第一章 農家小院
鵝湖村背靠峨眉山脈,村頭有一片湖,名為鵝湖,以風水學來看,鵝湖村可是佔據風水寶地。可奈何鵝湖村自從建村以後,別說什麼倉廩充實,人才輩出了,反而每年收成不好,家家戶戶吃不飽,穿不暖的,因為窮,大部分人沒有錢給孩子讀書,就別說出什麼人才了。
為此鵝湖村村長專門從縣城裏請來一看風水的大師,名為許半仙,據說尋龍點穴,堪輿風水,實屬一絕。經許半仙一陣捯飭,鵝湖村改名為峨湖村,用許半仙的原話就是:“你們村雖然背靠峨眉山脈,但你們村卻叫鵝湖村,名里有水,但無靠山啊,沒有靠山肯定寸步難行啊。”於是乎,原本的鵝湖村變成了峨湖村。
此時正是夏末,天氣炎熱,峨湖村的田野間正有一孩童挽着褲腿,光着腳丫,提着一個魚簍,在田間水水窪里摸索着什麼。
“哎呦我去,泥鰍兄弟你別跑啊,乖乖到你溪爺手裏,你溪爺來到這裏后,天天野菜粥加窩窩頭,嘴裏都快淡出個鳥了。”孩童嘴裏說著與他年齡不符的話兒。
這個自稱溪爺的孩童,名叫陳溪,是峨湖村村民陳丙順的兒子,同時他還有另一重身份,就是21世紀地球華夏國的一名歷史教授,因為發掘了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古墓,不慎掉入古墓中的一口枯井中,醒來便出現在了這裏,成為峨湖村的一個五歲孩童陳溪。更要命的是這個時代不屬於他已知的任何一個朝代,隋朝之前的歷史和華夏文明沒啥兩樣,只是隋朝並沒有被唐所滅,而是綿延存在了三百多年,最後被這個大奉王朝所滅。大奉王朝已經存在了一百五十多年,陳溪現在就處於這個時代。
終於在陳溪不懈努力下逮到了一條小泥鰍,“唉,這小身板就是不給力啊,忙活了半天才逮到一條泥鰍,還這麼小,不夠塞牙縫的。”望着魚簍裏面僅有的一條泥鰍,陳溪嘆道。
抬頭看看了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於是背起魚簍往家的方向走去。
陳家的小院位於峨湖村的村尾,院子背後便是峨眉山,院子的側邊是陳家的菜地,種着一些應季的蔬菜。
陳溪推開了家門,院子裏大伯母趙氏正在淘米,因為他是陳家長媳,所以也充當了管家的角色,家裏的一切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她說了算。
此時,三孫錢氏挑着水從外面進來了,看到陳溪渾身髒兮兮的,笑道:“溪兒,你把衣服弄的這麼臟,你娘回來可是要揍你的。”
“三嬸,我娘才不捨得揍我呢,疼我都來不及呢。”陳溪笑嘻嘻的回道。
大伯母也抬起來看到了髒兮兮的陳溪,呵斥道:“別整天到外面瘋,閑的沒事就去山上撿點柴火。”
“大伯母,我可沒有去瘋,我去捉泥鰍了,我尋思大伯讀書太辛苦了,捉點泥鰍給他補補身子,以後大伯要是高中了,您可就是誥命夫人了。”陳溪說道。
大伯母聽到這裏,眉頭一舒,嘴都笑得咧開了,“這話我愛聽,我看看你捉了多少泥鰍啊,怎麼才一條啊,還這麼小。”
大伯母接過魚簍一看,頓時就不高興了。
“嘿嘿,大伯母,我這不還小嗎,逮了一下午,也就逮了這一條,你要是嫌棄太小,不適合給大伯補身子,那給我燉了補補,也好讓我有力氣去給大伯多捉點泥鰍。”陳溪笑嘻嘻道。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我把它加到菜里給你大伯吃。”大伯母直接打斷了陳溪吃泥鰍的幻想,陳溪撇了撇嘴,回到屋子,把自己的臟衣服脫了,又重新找了一件衣服穿上。
“陳溪,快來幫忙。”院子外面傳來大姐陳倩的聲音。
陳溪急忙跑了出去,只見大姐陳倩正趕着三隻老母雞回籠子,也許是在外面呆野了,死活不肯收進籠子,一個勁的撲騰。
“來了,大姐,你去西邊攔住它們,我去東邊,咱們合圍它們。”陳溪跑出來,看了一眼情況,對大姐說道。
“好。”大姐陳倩應了一聲,兩人費了好大一會功夫,終於將雞趕回籠子。
夕陽西下,陳家小院裏也升起了裊裊炊煙,陳溪的母親錢氏也終於回到了家。
“娘,你終於回來了。”陳溪高興的跑到錢氏面前說道。
錢氏放下手裏的籃子,伸手抱起陳溪,狠狠親了他一口,說道:“娘也想你了,今天在家聽沒聽話?”
陳溪眼珠子一轉,說道:“當然聽話了,大伯母還誇我懂事呢,我捉了一條大泥鰍,給大伯補身子呢。”
此時聽到錢氏的聲音,陳家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出來,錢氏聽到老太太拐杖的聲音,急忙從懷裏拿出了一串銅板,趁着沒人注意塞進了陳溪的口袋中,因為銅板用繩子綁住了,倒也沒發出什麼聲響。
陳溪注意到了母親的動作,對着母親眨了眨眼,母親心照不宣的把陳溪放了下來。
“今日生意可還好,布都賣出去了嗎?”老太太急切的問道就。
“娘,今天咱們運氣不錯,布都賣完了。”錢氏笑道,邊說邊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銅錢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銅錢,掂量了掂量,沒當面數,而是問錢氏:“賣了多少文?”
“九十六文,夏天還沒過,布料的價格比起之前要便宜些。”錢氏答道。
老太太沒有多問什麼,對手裏這九十六文錢還算滿意,誰知在廚房做飯的大伯母卻蹦了出來,陰陽怪氣的說道:“以前一籃子布料,可是能賣到一百一十文的,現在才九十六文,少了十幾文,你說價格便宜,我們又都不知道,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你莫不是找了個理由把錢昧了下來吧。”
那十幾文錢確實被錢氏“昧”了,但現在布料便宜也是不爭的事實。只不過錢氏手藝好,織的布料緊緻,所以價格即使高一點,也有許多老主戶來她這裏買。再說這布料都是她一人早起晚睡,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辛苦織來的,她幾乎把所有的錢都上交00了,這次自己只不過留了十幾文,準備給自己孩子補補身子,怎麼就不可以了?!
但錢氏性子溫順,雖然覺得自己沒錯,但畢竟不會吵架,此刻竟被大伯母趙氏問的啞口無言,見此情形,老太太更是覺得有問題。
老太太是出了名的偏心,陳家四個兒子裏,最疼的就是大伯陳甲順,愛屋及烏,日常里也頗向著大伯母。而且這事關乎到銅板子,私留小金庫可是觸到老太太的逆鱗,當下老太太目光一下子變得賊凌厲,盯着錢氏,等着她給個說法。
錢氏這個性格哪懂得怎麼回懟,吶吶的說不出個一二三。陳溪見狀知道該自己出馬了,年齡小就是他的優勢,只見陳溪天真的開口道:“奶奶,大伯母,我娘整天織布,都沒空陪我,她的眼睛都累壞了,為什麼你們還在吵架呀?”
老太太聽到陳溪這麼說,也是看向了錢氏,確實錢氏眼睛有點紅,老太太也心有所感,正欲不打算追究了,可是大伯母覺得落了面子,便可憐兮兮的說道:“娘呀,兒媳也是每日起早貪黑,洗衣做飯,手都凍腫了,累死累活把一家人當老爺太太一般來照顧,到頭來成了這家裏最沒地位的一個……這日子,唉……”言罷,又乾嚎幾聲,手帕抹眼角。
陳溪也是無語,論耍潑無恥,趙氏真是一流好手。同樣是留在家裏幹活的,苦活臟活都是三嬸孫氏乾的,趙氏不過是每日取米面做飯,怎就成累死累活了?陳溪看到一旁洗菜的三嬸孫氏臉色也是不好。
可惜,老太太偏心,這麼明白的事就是佯裝看不懂,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大伯去年考了個童生,趙氏沾了光。
陳溪見狀,假裝天真的說道:“大伯母,您這麼累,不如您和我娘換換,家裏的活我娘來干,您負責織布賣布行嗎?”
趙氏一聽,愣了一下,讓她去織布當然是不可能了,她可是見過錢氏沒日沒夜的轉動着那個小紡織機,每天起早貪黑的忙碌着,哪比得上自己在家快活。眼珠子一轉,對着老太太哭訴道:“娘啊,兒媳也想去做那紡織,可是兒媳得照顧甲順啊,甲順沒日沒夜的讀書寫文章,耗去的可都是精氣精血,也只有兒媳一個人在旁伺候左右,兒媳可是把心掏出來全為了這個家,去年甲順考過了縣試,成了童生,連族長都親自來祝賀……若是一年後,明仁他得了秀才,整個家也跟着揚眉吐氣不是,娘您也算半個官家主母呀!”
陳溪一聽,涼涼了,只要趙氏把伯父拿出來說事,就穩贏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立馬偏袒着趙氏,道:“都別吵了,老大家的,你費心了,照顧好甲順,該補身子補身子,他讀書耗的是精血,可不能馬虎。”
而後,老太太轉過身,沉着臉斥責錢氏道:“老二家的,趙氏比你早進門就是長輩,說你兩句你就該受着。”
瞟了一眼站在錢氏身後的陳溪,老太太又道:“老二家的,管教好孩子,大人的事少摻和。過了春就滿六歲了吧,是個大孩子了,以後跟着他二哥去放牛吧。”
二哥指的便是三叔陳乙順和三嬸孫氏的長子。陳溪的爹爹雖排行老二,娶親卻比三叔要遲一些,故陳溪正好比陳廣小上一歲。
陳溪着實無語,大伯陳甲順讀書耗的哪門子精血?天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還要補着?
只能說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朝代,讀書人,尤其是有了些許功名的讀書人,本身就高人一等,本就不是“泥腿子”能比的。
他便也下定決心,想要在這一世出人頭地,讀書考科舉這條道不免是要闖上一闖了。好在他是穿越人士,來到這個時代,可能是靈魂融合的原因,他的記憶力竟格外的好,幾乎達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