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買房
“老爸，要不這樣吧，我們在家裏買一套房子，以後也方便照顧爺爺奶奶。”
江慧雅望着沒有說話的父親，立即插嘴，買房子可是大事啊！這次錯過就不一定還會有下次了，想想二十年後的房價，江慧雅簡直是為了它鞠躬盡瘁，和妹妹兩個人攢了十幾年才能擁有一間公寓。
“也行，不過要先把我弟的錢還了。”江母點點頭，買房子她是沒有意見的。
“上次我弟借了多少啊，一起算上還過去。”
“你弟欠的錢不能讓他自己還嗎？你爸媽給他那麼多錢，就不能拿出一點還我弟？”江母聽見江父的話越發來氣，對小叔子也十分慪氣。
“那我弟不是要留着生活費去京市嗎？”江父反駁，其實他深知弟弟這樣做的不對，只是他是長子，一直接收的就是要照顧弟弟妹妹，孝敬父母的教育。
“呵！”江母冷笑。
江慧雅見父母都沒有理會自己，有點着急，“爸，媽，我們先把錢拿來買房子吧！”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江父被江母看的心虛，正好江慧雅撞到槍口，直接衝著她罵出聲。
一句話，嚇得站在門邊的江慧月一激靈，她無助的看向家裏的三個大人，不知道他們在爭吵什麼。見沒有人注意到她，躡手躡腳地踩着小板凳爬上床，將被子全方位的包裹住自己，沉沉睡去。
“嗚——哐當哐當——”
火車上，江父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響起，他靠在卧鋪的梯子邊，看着對面拿着新繪畫本趴在窗前畫畫的江慧月，心裏的煩躁瞬間被抹平了。
“喂——嗯，這有點貴了，我知道，嗯，好，那麻煩你幫我問一下了，嗯，我明天到家，好，到時候找你聚聚，嗯，嗯，謝謝了，麻煩你了，嗯，拜拜！”
不出所料，這通電話也是來告訴自己房價超出預算的。江父在腦海里仔細盤算着還有哪幾個好友在家裏買了房子，半晌，他轉頭看向江母，搖搖頭。
沒有了，他能聯繫的好友都回過電話了，家裏鎮上的房子基本上在一千五兩千一平，而他們的彩票獎金一共三十萬，扣掉稅還剩二十四萬，又還清了妻子弟弟的債，添置了一些東西，目前手頭只有二十二萬五千了。
江慧月畫完了，她離開小餐板，一路小跑過來，舉着自己手裏這幅“理想的家”，遞給爸爸看。
那上面畫的像是一棟兩層小別墅，一樓有客廳，廚房，衛生間，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裏放着大大的鞦韆。二樓有三個房間，爸爸媽媽一個房間，姐姐一個房間，她自己一個房間，她的房間裏面有一架鋼琴。
江父接過這幅五彩斑斕的“家”，五味雜陳。
托朋友的關係，下了火車他們就托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奔去看房。
賣房的是個三十幾歲的阿姨，灰白的臉上艱難地擠出些許笑容，她微舔乾裂的嘴唇，眼神惺忪。
“這房子是我兒子結婚之前買的，本來打算做婚房，結果女方父母不願意讓他們留在小鎮子裏，至少也得是市裏的房子，不然這麼好的房子我是真不想賣。”
房子一共三層，佔地六十平，僅一樓前廳就有三十平，這面積用作商鋪也是夠的，後面還有一小塊菜地。二樓只有主要的房間格局，全部都處於毛坯狀態。三樓的閣樓不高，但天台佔據近一半的面積。
“那你這房子賣多少？”
江父江母看一圈下來，都表示還不錯，在江母以及江慧雅的旁敲側擊之下，江父決定這筆錢瞞着父母先在鎮上擁有個自己的家，所以心裏有些着急，想儘快定下。
“我去年才買的，本想著兒子結婚讓他們回來自己看着裝修，婚期都定了，就在正月十五，誰知道親家他們會不滿意，你說這賣房子買房子都不是急事……”阿姨嘆了口氣，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遠了，有些不好意思，
“二十萬，這房子是真好，你看對面就是學校，要不是……唉，不說了，不說了。”
“二十萬啊……姐，你便宜點，十八萬怎麼樣，數字好聽還吉利，要可以我今天就定下！”
砍價這事，當然是江母出面！她手肘微碰江父，上前一步。
江慧雅聽着價格還不錯，落下心轉頭尋妹妹。
二樓，一間稍大一些的房裏，江慧月正對這空蕩的房間指指點點。
“這裏要放床，這邊是柜子，那鋼琴就放這！姐。”
“嗯，你在幹嘛呢？”
“我在給鋼琴找個合適的位置，姐姐，你說放這怎麼樣？”
江慧月樂不可支地規劃自己房間，沒有注意到姐姐瞬間凝固的笑容。
“月月……”江慧雅只覺得嘴裏發苦，她小聲打斷。
“嗯？怎麼啦？”江慧月轉身，臉上還保持着驚喜。
“我們要先住在爺爺奶奶家的哦，因為爸爸媽媽還要回g市上班，所以這房子要先租給別人住。而且爺爺奶奶家很小，沒有地方可以放鋼琴，所以等你再大一點，在鎮上讀書的時候我們再買鋼琴好不好。”
江慧月張着小嘴，眼裏的光有些暗淡，“那，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在鎮上讀書啊。”
七年，她躊躇地開口：“這個就看妹妹你成績啦，成績好的話，很快就能來鎮上了！”
“嗯。”江慧月眼神向下移，盯着地面上的凸起，她明白姐姐的意思了。
江慧雅上前抱住妹妹，其實她是想抱起來的，只是雙手感受了一下妹妹的重量，悻悻地改為環住。
“等會回奶奶家就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了，聽說有雞呢！月月喜不喜歡吃雞呀？”
“喜歡。”江慧月將頭埋在姐姐胸前，聲音悶悶的。
窗外的風景一幀幀閃過，帶着少許冷風吹進來，江慧月雙手趴在大巴上，眼神渙散。
突然，她瞪大雙眼，直起腰，想要看清楚什麼。只是車速太快，僅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江慧雅瞄到突然坐起的妹妹，也望向窗外，什麼也沒有。
“這次回家要買多一些補品，還要給爸媽買衣服，誒，老婆，明天我們帶爸媽來鎮上買兩套衣服吧！”江父腦子裏全是對生活的幻想，這房子也買了，債也還清了，口袋裏還有錢，回家的底氣都足了。
“好，可以，不過你要是給爸媽包紅包，那我也要給我爸媽打一點錢。”
江慧雅安靜的坐在後面，父母在前面的對話太過美好，帶動着她的心情也變得愉悅。她轉頭欣賞窗外，鎮上街道還沒有後世那樣充滿商業氣息，滿目皆是各家自己起的黃土紅瓦房，偶爾裏面會穿插着一家小賣部。
一家家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房屋慢慢稀疏，直至入目的全被稻田覆蓋。
江慧雅猛然想起，那條街，剛剛妹妹一直盯着看的地方，有一家鋼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