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眼保健操
兩孩子的學費幾乎全是靠着江母弟弟的接濟，他的工資連基本開銷都維持不了。
江母一直身嬌體弱，生江慧雅和江慧月的時候身邊沒有長輩的照顧和叮囑，就連坐月子也全憑感覺。江父更是不懂這些，還常常晚上帶她一起去陽台吹風，等反應過來，已經落下了病根。
三天兩頭的咳嗽吃藥，讓江母不敢去上班，也沒有工作需要一個虛弱的病人，所以她只能偶爾從熟人那裏拿一些手工在家做，拿不到就只能打打麻將度日。
“喂，媽......”
江父吃完飯，走到門外給母親打電話，聲音稍稍低沉。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母親示弱，當初離開家一人南下發展，出門時江爺爺跟江奶奶放出狠話說一分錢也不會給他，他照樣背着行李就走，但現在，為了兩個孩子的教育，他低頭了。
出來十幾年，一直按時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即使二老並不在乎這些，只想要他照顧輟學自讀的弟弟。
江慧月坐在床上擺弄着芭比娃娃，注意到一旁的姐姐盯着緊閉的大門發獃，好奇的問：“姐，我們為什麼要回爺爺奶奶家上學呀，在這裏不好嗎？”
好，當然好啦。江慧雅回過頭，望着妹妹天真的眼睛，想到那晚，眼神複雜。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敷上妹妹的頭，
“月月不是喜歡畫畫嗎，爺爺畫畫可好了，我們回去跟爺爺學好不好？”
“真的嘛！”江慧月高興的放下芭比娃娃撲倒姐姐懷裏，“姐姐真好！老師平時都教的好少，老爸老媽也不同意我報興趣班，要是爺爺能教我那就太好啦！”
不是不同意，是承擔不起。江慧雅聽着還在門外打電話的父親，將妹妹抱緊。
“不止呢，爺爺會的東西可多了，所以只能住在那邊慢慢來。”她聽着妹妹興奮的語氣，暗自決定，就算這是夢境，也一定不要讓妹妹重蹈覆轍，變成以後那將利益金錢看的最重的樣子。
或許這已經成為她的執念。
江慧雅抬頭左右活動一下頸子，看着桌上寫滿的練習題冊，滿意的笑了，希望這次的期末考不要翻車，即使沒有保持前三的成績，也不能差太遠吧，否則這人設不就崩塌了？
“a-p-p-l-e，apple......”江慧月趴在小床上，雙手托腮，兩隻小腳一前一後的晃悠着。江慧雅聽着妹妹背單詞的聲音，想起剛才自己拒絕陪同她一起去樓下廣場玩耍的要求之後，妹妹很懂事的摸出英語書背誦，沒有哭鬧，欣慰一笑。
不過……江慧雅拿起數學書，盯着上面穿插的邏輯題，有些頭疼，這時候的小學數學內容就這麼複雜了嗎？她甚至可以想到數學老師那吃驚的表情了……理科生秒變文科生？哦，不，小學還沒文理這一說法……心裏默默跑過幾隻可愛的羊駝呢。
可真需要適應和加強的不止是課本——
每周三上午第二節課都會插一段眼保健操，回到校園將近一周的江慧雅根本沒有想起來這回事。
“叮叮咚——”
剛從課桌里掏出語文書的江慧雅就聽見廣播裏突然插播音樂。咦？上課時間為什麼會放廣播？
正愣神，身邊的同學全部閉上了眼睛，黃好跟董軍拿着本子跟筆小跑上講台。
這是在做什麼？不是語文課嗎？
“江慧雅。”董軍一眼望去，全班只有一人睜着雙眼在四處張望，他皺皺眉，擺出嚴肅的模樣，“閉上眼睛。”
一旁的黃好也流露出不滿的神色，自動圓珠筆頭一下下戳在記錄的藍色本本上。
“咔嚓，咔嚓，咔嚓。”
江慧雅的小心臟隨着圓珠筆發出喀嚓聲的節奏跳動着。
刷的一下江慧雅連忙閉上了眼。心裏卻在鄙夷自己，笑死，三十幾歲的人了，還能被幾歲的小孩子嚇到。
不過，閉眼幹嘛？
“眼保健操現在開始！”
江慧雅：“……”同學，你見過三十幾歲的人做眼保健操嗎？敲！眼保健操怎麼做來着？
她有點心虛抬起手，隨意放在臉上，偷偷的眯起眼睛，試圖從眼睛縫裏觀察同桌的動作。然而，紀律委員的權威不是一般人可以挑戰的！
“江慧雅。”
“江慧雅！”
接連被點了兩次名字的江慧雅仍是沒弄清步驟，但她不敢再睜開眼偷看了，因為，董軍直接站在了她的桌前。
大哥，你就站在這直愣愣地看着我，該不會是暗戀吧……
“第二節，按壓睛明穴……”
你猜我知不知道睛明穴在哪？
“江慧雅，你是忘記怎麼做了嗎？”董軍不解的看着滿臉找穴位的江慧雅。
江慧雅驟然掙開眼睛，她雙眼放光望着對方，不停點頭。是啊是啊，我就是忘了，所以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偷看的，你就別在這盯着我了！
董軍：嗯，果然是在搗亂。眼保健操每禮拜都做，從一年級開始到現在三年級，怎麼可能突然就忘了？
他幽幽的移開眼，並不想承認他剛剛居然從江慧雅的眼裏看出了一絲真誠，這絕對是假的！
江慧雅：兄弟，為何如此不自信？
期末如期而至，好在真正需要考試的只有幾門主科。這個消息讓努力複習科學課以及健康課的江慧雅又喜又怒，要不是正坐在考場上，她能當場發狂。
兩天下來，她悠閑的蹲在廚房幫忙擇青菜，嘴裏還哼着江母最喜歡的歌手柳德華的最新歌。
你問她擔不擔心考試成績？
在考場上接過試卷大略瀏覽一遍之後江慧雅表示自己先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就這麼簡單的題目，她閉着眼都能考第一咯！特別是你看這作文，敘事文！這不伸手就來？
“家姐，我回來啦！”江慧月任由母親牽着，姐姐放假之後接她的就變成了江母。
“回來啦~”江慧雅伸頭回應，“你什麼時候放假啊？”
“文化匯演結束就放假。”江慧月換好鞋，也跟着江母走進廚房看有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