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改命
榮安侯府。
老夫人的屋子裏,蕭延過去的時候,裏面正傳來一陣陣的說笑聲。
這說笑聲隨着蕭延的到來而頓住。
“給祖母請安。”蕭延進屋,衝著坐在主位的老夫人抱拳行了個問安禮,眼睛一瞥,看到坐在地上秀墩兒上的人。
是個嬤嬤,約莫五十多歲的樣子。
在蕭延看過去的時候,那嬤嬤趕緊起身,“老奴見過世子爺。”
老夫人笑着道:“這是你三妹妹的乳母,大老遠的特意從餘杭趕過來,一個多月前,你三妹妹迫不及待的自己個跑去乾州坐了船,來京都了。”
蕭延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幾下,一瞬間人都有點恍惚是不是他連着幾夜沒睡好癔症了,要不怎麼聽到乾州二字,“從乾州坐船?”
老夫人笑道:“你也驚訝吧,我聽着的時候都嚇一跳,這姑娘怎麼這麼大的膽子,從餘杭去乾州可是不近呢,她就帶了個貼身婢女就跑去坐船了。”
地上的嬤嬤臉上陪着笑,覷着蕭延的臉色,道:“我們三小姐一聽說大小姐懷了身孕,急的不行,說什麼都要親自來陪着姐姐,原本家裏安排讓她下個月過來,她等不及,哪成想就膽子那麼大,自己個跑去乾州坐了船。
她當時帶了兩個婢女過去,上船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另一個打發回家報信兒,家裏人才知道。
老爺趕緊派了老奴過來給這邊送個消息。”
老夫人旁邊,坐着如今的榮安侯夫人。
她笑容晏晏扶了扶髮髻上的金簪,“三姑娘這是惦記我們微微,正好來了之後陪着微微養胎,跟前有個親姐妹陪着,到底舒坦的。”
榮安侯夫人口中的微微,大名陸微,是榮安侯府二少爺蕭軼的妻子。
與現在大家口中提到的陸家三姑娘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陸微坐在榮安侯夫人下首,嘴角帶着淺笑,手扶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帶着點羞澀沒說話。
蕭延目光劃過陸微和榮安侯夫人,最終看向老夫人,“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老夫人沒好氣嗔怪他一眼,“怎麼沒關係,又犯渾,行了,我也不和你多說,三日後乾州來的船就到了,到時候你去碼頭把人接回來了。”
......
大船在河道飄飄搖搖了一個月,眼看着就要到京都了。
春寶從船艙打了個哈欠,伸着懶腰出來,眯了眯眼睛適應外面的光線,在甲板上很快找到了她家小姐,幾步晃悠過去。
陸嘉一身男裝正斜靠着船板,嘴裏叼着一根麥秸,似笑非笑的看着右前方。
春寶湊過去,“怎麼了,看什麼呢小姐,這麼入迷?你該不會是想在船上動手劫一筆吧,這不好下手。”
陸嘉翻了個白眼,抬了抬下巴,“看那邊那個和尚。”
“和尚?”春寶一頭霧水轉頭順着陸嘉的視線看過去。
入目就瞧見一個穿着袈裟的和尚,頭頂帶着戒疤,手裏拿着......白螺法器?
白螺法器不是喇嘛的傢伙事么?
春寶震驚的看了陸嘉一眼,陸嘉勾着嘴唇笑,“你聽他說話。”
甲板上船客不少,人來人往的嘈嘈雜雜,但春寶和陸嘉都有功夫,屏氣凝神去聽不遠處的對話,到也勉強能聽真切。
“大師,我只要把我這邊的情況都和您說了,您就能給我改命?”
和尚是盤腿坐在甲板上的,背後靠着一隻大箱子,他前面蹲着一個姑娘,瞧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俏生生的,算不上多好看,但還算清秀,姑娘身後站着一個姑娘,估計是前面蹲着的那個的丫鬟。
和尚閉着眼,沒看人,一臉慈悲為懷,“老衲替人改命,向來不會提前許諾,命數玄妙,千變萬化,老衲只能說,機緣不可失。”
“靠,這和尚騙財呢騙色呢?”春寶小聲嘀咕。
陸嘉瞪她一眼,春寶頓時縮縮脖子沒再說話。
那姑娘蹲在和尚跟前,猶豫了一下。
“我叫陸佳,是餘杭陸氏的姑娘,今年十五,生辰是八月初三,這次去京都,是為著求姻緣。
我看中的那人,是一位侯府公子,他雖然命不太好,從小沒了娘,在後娘手裏長大,但是他模樣長得好,我三年前見過他一次,從那次之後我就對他念念不忘。
大師,您能給我改命嗎?我命中要是和他無緣的話,您能給我改成有緣嗎?”
和尚閉着的眼睛掀開一條縫,看了眼前姑娘一眼,“他雖然是侯門公子,可從小在後娘手中長大,也未必有什麼出息,容貌不過是個皮囊,你又何必執念?”
那姑娘笑起來,“他後娘手裏長大的也很有本事,做大官呢,您就幫我看看能不能改命。”
說著,那姑娘從懷裏摸出一個金錠子往和尚袈裟袍上一放。
春寶頓時翻白眼,“我靠,這麼大人了,不知道財不外露?”
和尚眯縫着眼瞧了一眼那金錠子,“能改,不過法器都在船艙里,姑娘得隨我來。”
“行!”那姑娘一聲應下,站直起來。
她身後的丫鬟不放心,拽了拽她的衣裙,小聲的道:“小姐,別去了吧,萬一有什麼......”
和尚從地上起來,衝著那姑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打斷了那丫鬟的話,“老衲房門口放着一隻木魚,姑娘思慮好了,自行前來便可。”
說完,他轉身離開,回了船艙。
等和尚一走,那姑娘和她丫鬟道:“人家一個出家人能把我怎麼樣,再說了,這船上的房間隔音那麼差,真要有什麼事,我一聲叫就能把人引來,他不敢作亂的。”
丫鬟拽着她的衣袖,“小姐,榮安侯夫人本來就傳話去咱家,說要操辦您和世子爺的婚事,您又何必多此一舉!”
那姑娘柳眉一立,臉上帶着不快,哼道:“陸微能讓我得了這麼好的婚事?榮安侯夫人是世子的後娘,她真能讓世子娶了我?還不知道有什麼變數呢,凡事靠人不如靠己,我要是能改命,把我和他的命綁在一起,到時候別人再怎麼搗亂,這婚事也跑不了啦。”
說完,她拍拍自己丫鬟的手,“放心,沒事,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你就在門口等着,我自己進去,有危險我就叫,你衝進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