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匪

第五章 馬匪

只見來人也不多,共有六個,都騎着膘肥大馬,當前一人生的倒是不惡,但左臉上斜開個大刀疤,看着被鏢師護住的馬車咧嘴一笑,顯得很是猙獰,該是這些人的頭領。

鏢師們看着對方人不多,稍鬆了口氣,但也不敢懈怠,只怕對方有些手段,若起了衝突,他們這邊不免也要死傷。就見鏢師中走出一人,手提的大鎚好似無物,倒持錘把抱拳道:“不知來的是哪路兄弟,在下乃安源城鐵信鏢局的鏢頭朱三,這一路倒也相熟,卻不知何時附近也有山頭了。”說著手往馬車上的鏢旗一引,紅底黑字,正大寫個“鐵”字。

這鏢旗便是鏢師們走鏢的招牌,就如通行令一般。能開鏢局的人物大都是關係廣,人脈足,武藝倒是其次,且不說遠處,起碼相近地界的山頭都是有關係的,若在路上叫人圍住,只需亮出鏢旗,大多給些酒水錢也就事了。

而且從安源城到鐵燕關,能有的山頭也就那麼幾家,鏢局都是打點好的,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一路也不會有什麼兇險。

可這次,距離安源城不過十多里地,倒不知哪裏來的一伙人,敢在官道上劫道,好生的大膽,。

那頭領一笑,卻不說話,只瞧其身側一人駕着馬上前,生的兩撇鬍子,一對三角眼瞥着朱三陰笑道:“什麼鐵信鏢局,聽都沒聽過。”

“是嗎?”朱三朝天抱拳道:“青烏嶺邢當家與我鐵信鏢局有故。”

“哼,你有何手令證明。”三角眼嗤笑:“拿出來看看。”

朱三朝着身後朱四使個眼色,朱四便從袖中取出個鐵牌,腕間一抖,朝着刀疤臉擲去,卻是個使暗器的法子。這朱家二人皆使四十斤重的鐵鎚,力能鬥牛,且朱四這手勁力,已然用了七分,鐵石也能打個窟窿。

卻見那刀疤頭領坐於馬上,竟是既沒接招,也沒閃躲,鐵令疾射,霎時擊到面門前,朱四眼瞧對方沒反應過來,心下一喜,他這一手鐵信落月當的是急,借一身巨力,就算對方橫練功夫到家,可打在腦袋上……

但就這麼一瞬,朱四與朱三的心盡數沉下,自知這是遇到硬茬。

便在那鐵令要打到刀疤臉上時,但見一隻手后發先至,將鐵令捉去,指掌之間悶聲作響,那徒手接令之人面無他色,正坐在刀疤一側的馬上,將手攤開,朱三凝神一看,生鐵鑄成的令牌竟是被捏的變形。

那人一瞧,其上鑄着“青烏”二字,對刀疤道:“確是青烏令。”

“很好!”

刀疤話音剛落,朱三當知事有不歹,心下明白,這夥人根本不買青烏嶺的面子,臉上瞬時起了笑意,道:“看來英雄與青烏嶺相熟,倒是我們疏忽,未曾相與英雄,這就先備上薄禮,改日定親到英雄上居,重禮相予。”

陪笑話着,手中卻大鎚緊握,衣下的臂膀肌肉虯結,勁力涌動,隱有了架勢,該有場惡戰。

側首道:“朱四,還不給英雄奉上禮金。”

突然,朱三起手抬錘,“噹噹”兩聲,格落兩隻鐵鏢,眉頭一擰,身後隨之響起了兩聲痛哼。

想他這次遠走北地,帶出的都是練家子,可對方這麼一手,瞬間便已傷了兩人。不待多想,朱四爆喝一聲,拖錘而出,直當馬前衝去,步子踏過,激起一片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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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三“且慢”二字剛一出口,卻已遲了。

三角眼輕笑一聲,從馬上躍起,直迎朱四落去,朱四見對方身在空中,無處借力,自下而上一記撩天錘,直奔對方腦袋,卻見三角眼伸手一撐,正點在鎚頭上,繼而腰間一擰,落向朱四左後。

朱四隻覺自己一錘打到了空處,但這一記勢大,已然來不及收。就聽身後一聲大吼:“四弟快躲。”霎時后腰一寒,急借去勢向前一跨,腳下轉圜,大鎚生風掄圓向後,三角眼卻已然躍開,身法靈動,似隨風落葉,大鎚竟不能觸。

朱三眉頭擰的更緊,似他們這種大開大合,以力逞威的路數,不免身笨,遇上這種身形靈動,輕功見長的最是棘手,若不能奪得先手,纏鬥起來只怕落了下風。

三角眼手捉條短刃,陰嘖嘖的朝着朱四,刃上綴着血珠,朱四才覺肋下生痛,被劃了道血口,心中寒意更甚,若不是躲得即時,怕只被捅個正着。

且朱三眼見三角眼背對自己,直將大鎚砸去,對方人也不多,能傷一個便多些勝算。不想眼前一花,當的去勢一阻,只覺虎口一震,卻是之前接令那人不知何時已到了近前,其生的乾瘦,一雙硬拳正對上大鎚,眼下一交,朱四已知對方的橫練功夫非常人可比。

僅是兩人,便已敵住自己二人,且是佔得上風,而對方仍有四人未動,身手不見得就弱於這兩人,此番帶的這些人雖說也有些把式,但也只能對上普通的山匪,似這般強人,定然不是對手。

心中驟冷,安源城以北何時出了這伙強人,竟是連一點風聲都沒有,且鏢局講的便是個誠信,不能棄主家而去,今日……或許是要折在這裏。

猛地一發狠,下盤穩紮,力上腰馬,兩手掄起大鎚砸下。心中雖急,但錘勢隱有變招,見對方抬手來擋,眼角一動,幾是喜上眉梢。

順勢晃個虛招,往側下引去,力灌左肩,甩身上前,方寸間快若墜石,釘頭錯落的錘面直取那人腰間。笨重的大鎚在其手中如臂指使,比之朱四強上不知多少。

卻見那人面無他色,似個銅人,一拳直取前胸,朱三喜色未顯就心道要遭,腳下猛退,右腳順勢朝其肚腹踹去,這一下勢大力沉,當的是迅疾奇巧,避之不及。

但朱三依是面陳如水,並未因這一下生喜。

只見對方避也不避,拳路一轉,當下砸來,朱四一腳橫空,再難變招,喝的一聲,直把大鎚砸去。

那人只另一拳迎上,右拳墜勢不減,砰的一聲,大鎚應聲而起,直飛出去,正砸嵌在陳破桌上,嚇得陳破一個激靈,趕忙躲開,心道禍從天來,瞧着場上的事態,自己怕是難走。

真是剛脫苦地,又逢險事,陳破只道與自己無關,不吱聲便是,可卻不想,此地距離安源城已然不遠,能在這裏劫道的匪徒,又怎麼會留下活口。

少年從未出過故地,此時正在路上,卻不知已然入了江湖。

再看朱三那邊,此前說來話長,實則二人對手電光石火,那乾瘦漢子拳分兩路,朱三錘飛之際,只覺腿上一痛,膝蓋碎裂的劇痛讓他不由要發出一聲痛哼,但卻再也喊不出口。

卻是那乾瘦漢子拆招后,一拳打向朱三喉間,接着左右兩分,雙拳合擊,直將朱三的太陽穴砸陷,朱三兩眼暴出,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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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涌,立時撲倒在地。

乾瘦漢子回身而立,雙手合十,竟道聲“罪過”。

朱四見兄長身死,且相接不過三四招,當下就紅了眼。怒喝一聲,抬錘向著身前的三角眼砸去,但已然失了章法,又怎能傷到對方,全然被戲耍。三角眼身勢飄忽,手中短劍遊動,片刻間朱四全身都是血口,揮錘的速度越來越慢。

噗的一聲悶響,朱四低頭看去,一節鐵鏢從心口冒出,哈的一笑仰天倒地,霎時沒了氣息。

三角眼正耍的開心,突見朱四被一鏢打死,心中不爽,向著餘下四人中的一人罵道:“劉老蔫,你這是干甚。”

劉老蔫手捏着只鏢,斜眼瞧着道:“聒噪。”

三角眼聽了頓時氣從心起,趕着就要殺去,卻聽刀疤說道:“先回去,後面任你倆打殺。”說罷,三角眼也退了步子,不再多言,轉身看向圍着貨物的眾人,罵道:“狗日的,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把兵器扔了。”

看見兩個領頭的輕鬆的被打殺,餘下的十二人陣勢已然亂了,卻見之前被鏢傷到的一人兀自上前,大聲喝道:“我們鐵信鏢只有戰死的好漢,沒有求饒的孬種。”

三角眼心中本就不爽,見有人竟敢強出頭,飛手將短劍擲出,直沒入那人眉心,陰囂道:“還有誰想死,我送他一程。”

剩下十一人頓時慌了手腳,儘管他們人多,但對方連兩個鏢頭都殺了,收拾他們還不是三拳兩腳。正當眾人猶豫之際,其中一人臉上一狠,一刀將之前受傷的另一人捅死,那人目眥欲裂,全然不敢相信會死在自己人手下,立時就沒了聲息。

殺人者持刀向前一跪,道:“我願歸順。”

三角眼頗為玩味的笑道:“很好,死道友不死貧道,起來吧。”

剩下的九人見大勢所向,自知無法逃脫,便將手中兵器都擲在地上,等候發落。三角眼笑着點頭,只覺之前心中的鬱氣盡消,對那殺人者道:“你帶上他們,跟我們走。”

就在這時,被眾人護在馬車前的兩位主家中的一個中年漢子驚慌的道:“東西都給你們,放了我吧。”說著跪在了地上,而另一個蓄着短須的年長者只嘆了口氣,並無動作。

那殺人者之前殺了自己人,哪裏會願有人離去,他家人還在城中,走了一人還不得留下禍端,此時只覺心中惡意湧起,見三角眼臉上不悅,三兩步過去一刀砍死,隨即朝眾人道:“趕緊收拾,別耽誤了諸位大人的時間。”

然後看了看還呆立在一邊的陳破和藏在棚下的店傢伙計,問道:“大人,這三個人怎麼辦。”

三角眼打眼一瞧,道:“都帶上,山中缺人,正少些燒火做飯的。”

陳破聽到這話,又是心喜又是害怕,喜的是好歹留下了命,怕的是即將要被抓去虎狼之所,畢竟是十六歲的少年,初次離家就遇上殺人越貨,直覺心亂如麻。

此時日頭尚在天中,從這伙強人出現到離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直到一眾馬匪離去許久,才又有押鏢的來到,見地上幾具死屍,其中還有鐵信鏢局的兩個鏢頭,當下收殮屍身,轉回安源城去。

之後安源城捕快搜尋數日,卻只在一處山間發現了遺棄的馬車與貨物,再是找不到半點蹤跡,也就不了了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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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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