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什麼是愛?
一處小院兒,紅頂的瓦房圍了個井子合院,裏面門窗居多,分了若干單間,約莫有十來戶。院中倒也乾淨整潔,只是靠牆角立了些斷木廢椽,旁邊的拐角處便是間公廁。
此時從裏面一瘸一拐的慢步移出一個清麗的秀影,那便是小蘭。
她左小腿上纏滿了白色的繃帶,乍看上去,好像比右腿粗了一倍有餘,此時正一手扶着牆壁,另一手微懸空中伸的僵直,用力的保持身體平衡向前挪去。
大概十來米的距離,她用了一刻鐘,費了不少力氣。
一步步挪到自己門前的黑皮椅子旁,這才扶着把手慢慢的坐了上去。
“哎喲!”一聲驚呼傳來。
聲音來源於她自己,疼的差點跳了起來,眼花泛濫,卻又想笑。
原來,中午的太陽已將這黑皮椅子曬的滾燙,屁股挨上去便如坐在了火盆上一般,因身體本能的條件反射,彈跳着將要站起身來,哪知一運勁,帶動了腿傷,又復坐了回去,滾燙的痛加之腿傷的痛,讓她坐立不得,這才叫出聲來。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她咧着嘴,摸着眼角的淚水,不知是哭是笑的嘟囔着。
屁股和這椅子的熱度相抗,身體與椅子的溫度逐漸相融,慢慢的猶如坐在熱炕上般,人們說的先苦后甜,大概就是這樣吧!
自付新送了早餐走後,她逮着個手機看了半天,直到頭暈目眩內急難耐,這才不得不出來行個方便。
北方的紫外線極強,同一種天氣,烈日當頭則干曬無比,一旦步入陰影,便清涼冷爽。此時,臨冬的晴天,萬里無雲,陽光曬在身上的暖意正值徜徉,小蘭出了屋外,頓覺身子骨都輕了許多,便決定在門口的椅子上沐浴會兒日光,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她懶懶的靠在椅子上,腦勺不自覺的貼到後背的磚牆上,此處幾塊磚的顏色比其它位置更加鮮亮奪目,而且還有一層晶瑩的油光。看來這個位置經常有人曬着太陽,頭油的滲入已將磚面盤的包了漿。
此時,院子的矮牆上飛來了兩隻麻雀,嘰嘰喳喳的打破了小院兒的寂靜。
可能因為長久的工作緣故,乍一閑下來彷彿生活失去了重心,只閑了這麼半天,她已覺得無聊透頂,身體的力氣因為剛才的用力彷彿也被抽空。
她斜歪着眼睛觀察着這兩位不速之客,但腦袋卻懶得轉動一下。
雀兒可能沒有看到活物在動,以為院內只有它們兩個,便無所顧忌的上下橫飛,四處覓食。一會兒竄上屋檐,又一會兒掠到窗檯,零星的撿到些碎的方便麵渣,欣喜的歡聲雀語。
還是動物好啊,喜歡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無憂無慮的結伴覓食,吃飽就行。人類號稱高級動物,每天一睜眼就要工作,在城市裏,上個廁所都要錢,同事相處,勾心鬥角互相攀比,就算遇到喜歡的人,還要防範人心難測,畢竟社會上的誘惑太多,怎麼會有忠貞不移的感情,說來說去,不過是荷爾蒙的意外罷了。她一動不動着,眼珠子隨着兩隻麻雀的行蹤飄忽不定,心裏卻想着其它的事情。
對了,說到感情,付新這小子對她到底算是喜歡還是愛?說喜歡吧,幾次三番的糾纏獻殷勤,好像有點異常的頻繁,但要說愛吧,好像也沒到沒她就活不下去的哪種地步。現實中,瓊瑤式的愛情真的存在嗎?她不自禁的反問着自己。
“咳……”怎麼想到這兒去了,她發現思緒竟然繞到了付新身上,不自覺的自嘲的嘆了口氣。
“撲稜稜……”沉浸在覓食中的麻雀,聽到人聲的嘆息,這才發現,原來椅子上還坐着個大活人,嚇得呼呼的扇着翅膀飛到了房檐上,腦袋左顧右盼警惕的張望着。
小蘭掏出手機,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心中突然懊惱起來,“臭小子,既然追人家,連個電話都不要,你追個毛線啊!”她憤憤的自語道,接着關了手機閉目養起神來。
那雀兒在屋檐上緊張的瞧着眼前這秀美的姑娘,雖然聽不懂人話,但看她閉起眼睛來,又呆了會兒發現對它們構不成威脅,又從上方滑了下來,蹦蹦跳跳的在院子裏搜尋着……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小蘭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寒意,椅子的扶手也失去了溫度,太陽害羞的藏了一半的臉龐躲到屋脊背後,她才悠悠醒來……
她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時間已經顯示在五點半,“都五點多了啊!一不留神竟然睡著了!”她自言自語的說著,伸了個懶腰,接着扶了椅子慢慢的站起身來朝屋內挪去。
從外而內,一門之隔,動作不同,但目的一樣。她進了門,又躺倒在床,睡了會兒有了精神,又翻起了手機。除了微信,其他的購買型app掃了個遍,看了包包又看口紅,越看心越煩。“再不能看了,這麼下去月底就要吃土了,”她自我安慰的告誡道。原來這會兒,遇到喜歡的沒忍住,又嘩嘩的消費了大幾百。“唉!看來最省錢的生活節奏還是上班!不但不花錢,還掙錢!”她見錢包餘額的減少,又不高興起來,黑溜溜的眼神眨巴眨巴的嘟囔着。換了個app打開快手,第一個視頻就在講解怎麼在家製作蛋糕,看着雪白而細膩的奶油,q彈鬆軟的麵包胚,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來……中午睡了一覺,行動不便,也沒其他同事回來,午飯就這麼錯過了。
“死小子,這都快七點了,說的下午給本姑娘送飯,都這個點了還不來!”小蘭飢餓難耐,罵出了聲,但轉念又想,也真是糊塗了,人家又不是我什麼人,為什麼要依賴他,就算不送這頓飯,難道我自己還不能解決么。話雖這麼說,但她心裏還是報了點期望,可能不僅僅是想吃他送的飯,還想再見到哪個人吧……
付新白天挨了批,加了工作量,好不容易才把剩餘商戶跑完,這會兒正在返回公司的路上,他知道黃亮認真起來沒完,晚上要不把表交上去那就吃不了兜着走,正想着,鼻子一癢,連着打了數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