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來嘯聲

第九章 南來嘯聲

充滿母愛的畫面並沒有持續太久,一轉眼小男孩已經五歲。

這一次他不是和母親一起在南山崗,而是一夥地痞流氓逼他憨厚老實的父親讓出他們居住多年的房子,因為周老爺看重了這塊地要買下來改成當鋪,他的父親沒有同意流氓一頓毒打后揚長而去,剩下滿臉是血的父親和哭成淚人的母親以及懵懂無知的周小平和周圍竊竊私語的街坊鄰居,礙於周府的勢力並沒有誰上前說一句公道話或者安撫這一家三口。

畫面接着一閃,這是一個夜晚在搖晃不定豆粒般大小的火光下,周小平的母親一邊往他父親身上抹藥酒一邊勸說勸他的父親放棄房子賤賣給周老爺再奔赴他鄉。一向懦弱的父親雖然痛的呲牙咧嘴,但仍然緊咬着牙關說不賣,大不了去縣衙門去告周老爺,母親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已是深夜,幾個人影偷偷摸近了他們的房子。其中一個點燃了一團東西順着木門縫塞進了屋子裏,半餉這幾個人悄悄的撥開了門閂,屋裏面是熟睡的三口人。

周小平忽然屏住了呼吸他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他的父親在睡夢中被捅了三刀,母親被捅了一刀,作案的人好像是有些害怕並沒有在往那女人身上補刀,雖然女人痛苦的呻吟起來。

睡在中間的周小平是完好無損的,可惜的是房子隨後被那幾個人點着了,大火快的蔓延了整個房子,眼見這個孩子雖然免於刀劍卻要死於火災。

一隻手將他推下了床,摔的有些迷糊的周小平開始哭了起來,但很快濃煙將他嗆暈過去。那個女人也從床上滾了下來,那一刀捅在了她心臟稍稍向下的地方,所以她可以比她的丈夫多活一些時間,利用這一點可憐的時間她要做她人生中最後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將他的兒子救出去。

左手已經失去知覺,胸口也滿是鮮血,並且這些鮮血還在不斷的流出。這個女人用她的雙腳慢慢的蹬地,用還能動的脖子在地上慢慢往前挪,她那暫時完好的右手推着她五歲的兒子往前移動。

從床到門口只有不到兩丈的距離,可是連接這兩丈距離的是一位母親的鮮血和愛意。

她就這樣費勁的往門口挪着,她要和自己的生命和這將要被大火吞沒的房屋作鬥爭。

一丈、六尺、四尺、三尺··········

大門就在眼前,屋子外面已經有被火災驚動了的街坊四鄰喊救火的聲音,母親的視線早已經被濃煙擋住她身上的衣服也着了起來,火苗使勁添在她的臉上,她的頭眉毛開始燃燒起來。

最後兩尺的距離成了一道無法飛越的天澗,牛頭馬面的鏈子已經狠狠的綁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感覺的到自己心臟中最後的一點鮮血馬上要全部流盡,到時候她將永遠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在那最後一滴血消失之前,那本來早已經沒有知覺的左手好像完全恢復了一般,兩隻手將五歲大的周小平猛地推了出去,孩子摔在屋外的地上又哇哇哭了起來,這劇烈的動作讓她母親生命之火提前一息熄滅。

畫面的最後一刻那個長的並不漂亮的女人滿臉煙灰鮮血雙手向前伸着臉上都是滿意的笑容。

因為她的兒子總算保住了xìng命。

周府從此多了一個幾乎免費的賣身奴,因為這個小孩在被摔出去之後好像喪失了記憶這也是周府斷了斬草除根念頭的原因。

而那個房子被周老爺以更少的代價得到,二十兩銀子擺平了仵作和師爺。

周小平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是被什麼東西猛的扎了一下,他的臉上分不清是冰冷的雨水還是苦澀的淚水。

他有些萬念俱灰和沮喪,他想到了自己小羊倌的身份和周老爺在富林鎮的勢力。

小山崗上傳出了一頭受傷的狼的嗚咽聲即使是混在風雨之中依然刺耳。

這突然的大雨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雨過天晴后一道彩虹出現在山崗的南側分外美麗。

頭上的雨水如小溪般順着他的頭留下來,他目光無神的看着羊群慢慢的從樹林裏鑽出來抖落身上的雨水,但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

他將上衣脫了下來擰乾了水掛在樹枝上,那本被油紙包着的《講氣經》別在後腰。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不是這群任人宰割的山羊,他有一個身份可以讓他報仇。

修行者。

這是一個脫於世俗權貴身份之上的存在。

於是乎道教的貴世濟人被拋在腦後。

周小平集中jīng力的進入了修鍊狀態。

這一次是以報仇的名義。

他**的上身進入了有規律的起伏,這半個月的苦練雖然‘括丸’關元穴沒成功,他似乎也找到了一絲小訣竅,譬如在修鍊之前一定要平穩心神快的進入狀態而不是一開始就想着去感應關元穴。

很快周小平進入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帶着雨後特有的泥土味,一絲涼涼的空氣進入了他的肺部卻沒有失去聯繫,順着膻中穴這股子涼意慢慢下探········

憑着比感氣境高一層的為力境童大力找到了這份不錯的工作,在幾千人的富林鎮人人把他視作神明,周府上下更是將他當作三清尊一般供奉起來,從他的院子和周老爺一樣大就能看出他受到的不菲待遇。

當年他被外出遊行的一位正一觀前輩帶回了正一觀可惜的是初試就被刷下只能當一門外門弟子,此後的幾年他又試了幾次但每次都鎩羽而歸,最後終於死了這條心在安心的做起了外門弟子,誰想到世事難料在他不去幻想進入內門沒多久他就突破了感氣境到了為力境,這讓他以為自己是大器晚成型於是他又又拾起了希望加入了內門弟子的測試,在正一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在外門服務十年以上的人名額不算入每兩年帶來的三百個名額內,你只要打敗那五十個最後進入內門弟子中任意一個人就可以頂替他進入內門。

那一年為力境的童大力被一個剛剛進入感氣境的瘦小男孩打敗了,童大力不怪自己,當時那個瘦小男孩看起來是這五十個人中最弱的一個而且還是感氣境。

終於絕了進入內門念頭的童大力決定下山闖蕩一番,但連營州都沒出他就在富林鎮最有權勢的周府當了護院,俗稱金牌打手。

他每天要做的就是想着如何快樂的度過這一天,自從十幾年前自己一拳轟碎石墩子后就沒有在出過手。

今天雨後,小廝就把那把太師椅搬到了院子裏,沏了一壺清茶放在了旁邊。

坐在那把太師椅童大力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只有在極為清閑的時刻才會響起以往的點滴,那些點滴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不堪反而越來越清晰。

那個感氣境就將自己打敗的人在突破為力境進入擇兵境時,身體迸的氣勢竟然形成劍嘯,這嘯聲引起了當年李玄道飛升時留下的那把木劍的共鳴。

那把木劍在李玄道飛升后自己進入了正一觀三座大峰之後的一座小山峰,現在叫做藏道峰。

飲了一口清茗童大力沒有着急的咽下,清香在口腔內環繞流轉。

當年要不是挑選的是他也許自己就··········

人生哪有也許啊!

那口清茗突然變的索然無味,童大力匆匆咽下。

一聲清嘯自南方傳來,似鳳鳴似龍嘯,富林鎮上一些迷信的老太太竟然對着南方跪了下來。

童大力站了起來對着南方,身體微微顫抖。

良久喃喃一句:“高、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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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負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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