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毀滅的力量
“什麼事？”秦三似乎嗅到一種yīn謀的味道，不露痕迹地後退了兩步。
少女沒有理會他，只是面sè一沉，緩緩轉過身來，面對南明郡方向，平靜地說道：“我要平了碧鴛樓，但不想傷及無辜，濫造殺孽，所以要你提前一步去通知他們。這個，你應該做得到的吧？”
“平了碧鴛樓？”秦三大吃一驚，但立刻就釋然了。
無論是從氣質還是從行為上來看，這少女都絕非普通人家的閨女，剛剛竟然受了這麼大的侮辱，差點把個清白之軀都葬送在碧鴛樓那個骯髒的地方，如果有這個實力，肯定會要做點什麼報復行動才合理的。
於是他趕緊點點頭，伸出手道：“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何況是我善良的秦三呢？這個忙我一定幫你，令牌給我吧！”
“好，走吧！”少女也沒有為難他，把那令牌扔了過來，隨後駕起遁光飛到了天上：“不過以後別隨便跟人說你很善良，否則被人打就慘了！”
秦三剛把令牌接到手中，就見少女已經衣袂飄飄，飛在了半空，正不耐煩地看着他。
他剛剛已經知道她是仙女的後代，對於她會飛這件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稀奇，只是他雖然手上抓着塊號稱可以敲開修道大門的令牌，此刻卻仍然只是一介凡人，於是裝作很用力地向上跳了幾下，然後仰起頭大聲叫道：“大姐，要我幫你通風報信，好歹得把我帶回南明郡城裏面去吧！在這深山老林裏面，我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聽見啊。”
少女這才想起他只是個普通人，不會飛，有些懊惱地伸手向秦三一招，就把他拎在手中，一閃就消失在原地，風馳電掣地向南明郡城方向飛去。
由於夜sè太黑，秦三眼前一片漆黑，只聽耳邊風聲略微響了幾下，眨眼之間就來到了城中碧鴛樓上空。
項燕兒沒有立刻把他放下去，只是粉面含霜地盯着碧鴛樓和清月河裏面密密麻麻的打撈之人，一語不。
秦三此時才從第一次飛天之旅的不適應中恢復過來，睜大眼睛從天上向下看去，只見夜sè中的南明郡城被密如繁星的萬家燈火點綴得宛如天上星圖，顯得十分好看，尤其是煙花之地清月坊這一帶，更是燈火通明，連成一片，果然不愧是南越國中有名的繁華之地。
他正想找找碧鴛樓在哪裏，忽然現聽見少女冷冷說道：“去吧，不要透露我的行蹤，就告訴他們今天惹到不該惹的人了，所以必須得付出一些代價，不想死的就在半炷香時間內離開碧鴛樓。”
“啊，不好……”她話音未落，秦三猛然驚覺她已經鬆手，自己正從高處掉下，嚇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起來。看着下方越來越大的燈火，聽着耳邊越來越響的風聲，外加凡胎**那與生俱來的恐高癥狀，他驚駭得幾乎不能呼吸，似乎立刻就要摔死了，於是很自然地閉上眼睛，任由身體急下墜而無計可施。
誰知眨眼之間，他竟然已經腳板着地，停了下來，只是由於眼睛閉上，沒能保持住平衡，一個餓狗搶屎向前摔倒在地。睜開眼睛一看，自己果然已經趴在了碧鴛樓附近的一個yīn暗角落。
爬起來拍乾淨衣衫上的塵土，暗暗咒罵一聲“死妮子”，心道等老子下次學會法術了，一定要把你從月亮上扔下來，也嘗嘗餓狗搶屎的滋味。心中不停地咒罵，他提起長衫就趕緊往碧鴛樓跑去，那裏還有好多人等着他救命。
這少女看起來不是什麼善茬，說半炷香時間內平了碧鴛樓，估計應該不會等到一炷香的時間，不跑快點等下會死人的。雖說那些老鴇龜公什麼的大多不是好人，但裏面那些賣笑的女人們卻大多是來自破落貧寒人家，並非十惡不赦之人，他也確實想救他們一命。
可是剛跑了幾步，他又退了回去，心中有了一些猶豫。
這碧鴛樓背景深厚，今rì被人平了，自己趕來報信，等下會不會被當做同黨給抓了？
反正出了這麼大的事，官府總要追究的。那少女是仙女的後代，平了碧鴛樓后直接就飛走了，官府肯定捉拿不到，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
可不去報信也不行啊，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麼多人死於無辜，更何況自己那瞎子師傅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裏面。
正進退兩難之時，只見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從懷中很是肉痛地掏出兩錠銀子，放在手中掂了幾下，把那小塊的重新揣入懷中，很是肉痛地緊緊握住前天從一個老sè鬼那裏騙來的五兩重紋銀，再次向碧鴛樓方向飛衝去。
剛剛衝到牌坊下，又被老鴇劉net花一把抓住，嘻嘻笑道：“咦，小三兒，你什麼時候跑出去的？是不是想通了，今天晚上要陪姐姐聊天去？”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net夢？”秦三十分厭惡地甩開她肥嘟嘟的手，攤開掌心，把那塊五兩紋銀托到她的面前，大聲喝斥道：“剛才有個長相十分兇惡的人，給了我五兩銀子，讓我前來報信，說你們碧鴛樓今天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在半炷香的時間之內要平了你們碧鴛樓，你們若是不想死的就趕緊離開碧鴛樓，逃命去吧！”
劉媽媽還從來沒見過秦三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故作姿態地拿過秦三手上銀子，又把那香得膩人的手絹揮到了秦三眼前，嗲聲道：“喲，小樣，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的。你說這碧鴛樓也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吧，誰敢這麼大口氣說話，要半炷香之內平了它，口氣可真是不小呢……”
半炷香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時間可不會等人，那美麗得少女也不會等人，秦三不耐煩地用力推開劉媽媽那肥胖的身體，迅衝到碧鴛樓中，跳到高高的戲檯子上，撞開那些咿咿呀呀的戲子，搶過一面大鼓，拚命地錘了好幾下，大聲叫道：“大家快跑啊，不要再呆在碧鴛樓裏面了，碧鴛樓會被人平掉。”
鼓聲和秦三的大叫聲頓時傳遍整個碧鴛樓，人們立時安靜下來，紛紛湧出來看看生什麼事了。
碧鴛樓的老闆娘吳媽媽正為少女逃脫之事訓斥那些管事和打手，忽然被秦三幾下大鼓一敲，嚇了一大跳，跳起腳來大聲罵道：“秦三，你個小雜種，敢在這裏妖言惑眾觸老娘我眉頭，找死是吧？”
一邊罵，她一邊吩咐左右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傢伙揪下來，亂棍打出去。”
那些打手們因為少女逃走之事忙活了半晚上，不但沒找到人，還無端被老闆娘臭罵了半天，正愁沒地方撒氣，於是如狼似虎地衝到台上，想要上前去捉拿秦三。
秦三從小便被老瞎子教授過一些武術架勢，見狀急忙後退幾步，把鼓槌橫在胸前，厲聲喝道：“死到臨頭了還耍橫，剛才有人給了我五兩銀子，讓我前來報信，說是要在半炷香之後平了你碧鴛樓，我是為了錢才來告訴你們一聲。有那不怕死的就留下，不想死的趕緊跟我逃出去吧，呆會兒想逃都逃不出去了，老子馬上要走了，可不想陪你們一起死。”
說罷，他惡狠狠地揮起鼓槌，把打手們打退，一個縱步跳下戲台，飛向外逃去。
碧鴛樓內頓時大亂，男男女女們衣衫不整地從各個角落裏面衝出來，跟在秦三身後向碧鴛樓外衝去——畢竟大家都有些明白，碧鴛樓後台如此之硬，秦三還敢前來報信，估計十有仈jiǔ都是真的，花酒可以改天喝，姑娘可以改天找，若是是命沒了就什麼都沒機會享受了。
眼看老鴇和龜公們已經制止不住賓客外逃的趨勢，吳媽媽氣鼓鼓地吩咐手下搬來個椅子放在當中，一屁股坐下，恨聲道：“撞鬼了，今天怎麼什麼人都找碧鴛樓撒氣來了！老娘我現在就坐在這裏，看看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要平了我們碧鴛樓。”
這時候，從頂樓下來一個小廝，給飲酒坐等碧鴛樓交人的段小侯爺傳話道：“吳媽媽，小侯爺說，要你別怕，在這南明郡，如果他不拆了你的碧鴛樓，就沒人敢說這句話！”
劉媽媽趕緊站起身來向頂樓處作了個揖，高聲道：“有小侯爺在，老奴沒什麼可怕的，老奴在此謝謝小侯爺了！”
那小廝撇撇嘴道：“您吶，就先別急着謝我們小侯爺了，還是把那姑娘找回來了再說，否則你這碧鴛樓還真會被拆掉的。”
吳媽媽聞言，頹然坐到椅子上面，死也想不通今天怎麼就這麼點兒背，什麼事情都讓她這平rì里誰也不敢側目看上一眼的碧鴛樓給攤上了。
就在這時，碧鴛樓上空忽然烏雲密佈，那黑壓壓的烏雲中密密麻麻金蛇亂竄，轟隆隆的悶響聲連綿地回蕩在碧鴛樓上空，一陣強烈的窒息感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現場的人心上。
更多的人開始覺得情況不妙，亂紛紛往外逃去，爭先恐後地遠離這幢燈火通明的高樓。
片刻之後，樓中便只剩下那些吳媽媽的心腹和段小侯爺一夥，天空中咔嚓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閃電帶着轟轟的雷鳴聲，直接劈到碧鴛樓上。
幾乎就是在一眨眼間，如此奢侈豪華的一座大樓，突然就被雷電整個兒劈成了碎片，化為碎木爛渣熊熊燃燒着掉到地上，就連樓前的高大牌坊都沒能留下半點殘渣，更不用說呆在裏面的段小侯爺和吳媽媽等人了。
只是這碧鴛樓本不是什麼好地方，死在裏面那幾個人，平rì仗着有權有勢，個個都是作惡多端，死不足惜，今天終於栽在那少女手上，得到了應有的報應，許多人都心中暗爽，指指點點地在議論着是作惡太多，遭了天譴了。
巨大的災難瞬間降臨在眼前，跟着秦三逃跑出來的眾人心悸之餘紛紛向他道謝。
秦三此時根本就無心去理睬這些人，只是一臉震驚地看着那座漸漸化為飛灰的碧鴛樓，目瞪口呆，心情十分沉重。
他根本沒有料到那少女看上去如此美麗動人，氣質卓，竟然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能為和狠心，能夠調動雷電之力徹底把碧鴛樓連樓帶人毀滅得渣都不剩，果然是說得出就做得到。
其實本來他也是認為那少女不過是惡作劇一下嚇嚇他們而已，自己反正要去那什麼天雲宗學習法術了，就豁出去幫她噁心一下這些人也無所謂，可是，她竟然真的做了，而且毫不手軟，這讓他有些始料未及，有些后怕。
只是他神經比較大條，轉念一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呼風喚雨、召雷引電的，那該多牛叉啊，於是心裏又有些迫切地希望能夠趕快前去那少女所說的天雲宗了。
正在這時，他在人群中現了老瞎子師傅，似乎正支着個耳朵在聽生了什麼事，嘴裏還在叫着“小三兒”，於是急忙擠過人群，一把拉過師傅，往外擠去。
“秦三，你等等！”這時，老鴇劉net花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手裏舉着那五兩白銀，大聲叫道：“謝謝你救了這麼多人，這銀子還給你！”
“啊，銀子，給我吧！”老瞎子一聽見有銀子拿，急忙顫巍巍要回頭去接。
秦三頭也沒回，漠然道：“我也沒想到那人真能毀了碧鴛樓，可惜還是有人死在了裏面。那銀子你拿着吧，以後別在這種地方混了，太惹事兒，找個男人好好過rì子去吧。”
說罷，拉住拚命要回頭去接銀子的老瞎子，擠出了人群，向清月坊外走去。
“臭小子，有錢給肥婆，沒錢給師傅，枉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養這麼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老瞎子嘴裏嘟嘟囔囔地咒罵著秦三。
秦三卻無心象往rì那般與他鬥嘴，只是輕聲對他說：“師傅，這裏已經被人炸平了，咱么回去吧！”
老瞎子這才覺事情的嚴重xìng，不再掙扎要去拿那錠銀子，只是邊走嘴裏還是止不住地嘟噥着什麼。
而此時碧鴛樓上空數百丈高的地方，突然飛來幾個身着道袍的男女，驚疑不定地看着碧鴛樓所化的煙塵，議論紛紛：
“震天五雷決？”
“不像！是我們天雲宗的人嗎？”
“宗里好像沒誰跑這煙花之地來啊！”
“管他呢，又不是轟咱們天雲觀，隨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