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冬日
諾克薩斯的寒冬相當的難熬。
特別是作為首都的不朽堡壘,那位傳說中的鋼鐵不死暴君在修建這座山脈頁部的鐵之城時唯一考慮的就是防護性,高海拔與鄰近弗雷爾卓德冰原,為這座城市的住民們帶來了異常冰冷的冬季。
不過好在諾克薩斯是個商貿發達的國家,無論是從皮爾特沃夫還是比爾吉沃特,甚至德瑪西亞那裏運來的大批便宜的取暖物資,足矣讓諾克薩斯的人民輕鬆熬過着一次次凜冬。
當然這輕鬆是必然建立在有錢的基礎上。
今年也不例外,為了度過這個難熬的冬季,凱影和燕駒在秋季就開始囤積物資與金錢——畢竟到了冬天,賺錢的活兒可就少了許多,包括用‘特殊’方法賺來的那些。
畢竟到底他們也只是兩個小流氓,沒那個本事和膽子直接跑進死局幫的駐地搶偷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冬季也是燕駒和凱影相當安逸的季節——外出‘幹活兒’的次數少了,自然也能享受難得的悠哉。
當然前提是物資足夠的情況下。
在貧民窟里,每年總少不了因為冬天沒吃的而拚命的傢伙——他們要是試圖去闖上下城區的商鋪劫掠物資然後被巡邏的士兵警衛打死,要麼就是搶同在貧民窟的那些人的物資。
這裏簡直就是個濃縮的末世。
燕駒和凱影沒少被這些傢伙覬覦,但他們能安然活到現在,就足矣證明他們的實力。
和往年一樣,囤積了足夠物資的冬季是漫長而悠哉的——燕駒懶散的躺在破爛的躺椅上,喝着從豪格大叔那裏kell來的咖啡粉,然後接着躺着睡回籠覺直到一天的結束。
不要拿這樣的眼神看着他,這不是懶,這只是節約身體能源少吃點飯罷了。
除了睡懶覺的話,燕駒也會時不時的把那些錢拿出來一枚-枚的數,聽到銀幣互相撞擊的聲音時,他就有種別樣的幸福感。
這些錢是資本,是日後邁向好生活的資本。
無論是用這些錢乘上偷渡的船到皮爾特沃夫,還是留着這筆錢為自己在軍中打點,都是必要的資本。
將手中的銀幣高舉,遮擋住那片陽光,燕駒的眼神有些迷濛。
以後的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吧。
不用再去愉竊,也不用為了幾塊麵包再去殺人,能把自己活得像一個人一樣......
嘔當!
旁邊,凱隱隨手將手裏的棍子丟在地上,大汗淋漓回到屋裏去補充水分了。
凱影這小子完全就不像個安分的下來的主兒,整天耍着從垃圾場裏扒拉來的那些壞掉的武器,刀槍劍戟這小子舞的是虎虎生風,有模有樣。
冬天是寂靜的,是難熬的,也是無聊的。就算是去撿垃圾也絕對不會挑這麼個時候。
大冬天的,卡爾薩斯那小子也依舊會時不時的跑來串門,為凱影和燕駒詠唱他自己編篡的歌曲,你還別說,他唱的真的是相當動聽——前提是忽略他的歌詞。
卡爾薩斯的歌曲悲慟凄美,描繪了死亡的美麗,祈願死後世界是令人嚮往的聖地——但無論多麼動聽,那讓人背後發毛的歌詞還是讓凱隱和燕駒都聽的是渾身難受。
這小子是個重度死亡痴迷者,看着屍體死人就能看一整天的主兒,凱隱曾不止一次的吐槽他應該加入千珏教團當一位死亡記錄員。
結果......一語成讖。
在這個冬天的第二個星期日,卡爾薩斯的兩個姐姐一起病死在了救濟院的破床上——醺酒的父親已經在前年冬天被人一刀刺入腎臟丟在路邊死了,如今卡爾薩斯已是孑然一身,與凱隱和燕駒一同淪為貧民窟大把大把的孤兒之一。
卡爾薩斯並未感到悲傷,因為他早已對死亡麻木。
可出於最後的送別,在焚燒姐姐屍體的時候,卡爾薩斯敞開了歌喉,吟唱起他的死亡讚歌。
這首哀傷而又婉轉的死亡之聲引起了來這裏收屍的死亡記錄員們的興趣,在詢問與邀請下,卡爾薩斯欣然加入了教團之中。
卡爾薩斯就這樣成為了千珏教團中的一個見習死亡記錄員,開始披着狼頭黑袍推着他的骨制小車,在諾克薩斯的大街上收納屍體,拾取柴火來焚燒屍體。
某一天,這傢伙推着裝滿小推車的屍體跑到燕駒這裏玩——雖然這傢伙—本正經的說是特意來看他們然後說說這件喜事,但燕駒和凱影還是一致認為他絕對是收屍的時候順便來蹭飯。
就這樣,拿到了一份正式工作的卡爾薩斯算是半隻腳踏入了正式居民的行列——不過燕駒和凱影完全不羨慕和嫉妒他就是了,死亡記錄員的收屍工作,他們兩個可做不來。
要知道加入千珏教團以後,你就只有死了才能退出。
在這個冬天,日常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卡爾薩斯的事情也只是平淡生活的小小漣漪——說實話,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最多也就是這小子時不時推着滿車的屍體帶着用工資買來的糧食跑到燕駒這裏蹭飯吃。
這小子雖然喜歡死人也沒少吃屍體——但不代表他喜歡吃人肉。
至於會不會有人搶劫他——如果是沒披着千珏教團服飾的話或許會如此,但如果披上了狩獵之狼的黑袍,在整個瓦羅蘭大陸就沒多少正常人敢動他。
千珏教團信仰的是一名狼羊同體的死神——永獵雙子千珏,傳說中他們融為一體,對面成雙。當一個可憐的人命懸一線時,他喉頭的呻吟在千珏聽來甚於洪鐘。若是從容面對羊靈手中銀白的長弓,她會讓你毫無痛苦地去向極樂。但如果你抗拒掙扎,狼靈便會愉悅地開始他的捕獵。而每一次追捕,都以慘烈的死亡收場。
那是一位真正存在的神靈。
千珏的足跡遍佈瓦羅蘭,當死亡到來時,一個真正的德瑪西亞人會選擇接受羊靈的利箭;而在諾克薩斯的暗巷黑街,則隨時可見狼靈追獵時飄忽的身影。弗雷爾卓德的冰天雪地中,某些部族會在開拔戰場之前舉行“吻狼”的儀式,發誓以敵人的鮮血稱頌狼靈的追捕。而每年的難聖節之後,比爾吉沃特的鎮民們會聚在一起,一邊慶祝彼此的倖存,一邊紀念被雙子終結的靈魂。
沒人會願意惹一個真正存在神靈的教派。
據說敢對千珏教團下手的傢伙會在當天晚上被永獵雙子找上門,如若是誤會那麼迎接而來的便是羊靈的利箭,但如若帶着惡意,便是狼靈的撕咬。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況且千珏教團的死亡記錄者本身就是個值得尊敬的工作,所以絕大部分的情況下,沒有人會選擇對這些披着黑袍的死亡記錄員下黑手。
卡爾薩斯這小子也開始變得神神叨叨起來,整天捧着那本黑皮故事書跟燕駒他們講述着一個死亡並不意味終結的地方–暗影島的故事,最後合上書本,十分陶醉的表示早晚有一天要湊夠了錢乘船去比爾吉沃特,然後搭着海盜的船去傳說中的暗影島看看。
燕駒表示簡直mdzz好不好,先不說那個傳說中的島究竟存不存在,但就你個永獵雙子的信徒居然想去亡靈遍地的暗影島,也不怕晚上被自家老大找上門。
永獵雙子最厭惡的就是那些本該死去卻不死的玩意——就比如矗立在不朽堡壘深處的亡靈戰神塞恩,在永獵雙子的獵殺名單上,久居前列。
最近諾克薩斯和艾歐尼亞之間也不太平。
—不,不是最近不太平,而是完全就沒太平過。
從一次次的小規模戰爭的逐步入侵后,諾克薩斯已經完全意識到艾歐尼亞人的懦弱無能——如果不是德瑪西亞那幫喜歡多管閑事的傢伙總是打着人道主義援助為理由在背後下諾克薩斯的黑手,以及斯維因統領與德萊厄斯將軍對國內的肅清,兩國之間早就全面開戰了。
不過最近從諾克斯托拉(一種黑石建造的傳送門,諾克薩斯獨有的玩意)通過的精銳部隊越來越多,如果不出意外那些精銳之師應該是前往艾歐尼亞南部的衣浦河的入海口,準備在那裏囤積兵力一舉攻下西方長城,與艾歐尼亞政府僅有的幾個將軍-艾瑞莉婭好好交手一番。
艾歐尼亞人和他們的軍隊雖然不堪一擊,但他們卻有許多堪稱不可思議的強大個體。
能用一雙拳腳打敗一支諾克薩斯精銳小隊的盲僧李青,正面屠戮了一個軍團的無極劍聖易,駕馭着可怖的惡魔弓矢遊盪在諾克薩斯駐地中的懲戒之箭維魯斯,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均衡教派。
甚至他們之中被全社會通緝的殺人犯金魔也對諾克薩斯的進軍造成了嚴重的影響——所幸這些強大的英雄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否則諾克薩斯統帥部真的要重新估量對艾歐尼亞的入侵計劃了。
說起來還真是可笑,政府和軍隊對於外敵的抵抗居然不如這些遊俠的威脅大——這世界上也就艾歐尼亞這個奇葩的地方做得到了。
全面開戰已經是迫在眉睫之事,因為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北方的弗雷爾卓德蠻族陷入了三姐妹部族之間的內戰,德瑪西亞的皇儲嘉文四世在一次與戰團的摩擦中被確定為失蹤,身旁兩個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如今都沒有餘力在諾克薩斯遠征艾歐尼亞的時候捅刀子,此時不戰,更待何時?
諾克薩斯全國上下的人民都在摩拳擦掌,誓要用鐵靴踐踏艾歐尼亞人的土地,將那些東西搶回諾克薩斯——搶回本該擁有這些東西的強者手中。
寶物有德者居之,諾克薩斯人可是相當信奉這樣的信條。要麼加入諾克薩斯,要麼被諾克薩斯碾碎——擺在那些艾歐尼亞人面前的選擇就只有兩個。
不過這場曠世的大戰註定和燕駒與凱隱沒多大關係——畢竟未成年,是最大的硬傷。
嘛,如果你非要將這場國戰的開啟與燕駒凱隱扯上關係和影響——那的確是存在的。
首先是不朽堡壘貧民窟巡邏士兵明顯減少,巡邏密度不再像以前那麼頻繁,代替那些老兵的也都是一群新兵蛋子,無論是警惕性還是別的什麼都非常好糊弄過去。
所以凱隱和燕駒得以比較頻繁的離開貧民區,進入下城區去‘打打秋風‘。
—最多涉及到偷竊,諸如搶劫殺人之類的事情他們兩個絕不會去碰。
城區死人和貧民窟死人那是兩個概念,而在這種全國上下劍拔弩張的時候去觸霉頭企圖渾水摸魚,不被捉到還好,捉到了那妥妥的死刑。
他們兩個是聰明人,知道什麼事情不能做,做了就是妥妥的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