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清寂的大道上,不時傳來大妮姐咯咯咯的笑聲,在笑聲當中又摻和着嗔罵和不住的求饒聲,最後這所有的聲音都止於一個音符。
“叭”的一下,大妮姐突然仰臉衝著立在身後的三哥臉頰上硬咬了一口。剎那間,三哥將她鬆開了,下意識的拿手捂着自己被咬過的半張臉,整張臉開始變得緋紅活像醉酒的人。大妮姐也是滿面紅霞,她低着頭什麼也沒說,扭頭便默默的朝前走。
我傻愣在那裏怔怔的瞧着,心想大妮姐一定是惹惱了,竟然會張口咬起人來了。這時三哥走過來牽住我的手,靜靜的跟在大妮姐的身後,他悄聲叮囑我不可以把剛才看到的說出去,包括最親的人也不行。
我拍着胸脯保證:“放心吧三哥,俺絕對不會當著旁人講!”我仰頭瞧了一下三哥的臉,小聲的道:“三哥,大妮姐定是狗變的,她把你咬疼了吧?”
三哥不置可否,卻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妮姐聽到笑聲,不由停下腳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接着便呼我到她身邊去。我有些遲疑,不肯挪動腳步。
“咋啦海子?你還怕俺吃了你不成?”
“俺過去也行,那你,可不許咬俺……”
大妮姐猛然間愣了一下,隨後便打嗓眼裏冒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挺直腰桿用那雙水盈盈的眼睛對着我說:“傻瓜,大妮姐才不會咬你的,要咬也是專門咬那些壞人。”說完她瞥了三哥一眼。
“真的嗎?”我不大相信的盯着她。
“當然是真的!快過來,俺給你吃炒香的毛嗑。”
雖然當時心裏還是有幾分顧忌,終是抵不住吃的誘惑。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大妮姐不僅僅是把毛嗑分給我,她還抓了一大把塞給了三哥。而三哥卻也絲毫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接過她的毛嗑就不客氣的磕了起來。我偷偷瞧了三哥的臉,發現並沒有異樣,心裏釋然原來大妮姐咬的並不夠狠。
過了晌午總是趕到集上,我立時被那些掛着五顏六色的燈籠吸引住了,倒忘記了餓。大妮姐對着三哥說:“你們先在這兒等俺一下,俺去商店買了花線就來。”
三哥說:“那你快去快回,瞧着這裏人多的。”
大妮姐應聲轉身去了,三哥一把牽住我的手說:“海子,俺們就待在這兒等她。你大概也是餓壞了吧?”
我只顧着去瞧那些燈籠,哪裏曉得他說些什麼。這些燈籠有四方形和八角形的,外面的紗布上描着精美的圖案,或人物鳥獸或是山水花草。還有扎的是動物形狀,活靈活現別提多好看了。不遠處還座落着一條長龍,我想走的更近些,奈何三哥拉住我的手不允我去。正在我感到有點沮喪時,人群里突然聽到大妮姐的高聲斥罵:“你青天白日的膽敢耍流氓!”
就聽見有人嘻笑着回道:“你哪隻眼瞅見俺耍流氓了?好好的大姑娘家可不要胡亂冤枉好人!”
三哥陡聞大妮姐的聲音,立馬鬆開我的手扒開人群沖了過去。我心下着慌也顧不上看什麼燈了,緊跟着他鑽進人群。待我擠到前頭,就見大妮姐正和三哥悄聲嘀咕着什麼,三哥聽后登時火冒三丈開始罵了起來:“你一個臭無賴大白天就敢戲弄一個姑娘家,還要臉不!”
對面站着三個年輕男人,為首的一個穿着灰色的中山裝,那頭上不知道抹了幾兩油鋥亮鋥亮的。就見他嗤之以鼻的道:“你又打哪冒出來的一根蔥,在這裏裝蒜!就算是爺爺俺調戲她啦,你又能怎麼招吧?”
三哥憋着氣鐵青着臉,二話不說朝他臉上就是一拳。那人猝不及防挨了一拳,鼻子都流血了。他穩住身子大聲罵著:“兔崽子!你竟敢打俺,老子今兒個跟你沒完!大夥一塊上,給俺好好教訓一頓這個兔崽子!”旁邊的兩個年輕人趕緊加入戰團。
圍觀者越來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只聽到有人說那鬧事的人好像很有頭臉,而且在當地一向霸道慣了沒有人膽敢去招惹。我心裏不由又驚又怕,為三哥和大妮姐生出萬分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