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洞土樓篇 - 挑釁

天剛破曉，邊遠蹲在房樑上，目送如鑒被押送出牢房，在腦海里溫習了一遍昨晚的計劃。

瞧着邊遠略顯憂慮的面容，如鑒偷偷從妖怪的視線死角，沖他做了一個鬼臉。

“這個人怎麼就會是和尚呢？哪有德高望重的樣子！”邊遠再次感概到，心中的焦慮卻得到一些舒緩。

等如鑒一行人走遠后，他才悄悄從房梁下來。看着其他牢房中神情獃滯的男人們，邊遠眼神凝重，暗下決心。隨後，隱蔽好氣息，保持一定距離跟着如鑒。

重新穿過昨天走過的通道，邊遠突覺有一些不對勁：空氣中混雜的妖氣，新添几絲未曾見過的黑色妖氣。雖然這妖氣不比曼妖的紅色妖氣顯眼，但卻暗藏一股不祥的邪惡煞氣。需要儘快和如鑒說這件事，可能會影響計劃實施。

邊遠一路跟着如鑒，直到他被帶到曼妖房間時，都沒有找到機會說上話，事到如今只能見機行事了。決定先沿着黑色妖氣分佈的紋路探查一下源頭，說不定只是他多慮了。

如鑒一進房間，鋪面而來強烈的曼陀羅花香，直衝鼻腔，他眉頭微皺：這花香帶有神經毒素，會影響結界的效果。看來曼妖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正好太順利的計劃也有些無聊呢。

偌大的房間呈現圓錐結構，房頂最高處距離地面約10米，中部擺着一部沉香木炕，緋紅的鏤空帷幔隨風飛舞到如鑒的臉上。床紗之間，隱約可見坐着一個婀娜的曼妙身姿。

”如鑒大師，請過來這邊坐。”曼妖一隻手撥開了薄紗，嬌羞地望着如鑒，另一隻手輕輕拍她身旁的位置。

”不了，女施主。貧僧站着就好。”如鑒的護身結界正在慢慢變薄：既然你費盡心力想消除我的結界，那就隨了你的意。他垂在身側右手悄悄打了一個無聲的響指，護身結界立刻無影無蹤。

“這麼見外嘛！難得佳人相約不是？”曼妖嫣然含笑，嬌嗔道。

如鑒直視曼妖，輕笑不語：先禮後兵？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招。

“敢問大師可認識這個嗎？”她見如鑒沒有絲毫動彈，便從盤起的髮髻上，摘下鑲嵌了金珠的玉簪，用兩指夾着。

“女施主的東西，貧僧怎麼會認識呢！”如鑒微微一笑，此時他真的不明白曼妖拿出一根發簪，究竟有何用意。

“眾所周知，殺戒僧有三寶：結界，容貌和法丹。容貌，奴家可是垂涎欲滴呢！至於法丹嘛，聽聞是殺戒僧法力的凝結物，就像這發簪上的金珠一樣。”曼妖裝作漫不經心說著話，用餘光偷偷瞥如鑒的反應，就不信你真的能這麼冷靜。

如鑒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這顆珠子能否讓貧僧過眼一下。”

“可以呀，請大師過來拿。”曼妖向如鑒攤開手掌，那根玉簪靜靜地躺在曼妖的手心中。

如鑒緩緩走到曼妖面前，伸出右手去拿發簪。在指尖觸碰到珠子時，如同雷轟電掣一般，腦海里走馬燈似的快速閃過許多畫面，最後定格在真識溫柔的笑容上。

曼妖見如鑒愣住了，嘴角滿意地上揚：很好，如預想的一樣。立馬抓住如鑒的手順勢向後一拉，反身將他按在床上。同時，曼妖原本柔順服帖的黑髮，倏然幻化成無數狂舞的藤蔓，頗有美杜莎的既視感。

這些藤蔓快速地繞過四個床柱綁住了如鑒的四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使他整個人呈現“大”字被牢牢地捆在床上。

“如鑒大師，怎麼不說話了。”曼妖側身坐在如鑒身旁，挑逗性地撫摸如鑒的臉。

只見如鑒臉色陰沉，眼神狠戾，額頭青筋暴起，被捆住的右手緊緊攥着簪子，屋內的溫度彷彿降到了冰點之下。

一瞬間，曼妖對上了如鑒眼睛，被他的眼神嚇到花容失色，但隨即想到他四肢又動彈不得，便恢復了從容的表情。

“大師，不要這樣看着奴家，人家好害怕哦！呵呵，請問大師對這顆金珠有什麼看法呢？”曼妖仍不知死活的挑釁，並將如鑒緊握的手指一個個掰開，一把奪過玉簪。

“這顆珠子是哪來的？”如鑒的聲音不含任何的溫度。

“這金珠是一名叫作真識的僧人因傾慕於我，自願獻給奴家的。”曼妖掩口而笑，將發簪靠在臉上磨蹭，並輕吻了下金珠，故作嬌羞地眨巴眼。

“你也配？”如鑒的口氣充滿不屑，彷彿從曼妖口中說出”真識“二字，都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如鑒的話音未落，大腿瞬間被一根帶刺藤蔓貫穿，鮮血一下子從傷口湧出，浸濕床單。如鑒皺着眉頭，調動體內法力阻止傷害擴大。

“大師，還請慎言！難道沒有發現你的寶貝護身結界消失了嗎？”曼妖雙眼渾圓怒視如鑒，嘴角微微抽搐，用殘暴的實際行動表達對如鑒的發言極大不滿：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什麼境地？

“我再問一遍：這顆珠子你是怎麼得到的？”如鑒無視曼妖的最後通牒，繼續發問。

“呵呵，既然你這麼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在一個月前，聽說有僧人在附近的月谷村出現，所以我故意裝成受傷的村姑出現在他的面前。沒想到竟是殺戒僧！這個傻子，說要送我回家，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了。”曼妖眉飛色舞地敘說，殊不知她正在喚醒一隻沉眠的惡魔。

“你知道嗎？真識他當初就是在這個房間被我取出這顆金珠的哦。”接着曼妖洋洋得意地靠近如鑒耳旁輕語，就像把一根點燃的火柴丟進充滿可燃氣體的密封空間內，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