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閣
紀言撿起玉佩一眼便認出是露台表演時那紅色霓裳女子腰間懸盪之物。應是她甩鏢時落下的。由於紀言本就對雙花魁的與眾不同感興趣,這下又恰巧拾得二閣主隨身物品,看來有必要去藏香閣走一趟了。
回到西街藏香閣。
藏香閣外人不見少,靠近入口的一段距離被留了出來,那是錦衣綢緞包裹的公子哥們進出的通道。
紀言本想跟在哪位闊少身後混進去,無奈和世家公子相比紀言的裝扮就顯得太普通甚至有點邋遢寒酸。不出所料,紀言剛走到門口就被兩名守門壯漢叫住。
“第一次來?”
“第一次。怎麼不歡迎?”
壯漢又從頭到尾把紀言打量了一番,見他穿着平平無奇絕非富家公子,但說話語氣平緩,表情坦然卻又不像普通百姓。兩人拿不定主意,不知該熱情招呼還是該直接轟走,想了想,最後還是用相對恭敬的語氣回道:
“不敢不敢,公子支付十兩銀子登記后便可進入藏香閣。”
十兩?!紀言大吃一驚。莫說紀言拿不出,就是有這十兩他也不會花這冤枉錢。
正門走不通。
“是嘛……可惜今天我錢沒剩多少了,下次一定!”
紀言搔着頭,裝作很可惜的樣子,以遮掩囊中羞澀的尷尬。
“忒!原來就是個窮貨!”
見到紀言轉身走遠,兩個守門漢終於忍不住譏諷道。
想用尋常之法進入藏香閣行不通。紀言看着藏香閣推測三樓才是花魁閣主休息之處,注意到相鄰的客棧距離高度都合適便打算走窗進去。現在是亥時定昏,人多眼雜,還需等上一等。
子夜時分,月掛中天。行人散去,藏香閣也門窗緊閉,準備休息。紀言從旁邊的客棧借力跳到藏香閣二樓屋檐,雙腿彎曲卸力減少聲響,然後攀過欄杆開窗進入藏香閣三樓西側室內。
屋裏裝飾精巧,清一色的香楠木桌椅床櫃清香雅緻。室內未見到人,但從木施上掛的紅衣來看並沒有走錯。中間的圓桌上擺放着茶具和一碟綠豆糕,紀言走上前隨手拿了一塊就吃了起來。
“點心可還可口?”
一旁桃木床半掩着的圍帳後傳來一個聲音。
下意識地,紀言閃身邁開距離,右手后揚握住刀柄,雙眼盯着圍帳,不時又留意着房門方向,下身微屈,蓄勢待發。
“不用看了,今晚三樓除了我沒別人。”
圍簾被掀開,從中走出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陶?,是白天露台起舞的紅裳花魁,也是藏香閣的二閣主。沒了白天時的妝容長裙,一襲青煙色素衣的她眉如墨畫,面如桃瓣,風姿楚楚,依然絕美動人。
可美艷之後往往充滿危機。誰能想到這藏香閣花魁竟是個操運暗器飛刀的熟手?紀言還在小心觀察,見其全身上下難藏暗器,確認陶?不會動手才起身收勢。
因為是自己貿然闖入,紀言雙手抱拳以示友好。
“在下紀言,聽聞藏香閣花魁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誇獎我就笑納了,但我們可不是第一次見了。背刀客?露台表演時我就注意到了你。”
“哦?”
“畢竟台下觀者甚多,把刀橫在身後撐着擋人的卻只你一個。”
陶?看着紀言眉眼一挑,戲謔地說道。
本想吹噓說自己卓爾不群卻被這一句橫刀擋人的話弄的啞言。紀言的耳根羞得泛紅,他沒想到自己白天的窘態已被人家看在眼裏。
紀言掏出玉佩還了過去。陶?接過玉佩也明白了紀言的來意。
“我的飛刀速度不慢卻被你扔刀輕鬆擋下,難道你能夜視?”
紀言點頭默示。
“不僅能夜視,觀察力、反應力也驚人……”
“既然當時你在場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你覺得盈草會後悔嗎?”
陶?纖眉微顫,神情略顯憂傷,朝紀言問道。
紀言微皺眉頭,一腳踩在圓凳上,又拿了一塊綠豆糕嚼在嘴裏。
“情情愛愛的事我可看不清。但能和自己愛上的人在一起,至少那一刻對她說應該足夠了吧。不過我不覺得那鄭郎會和她一樣付出真心。”
“終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長而翹的睫毛下眼睛露出一絲光亮,繼而隱去。陶?轉向一側,面龐現出一縷傷感,宛如日升時分太陽初威下花瓣微曲的鳶尾,嬌媚惹憐。
一時間,紀言竟看的入迷,發覺陶?就要轉過頭來才回過神來。
“藏香閣閣主不在?還以為你們總是出雙入對呢。”紀言隨口慌張地問道。
“盈草找了男人離開,她受了刺激,估計又和從前一樣找個沒人的地方待着了。”
“二閣主容貌超群,想必大閣主也是個絕世佳人。”
“佳人與否已不重要了,她也許再也不會摘下面紗了。”
陶?半張着眼眸神色黯然。
因何?
因情而起。
何為?
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