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魚藏6
路上,關琥把調查來的情報彙報給蕭白夜,請他去跟銀行人員確認許善陵方面的事,又提議派人暗中監視許家的動靜,蕭白夜答應了。
中午兩人在便利商店簡單地吃了飯,又去調查馮三山的情況,以及馮三山跟陳銘啟還有蛇王的關係,不過馮三山的關係網很雜,下午的收穫不大,眼看着夜幕降臨,關琥準備先回警局,就在這時,老馬的電話打了進來,說收到線人的聯絡,蛇王現在在會海街一家叫夜珍珠的俱樂部,他正在趕去的路上,讓關琥也趕緊過去。
會海街是紅燈區,整片街道兩側林立的都是各種類型的酒吧跟高級俱樂部,其中還不乏地下賭場,是道上的人最喜歡聚集的地方,而且那裏魚龍混雜,一個不留神,目標就溜掉了,關琥收線后,立刻催促張燕鐸加快車速。
等他們到達時,夜色已深,外面下起了小雨,兩旁的路燈在各傢俱樂部的霓虹燈招牌的照射下,失去了應有的光芒,有不少夜店門口站着招攬生意的店員,張燕鐸照GPS的提示把車停在附近,轉身想拿傘給關琥,關琥已經等不及跳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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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有客人經過,不少店員湊上來給關琥塞宣傳單,被他推開,找到了夜珍珠俱樂部,沖了進去。
張燕鐸跟在他身後進了俱樂部,裏面光線稍暗,牆壁跟廊柱上裝飾着各種玻璃掛墜,隨着燈光的變化閃爍出不同的顏色,穿着暴露的女孩們陪着自己的客人分散坐着。看到關琥二人,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主動迎上前,關琥不等她開口,搶先說:“蛇王讓我們來的,帶個路。”
女人愣了一下,立刻搖頭,“蛇王沒有來過啊……先生,先生你不要亂走!”
關琥無視她的阻攔,直接往裏面的包間走,女人攔不住,急忙給其他人使眼色,很快就有人包抄過來,擋住了他們的路,其中一個光頭問:“你混哪的,不知道我們老大的規矩嗎?”
“混警察的。”
關琥把警證亮了出來,不等那人有反應,抓住他的手往後一擰,將他按在了牆上,喝道:“警察臨檢,都不許動!”
他這一聲大吼震得空間頓時寂靜了下來,但很快吵叫聲重新響起。聽說警察到了,許多客人擔心惹麻煩上身,站起來要離開,媽媽桑一邊忙着安撫客人,一邊對關琥叫道:“我們這裏是正當營業的,警察先生,你們的恩怨請出去解決,不要在這裏影響到我的生意。”
關琥不理她,再次用力頂了下光頭,光頭不做聲,他的同伴衝過來,舉起旁邊的木椅開始攻擊關琥,關琥正要拔槍,沒想到張燕鐸快他一步,把腿伸出去,那人被絆個正着,向前一撲,人飛出去的同時,椅子也飛了出去,剛好對面是擺放各種高檔酒的桌子,椅子砸上去后,就聽稀里嘩啦的聲音陸續響起,酒瓶碎片跟瓶里的酒向四處飛濺。
關琥的一隻手還按在腰間的槍套上,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然後收回手,默默地沖張燕鐸豎了下大拇指。
看到打起來了,客人們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黑幫尋仇,都嚇得往外跑,再加上陪酒女郎們的尖叫聲,現場亂成一團,媽媽桑急着應付客人,也不顧得理會他們了,關琥見金蛇幫的其他人還準備往上沖,他拍拍腰間的手槍,微笑問:“你們要襲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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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果然不敢上了,站在對面紛紛叫道:“我們又沒犯法,你憑什麼來挑事?”
“我說你們犯法了嗎?我只是要見見蛇王。”
“蛇王不在這裏。”
就在關琥應付幫里的弟兄時,張燕鐸順着走廊往裏走,看到有門,他就一腳踹開,發現目標不對,轉過身又繼續往前走。關琥就聽着客人們的尖叫聲跟踹門聲交互響起,他手扶額頭,懷疑如果這次找不到蛇王,自己會被投訴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他的警察飯碗早晚會被這隻狐狸給砸掉的!
一想到這個,關琥就義憤填膺,朝着跟張燕鐸相反的方向大踏步邁去,好在包間的人聽到了外面的響聲,不等他踹開,就自動打開了門,他一路走下去,混幫派的倒是遇到了幾個,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蛇王。
金蛇幫的人都在,蛇王不可能沒出現,一定是他趁混亂藏去了哪裏,關琥想着,看看最後一個包間,裏面坐了三四個女人,中間應該坐着客人的地方卻是空的。
“蛇王去哪裏了?”他直接套話。
幾個女人一齊搖頭,關琥再問:“你們是現在說,還是去警局慢慢聊?”
這一招立竿見影,其中一個女人用手指指外面,“他被屬下叫走了,說是有條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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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琥快步走到走廊盡頭,就見那裏有道後門,門虛掩着,隨着他的推動向外打開,外面連着俱樂部的後巷,附近沒有燈光照明,巷子顯得陰暗幽長。
真糟糕,都追到這一步了,居然在最後關頭被他溜掉了。
關琥滿是懊惱地踹了下門,正琢磨着接下來的對策,突然聽到樓上傳來尖叫聲,他順樓梯跑上去,就見樓梯口的一扇房門打開着,一個打扮光鮮的女人跌倒在門對面,不斷發出嘶叫,這狀況跟昨天關琥遇到的類似,但跟這女人的尖叫聲相比,葉菲菲那種絕對可以算可愛了。
看到關琥,女人叫得更響亮,這反應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轉頭看向房裏,裏面是個小雜物室,一個男人坐在廢棄的沙發上,頭向前微垂,關琥只看到他滿頭華髮跟一片血跡的胸腹,不用看臉他也能肯定,這是蛇王沒錯了。
後面的尖叫聲有愈見提高的氣勢,關琥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很想一拳頭打暈她,問:“這是怎麼回事?”
“不、不知道,我剛才經過,聽到有聲音,就推門看,有人就跑走了,啊……”
女人說了幾個字后又開始大叫,並同時手腳亂舞,關琥按都按不住,這讓他發現葉菲菲真是可愛多了,看來他還是適合跟異類交流。
不過女人提供了兇手逃走的方向,抬手指向雜物室對面半開的的窗戶,關琥沖了進去,探頭往外看,隱約看到不遠處晃動的黑影,他扳住窗框就要往外跳,身後傳來張燕鐸的聲音。
“又死人了。”
“保護好現場,馬上報警,我去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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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代完這幾句話后,關琥跳了下去。
一樓設有很寬的屋檐,所以二級跳對他來說很輕鬆,他不知道張燕鐸回應了什麼,落地后就向前衝去,沿着晦暗小巷一路追上了那個奮力奔跑的人,在警告了數聲都被無視后,他飛身躍起,扳住那人的肩頭,一拳頭揮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關琥的拳頭揮了個空,那人的反應相當靈活,隨着他的力道向後縱身,同時凌空飛起一腳,反而是關琥自己差點被踢到。
他退後兩步,伸手要拔槍,眼前傳來風聲,對方揮動武器向他劈來,並且招招狠辣,一連攻擊數下,逼得他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來回躲閃。外面還在下着小雨,導致周圍很黑,他只能借遠處偶爾晃過的燈光看到對方手裏拿的是一柄短劍,劍鞘握在另一隻手裏,作為雙兵器攻擊。
在對手的緊迫攻擊下,關琥左右躲閃,他沒機會看兵器的模樣,但直覺告訴他那人手裏拿的也是魚藏劍,在躲避中,短劍砍在了酒吧後巷掛的招牌上,將木質招牌一角輕易削了下來,看到木塊在空中翻了個個,飛到地上,關琥忍不住叫了聲乖乖——看來這柄不僅是仿造的魚藏劍,還是相當鋒利的仿造品。
就在他晃神的工夫,胸口被踢到,向後跌倒,這時遠處閃電劃過,照亮了攻擊者的臉,關琥一怔,他看到的竟然是一張畫滿墨彩的怪臉,在看到這張鬼面臉譜后,關琥發現王二畫得還是挺接近實物的。
不知為什麼,以這人暴虐的攻擊方式,明明可以趁機攻擊的,他卻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站在原地呼呼喘氣,這給了關琥拔槍的機會,他將槍口對準兇手,喝道:“不許動!”
那人沒動,關琥跳起來,保持槍口指人的姿勢,打量他的面具,問:“那些人都是你殺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方不答,輕輕轉了下握劍的手腕,關琥防備着他的突然攻擊,又道:“你不說沒關係,我們回警局好好聊。”
“哼!”
細雨中傳來輕蔑的哼聲,關琥最初還以為是鬼面,但他馬上發現聲音傳來的方位是在他們的前方——那裏不知什麼時候橫着停放了一輛黑色跑車,夜色太黑,他看不清跑車是什麼型號,只看到有人坐在車篷上,貌似觀看他們打鬥已經有一陣子了。
難道是鬼面兇手的同夥?
這個念頭剛竄上腦海,關琥就看到眼前寒光一閃,物體來得太快,他連躲避的餘暇都沒有,本能地用槍管擋住,就聽當的一聲,那東西落到了地上,卻是個普通的圓珠筆。
但是圓珠筆的力量超乎想像,在它的撞動下,關琥的虎口劇痛,手槍失手落到了地上,那男人躍起身,幾步竄到了他的面前,向他飛腳踢來,讓他無法去撿手槍,只能向後躲閃。
男人就這樣站到了關琥跟兇手當中,他的右手還拿了管類似圓珠筆的物體,筆身殷虹,比普通的筆要細,隨着他的手指撥動,紅筆在他的掌間來迴轉着,他的臉背着光,看不清楚,但從他輕鬆的作派看得出,他根本沒把關琥放在眼裏。
“你可以走了。”他對身後的兇手說。
兇手看着他,微微有些遲疑,男人又說:“再不走,你就沒機會了。”
這次兇手沒再猶豫,向他點了下頭,算是答謝,然後掉頭就跑,關琥衝過去阻攔,被男人上前一步擋住,藉著遠處偶爾閃過的微光,關琥看到那是個跟自己歲數差不多的男人,他穿了一套泛着光澤的西裝,腳下的皮鞋也打得鋥亮——這在剛才他那一腳踹過來時,關琥就發現了。
但可惜,男人的長相他始終沒看清,眼看着兇手跑遠,他沒有廢話,直接拳頭出擊,男人彎腰向後閃開,關琥緊接着再揮拳,沒想到男人的身體異常柔軟,水蛇似的繞了個彎,手裏轉的紅筆停下,做出持刀似的架勢,以一個他無法想像的角度向他的眼眶插來。
關琥慌忙收拳,要不是躲得及時,那個尖銳物體只怕要貫穿他的腦子了,不由驚出一頭冷汗,不敢怠慢,拳腳飛快地揮出,避免對方有反擊的機會。
不過關琥的拳腳快捷,對方的應招也不慢,甚至還要快過他,男人的招式很奇怪,關琥不熟悉,再加上他還記掛着兇手的去向,幾招過後一個不小心,被男人刺來的武器劃到,赤紅筆管的一頭順着他的臉頰掠過,帶着比細雨更冷的涼意。
關琥的勉強躲閃導致他的下盤不穩,向後栽了個跟頭,他慌忙站住,雙手握拳,一前一後擋在胸前,做出防禦的架勢,還好男人沒有趁勝追擊,紅筆在手指間轉了個花,嘴角一側勾起,哼道:“也不過如此。”
男人聲音柔和,臉龐在雨中若隱若現,看上去很年輕,如果不是身上散發的煞氣太強烈,他應該很有人緣,關琥向前張望,兇手早已跑得沒了蹤影,他氣憤地質問男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看你們不順眼的人。”
男人發出輕笑,笑聲中帶了份傲然不羈的氣息,關琥無形中聯想到張燕鐸,但張燕鐸的氣場更溫和,而這個人的存在則讓他感到厭惡。
遠處隱約傳來警車的鳴笛聲,但男人沒有絲毫驚慌的表現,關琥二話不說,衝上去踹他,又準備撿槍,男人早有防備,凌空竄起,抬腿向他踢來,關琥再次見識到了這個人身軀的柔韌,就見他在半空中翻了半個圈,突起的皮鞋鞋尖向自己的腦部一側踢來。
真被踢到的話,不死也是重傷,關琥沒辦法,只好收回搶槍的念頭,專心跟男人搏鬥,不過男人不僅拳腳奇怪,武器也罕見,關琥有好幾次都差點被利器戳傷,兩人邊打邊往前移動,慢慢靠近了男人的跑車。
見關琥捉襟見肘,男人發出輕笑,刻意將他逼到車前,讓他失去了退路,然後跳起來揮舞紅筆刺向他的眼睛!
啪!
沉悶的擊打聲在雨中響起,在男人攻擊的途中,他的臉頰被打中,不得不退開,只覺得左臉頰上的感覺有些奇特,他伸手摸了摸,又看向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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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琥已經站穩了,手裏的皮帶凌空一甩,再次發出響亮的聲響,這招用腰帶當武器的招式他是第一次用,沒想到效果挺顯著的,看到男人狼狽的模樣,他輕蔑地一笑,“看你也不過如此。”
男人揉着臉不說話,但他身上的怒氣輕易地傳達給了關琥,突然發出怪叫,飛快地衝過來,握住紅筆開始了暴雨式的攻擊。
關琥平時沒少鍛煉,近身搏鬥算是他的強項,但男人的招式太怪異,既不是跆拳道、空手道,也不像是散打或普通的武術,他拿捏不住對方的攻擊方式,幾次都是勉強躲開戳來的紅筆,偏偏那人的筆頭上鑲了鑽石,在揮舞中不時劃過光亮,嚴重影響了他的視覺。
於是在之後的幾個回合里,關琥的胸腹跟小腿被接連踹到,男人雖然也被他的皮帶甩了多下,但就像是沒有知覺似的,即使被擊到也毫不在意,反而愈挫愈勇,到最後關琥被逼得不得不連續後退,皮帶揮舞不開,終於,帶子的另一端被男人揪住,然後順着力道向後甩去,繞住他的脖子,再往下狠壓。
關琥被壓得喘不上氣來,慌忙抬腿去踹,男人的腿被踹中了,卻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往下壓低的動作,這一次關琥真正看清了他的臉——那是張長得絕對算是不錯的臉龐,但因為太好看,反而沒什麼特色,倒是他接近瘋狂的眼睛更引人注目,看到男人將握筆的手再次揮起,關琥正想做最後的反擊,輕響從他們身後傳來,
聲音不大,但兩人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就聽一個嘶啞的嗓音說:“不想被爆頭,就馬上滾。”
時間有一兩秒的停滯,隨後男人撤開了,關琥揉着被勒痛的脖頸站穩,就見細雨中站着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他戴了頭套,除了一對眼珠外什麼都看不到,但這個聲音關琥很熟悉,前不久在敦煌石窟里探險時,也是這個人及時將自己救下來的。
“英雄……”
他很想說一句‘別來無恙’,但被男人搶了先,面對指向自己的槍口,他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發出咯咯笑聲。
“流星,終於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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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琥本能地掃了眼天空,想問——是流星?還是劉星?
不過他真正說出來的卻是——“那是我的警槍,可以麻煩歸還嗎?”
“皮帶用不好就不要亂用,下次記得抽他的眼睛。”
黑衣人給關琥的建議很中肯,但這語氣怎麼聽都跟張燕鐸的一樣,要不是有外人在,關琥一定馬上質問他,他走過去,沖黑衣人伸出手,說:“先還槍吧。”
話聲再次被他的敵人打斷了,男人沖黑衣人笑道:“流星,你這樣教外人對付自己的朋友,不太好吧?”
“我沒有朋友。”
“可是你卻幫一個條子。”
“他不是我朋友。”
聽着黑衣人冷冰冰的回應,關琥覺得他心裏說不定想說——他是我弟。
“你先回去。”黑衣人對他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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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琥也想走,但他更想拿回槍,但如果失去了槍的威脅,他又擔心黑衣人不是紅筆男的對手,正猶豫着,就聽警車的鳴笛聲更近了,紅筆男哼道:“流星你變了,我一向認為只有懦夫才會用槍。”
關琥覺得全天下的警察都無辜地中槍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那柄手槍飛到了自己面前,與此同時,黑衣人躍向紅筆男,隨着翻身,甩棍從他的手中甩出來,衝著紅筆男的頭部揮下,他的動作太快,紅筆男被迫退開,想用筆招架,但還沒等他出手,甩棍又從另一個角度擊向他,動作招式居然跟他對付關琥的類似。
關琥在旁邊舉槍觀戰,從兩人互博的招式到進攻速度還有力量來看,他相信這兩人一定是認識的,甚至還師出一門,他們的招式不僅奇特,攻擊也很快,不熟悉的人一定會被逼得手忙腳亂,就連他想趁機用槍對付紅筆男,都找不到缺口。
不過看了一會兒,關琥提着的心逐漸放下了,紅筆男打不過黑衣人,他那管紅筆根本派不上用場,所以自己也不用瞅空開冷槍了。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他問黑衣人。
“嗯。”
“那我先去現場,這個交給你,要捉活的,我馬上叫人來。”
關琥已經把黑衣人當做是張燕鐸來看了,字裏行間都是對搭檔的口吻,說著話他把手銬放在一邊,然後掉頭跑回現場。
紅筆男聽到了關琥的交代,關琥沒走多久,他就縱身向後面跳去,用手撐在跑車車篷上,凌空翻到了車的另一邊,黑衣人沒辦法馬上做出攻擊,隔着車冷冷地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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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兄弟,別這樣嘛。”
男人收了紅筆兵器,沖他綻放出無辜的笑臉,看着他坐到車上,黑衣人本能地向前邁了一步,但馬上又停住了。
抓他很簡單,但事後會拖累到自己,生活剛剛穩定,他不想被破壞到。
“如果你還想再活久一點,就別再惹我。”他冷聲發出命令。
紅筆男給他的回應是伸手擺了擺,然後踩動油門飛快地跑走了。
黑衣人掉頭看看掛在一邊的手銬,正想去取,後巷的盡頭傳來腳步聲,看來是關琥派警察來增援了,為了避免是非,黑衣人也快步跑出了小巷,順着曲折的衚衕拐去大路上,來到有光亮的地方,他將頭套摘下來,又順便脫下黑色外衣,走到停放的車前,將衣物丟去後車座上。
警笛聲已經消失了,現在夜店裏應該圍滿了警察,男人上了車,將下面的黑褲子也脫掉,扔去了後面,雖然關琥接下來很忙,沒時間來確認他的狀態,但濕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他寧可麻煩點。
遠處車輛經過,前照燈的光芒射來,他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睛,看向後視鏡,裏面的人有着跟張燕鐸相同的長相,唯一不同的是沒戴眼鏡,失去遮掩的眼瞳在燈光下透出怪異的色彩。
張燕鐸厭惡地把眼神瞥開,探身拿起放在桌板上的眼鏡戴上,副駕駛座下的收納櫃裏放着替換的衣物,他拿出來換好,等都整理完后,把椅背放倒,靠在上面看着車頂,思索接下來的問題。
不是有關魚藏劍的問題,而是他自己的事——紅筆吳鉤活着,就代表囚禁他的那個老傢伙可能也活着,這是對他來說最糟糕的的事,以前老傢伙常說,沒有他的培養,就沒有今天的自己,但他的感覺卻是——沒有老傢伙,他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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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燕鐸抬起右手,毫無意外的,他的手指在發著輕顫,有惡鬥后的興奮,也有對今後路程的不安,或許其中還有恐懼,可能那份恐懼感已經深陷在了骨子裏,明明老傢伙沒什麼可怕的,但一想到那個人,他還是無法保持冷靜。
在逃出來后,他曾作過無數次噩夢,每次都跟老傢伙有關,終於,隨着時間的轉移,噩夢開始變少,他以為噩夢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恰恰相反,一切惡意跟恐懼都才剛剛開始。
不能讓那些人影響到自己現在的生活,更不能讓他們威脅到關琥,所以一定要想辦法除掉他們,不惜任何代價跟手段。
張燕鐸收回手,握緊了已收回原狀的甩棍。
關琥返回現場,裏面已經圍滿了人,警員們正在拉警戒線,負責疏散圍觀的人群,他跑過去,正要交代警員,被江開叫住,拉到一邊,說:“我剛才在道邊碰到你哥,他讓我告訴你,你專心看現場就好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我哥?”關琥本能地左右打探,問:“他還有說什麼?”
江開搖頭。
“他現在在哪裏?”
看到江開再搖頭,關琥放棄了繼續追問,讓那幾位警員去後巷幫忙,而他選擇留下來——看在整天叫張燕鐸哥的份上,就聽他一次吧。
關琥彎腰進了警戒線,發現房間裏除了老馬外,鑒證科的人員居然也都到齊了,不由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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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走我就來了,沒想到我們追得這麼緊,最後還是差了一步。”
老馬隨着關琥的視線看向死者,場面很血腥,看一次兩次還會反胃,但到第三次,差不多就習慣了,他說:“他們都是我叫來的,一連出了幾樁案子,局長讓大家隨時待命,沒想到這麼快又出事了。”
關琥打量房間,雜物室沒有很大,裏面隨意堆放着一些不用的桌椅跟禮服裙裝,看來蛇王本來是準備在這裏躲避搜查的,卻沒想到惹來殺身之禍。
暴力兇殺導致死者坐的沙發以及周圍地上濺滿血滴,跟酒店發生的案件相比,這次的殺戮更揭示了兇手的殘暴——這裏出入人員雜亂,沒人會注意到兇手,所以他連基本的掩飾都沒有。
由於現場裏有不少人,房間顯得很擁擠,關琥環視着四周,問老馬,“你有沒有注意到張燕鐸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老馬的反應是腦門上掛出大大的問號,關琥只好說:“就……那個……我哥。”
“我來時他還在現場,看到我來他就走了。”
“那時江開到了嗎?”
“沒有,我是第一個來的。怎麼?他出事了?”
關琥想出事的應該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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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時間上計算,如果張燕鐸就是黑衣人,那他一定是看到警察來后,就跑去後巷想幫忙,但是發現狀況特殊,他便中途轉回車位換黑衣服,剛好跟江開遇上,問題是為什麼他要那樣交代江開?
鑒證工作很快就告一段落,關琥還沒拍完現場照片,舒清灧已經起身,做了結束的手勢,她的手裏毫無意外地拿着盛有帶血短劍的證物袋,關琥嘆道:“看來是同一人了。”
“也許我該感謝兇手,他的殺人手法大同小異,大大地提高了我的辦事效率。”
關琥回頭看門口,還好有警察阻攔,記者們無法靠近現場,否則這位女法醫的話被外人聽到,一定會被大肆誹謗的。
“哪裏大同小異了?”他觀察着死者的狀態,問。
蛇王的嘴裏沒有塞東西,他遇害前只穿了件襯衫,襯衫扣子扯開了,露出不符合年齡的精幹胸肌,但胸口以下都被豁開了,內臟半掛在兩腿之間,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腦袋向前半垂,像是在休憩的模樣,看似完全沒有被刺中后的痛苦反應。
跟之前兩名受害者相比,蛇王的身材又高又壯,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從體格來看,他是最具有反抗能力的人,但事實相反,他掙扎得很少,似乎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被幹掉了。
看來這就是舒清灧所說的大同小異的地方了。
“具體情況我要等屍檢后才能彙報,不過兇手是同一人應該沒錯。”舒清灧說:“他殺得越來越習慣了,讓我擔心很快就會有第四個受害者。”
關琥想起了許善陵,如果他們幾個之間有什麼共同秘密的話,下一個說不定就會是許善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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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蛇王混黑道的警覺跟反應能力,為什麼完全沒有反抗?”他低聲自問。
“有兩個原因——跟他在一起的是他熟悉的人,或是他不會有防備的人。”
這一點關琥也想到了,正因為想到,所以更感覺懊悔,當現場狀況來看,在他進俱樂部的時候,蛇王還是活着的,就是在那幾分鐘裏,這個黑道老大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害了——有人借幫他逃走或是其他什麼理由,將他帶到這個房間,然後出其不意地殺了他,而自己幾乎可以抓住兇手,卻在關鍵時刻被人阻撓了。
關琥走出房間,外面聚集的人更多了,加上一群打扮花俏的陪酒小姐,整個空間都處於極度嘈雜的狀態中,警員們極力維護現場治安,阻止記者群的湧進,那幾個被他派去後巷幫忙的人也在。
看到他,一名警員過來將手銬還給他,說後巷裏沒人,只有這個手銬掛在路邊上,他們就拿回來了。
關琥問了位置,正是自己走時放手銬的地方,看來人家根本沒理會他的拜託,打完架就走人了。
他道了謝,擠出人群,來到後面的小巷裏,前後才不過半個小時,曾充斥在後巷裏的殺氣就被冷雨沖得乾乾淨淨,空間冷寂,除了一些被打散的雜物證明這裏曾有過一場惡鬥外,什麼都沒留下。
關琥在附近找了一會兒,找到了那管差點打傷他的筆,不過筆管被踩得四分五裂,隨着他的拿起斷成一半,再加上雨水的沖洗,它能留下的訊息應該不多,但關琥還是將筆管碎片放進手絹里包好,準備交給舒清灧做鑒定。
包好后,關琥又走到巷口,那裏曾經停了輛跑車,現在也消失無蹤,地面被雨水擊打,提醒他勘查現場不可能帶來任何收穫,在發現了這個事實后,他聽到自己鬆了口氣,難以說明緣由的,他不希望張燕鐸跟整件血案有任何關係。
他出了巷口,順着街道來到張燕鐸停車的地方,車不在,周圍也沒人,他猶豫了一下,開始撥打張燕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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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屬於張燕鐸懶洋洋的嗓音傳來,“弟弟,什麼事?”
那是跟黑衣人完全不同的嗓音,關琥好奇他是怎麼改變聲帶的,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猜錯了,問:“你現在在哪裏?”
“我回家了。”
“為什麼回家?”
“為了報復,”張燕鐸輕描淡寫地說:“報復昨天你丟下我了。”
關琥完全不信這個借口,張燕鐸的行為很反常,他想比起報復,對方更像是在掩飾什麼。
“你剛才有沒有去後巷?”他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怎麼了?”
“我剛才在追蹤兇手時,被一個奇怪的人襲擊,又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救了我,這次我有特別注意,黑衣人不管是身形體格還是說話的風格都跟你很相似。”
“什麼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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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跟他裝糊塗,關琥說:“就是在敦煌石窟里救過我的那個人,他又出現了,而且身手非常棒。”
“關琥,我覺得你的妄想症越來越厲害了,是不是被連續幾件案子刺激到了?你好像在說夜行俠。”
“我沒有說夜行俠,我在說你。”關琥步步緊逼,“只有你有時間及時出現幫我,還讓江開轉告我讓我專心看現場,你的意思是後巷的怪人由你來對付是嗎?”
“你想多了,雖然身為警察,有警覺性是對的,但也不能亂懷疑人,好吧,我說實話,我只是貧血症犯了,為了不給你造成麻煩,就先離開了,這個回答你滿意吧?”
關琥注意到了張燕鐸嗓音的低沉,像是透着某種倦意,他不知道張燕鐸是不是偽裝的,但還是忍不住問:“你不舒服嗎?”
張燕鐸在對面笑了,他發現他找到了關琥最大的弱點,關琥對弱者很溫柔,即使知道他們有嫌疑。
“還好,不至於不舒服到無法聊天的程度,”他問:“現場勘查結束了?有什麼新發現?”
“暫時沒有,可惜我把兇手追丟了,一個轉紅筆的男人出現放走了他,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夥的,而你……我是說黑衣人跟紅筆男人又是認識的,所以整件案子也許黑衣人也有參加。”
“既然你認準黑衣人是我,那假設是我,我又跟連續血案有關聯,那我為什麼要幫你?還救你?”
關琥答不上來了,這的確是個很難解答的問題,半晌,他說:“為了了解警局更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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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找機會放個炸彈去警局,玩恐怖事件嗎?要是把這個素材給小魏寫小說,一定很受歡迎。”
“張燕鐸,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張燕鐸的口氣變得嚴肅下來,回道:“我只是在告訴你,懷疑一個人,那就拿出證據來,否則就會像上次那樣,白給我的酒吧打工。”
“我……”
對面的電話掛斷了,關琥才說了一個字就被迫停了下來,他氣得狠狠按下通話鍵,心想他要是有證據,就直接抓張燕鐸去警局了,哪會在這裏跟他廢話。
“你沒事吧?”
身後傳來詢問聲,關琥轉過頭,見是謝凌雲,不知她是什麼時候來的,看着他,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跟老闆吵架了?”
“嗯,有點小摩擦。”關琥摸摸鼻子,“你怎麼會過來?”
“出了這麼大的凶殺案,我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剛好看到你在這邊。”觀察着關琥的表情,謝凌雲急忙搖手,“我不是要故意聽你們說話的,不過我覺得老闆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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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判斷事情都喜歡憑直覺,關琥心想假如謝凌雲知道在敦煌洞窟里,黑衣人、也就是張燕鐸曾拒絕去救她們的話,她還會這樣說嗎?
“至少他不會害你。”謝凌雲又說。
“不會害我跟他是不是好人是兩碼事。”
“我認為一樣,在意一個人,就不會做他討厭的事,看得出你大哥很重視你。”
關琥無言以對了,他發現謝凌雲之所以會跟葉菲菲成為好朋友,是因為她們的思維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現場有什麼發現嗎?”他轉了話題。
“我都還沒過去,所以這句話該我問你——死者的死法是不是跟前兩個一樣,都用了魚藏劍?”
“你不要再追這件事了,你也有一柄相同的劍,免得你也成為被追殺的目標。”
“我想許善陵比我更有可能成為目標,”謝凌雲說:“你有沒有想過,兇手昨天是想殺許善陵的,只是許善陵身邊一直有人,剛好馮三山又出現了,所以他臨時換了目標?”
不能說這個可能性不存在,但如果真是這樣,那兇手毫無疑問就在參加喜宴的人當中,並且是相當了解許善陵行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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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古董論壇上了解到的一些訊息,也許可以幫到你的忙。”
謝凌雲從皮包里掏出一疊印刷紙遞給關琥,關琥翻了一下,發現都是關於魚藏劍的各種傳說跟分析留言——既然三個人的死亡都與這柄古劍有關,他想如果想解謎,首先要了解古劍。
“謝謝你。”
“不謝,我也是想知道父親以前的事,可惜那方面的消息什麼都查不到。”
“有些事順其自然吧,抱太多希望,也許會更失望。”
關琥收好資料,跟謝凌雲道別,謝凌雲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漸消失在後巷的身影,有種感覺,這個男人身上一定也背負了很多秘密。
關琥再回到俱樂部,勘查訊問工作基本已經結束了,他跟蕭白夜一起坐江開的車回警局,路上看了俱樂部的陪酒小姐以及客人們的筆錄,發現沒有人提到有奇怪的人進出過,大家說的最多的人就是他了,媽媽桑還不止一次提到酒水的價格,硬讓他們賠償。
“那是金蛇幫的人打碎的,不關我事。”
“難道不是你先挑釁的嗎?”蕭白夜問。
“我也是想救人,不過最後沒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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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關琥就滿心的懊惱,他怎麼都想不通兇手是怎麼混進去的,俱樂部的人眾口一詞,總不可能是事先串供,所以一定是哪裏出現了盲點。
“有沒有看監控錄像?”
“哈哈,那種俱樂部安裝了監控,怎麼還有人敢去?”
江開在前面笑了起來,關琥也覺得自己問得有點蠢,他把自己剛才的經歷詳細地說了一遍,不過為了避免麻煩,他特意隱去黑衣人的那段。
“真是一波三折,”江開聽得連連感嘆,“原來兇手不僅殘忍,還是團隊行動。”
“我覺得他們不是一夥的,所以紅筆男為什麼要阻攔我,我還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他是極度危險分子。”
最糟糕的地方就在這裏,天太黑雨太大,他不僅看不清車牌,連紅筆男的長相都很模糊,只覺得那張臉太精緻,像是做過特別化妝處理似的。
蕭白夜沒再多問,只說:“先做拼圖試一下吧。”
當晚關琥留在警局,先做了紅筆男的拼圖,跟同事一起分析三起凶殺案的相關案情,負責監視許家的警員送來報告,證明當晚許家一切正常,許善陵一直閉門不出,以他平時常去公司的行為來看,這很不對勁,他像是在恐懼某件事情,以為留守在家裏最安全。
“先不要驚動他,繼續監視,到他抗壓抗不住的時候,會主動申請保護的。”蕭白夜做了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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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開不安地問:“會不會太冒險了?連蛇王身邊帶了那麼多兄弟,都沒躲得過去,更何況是珠寶行的一些保安?”
“正因為蛇王的身分,他才會掉以輕心,以許善陵現在的狀態,普通人很難靠近他。”
蕭白夜說:“而且還有一種可能是許善陵就是幕後策劃人,照關琥的描述,兇手更像是職業殺手,所以許善陵的那些驚慌反應也許是在做戲,江開,你跟老馬再重新調查有關他的資料,關琥你負責魚藏劍這條線。”
在回警局的路上,關琥跟蕭白夜提了有關魚藏劍的傳說,沒想到蕭白夜有認真考慮這條看起來很虛的線索,他點頭答應,蔣玎璫在一旁問:“頭,你真相信所謂的刺客傳說?我覺得那更像是兇手故意做出來的,為了引開警察的注意力。”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但這也許是連接整個案件的線,不能無視。”
跟在看到血案后的反應不同,在部署工作時,蕭白夜相當有領導的氣魄,將工作陸續交代完畢,最後剩下蔣玎璫,她急着連連舉手,表示自己還沒被分派。
“我有件很重要的工作讓你做,而且也只有你能勝任,”看着蔣玎璫激動得連連點頭,蕭白夜笑眯眯地問:“你會做飯吧?”
關琥不知道那位笑面虎上司給蔣玎璫交代了什麼任務,他領命后,先去鑒證科找舒清灧,把那管碎得不成形狀的筆交給她做檢查,又配合做了紅筆男的拼圖,不過拼圖做得不成功,在做完后,小柯對着螢幕看了半天,問:“五官比例太完美了,你確定他沒去韓國做整容?”
“至少在恐怖分子的名單里沒有這麼號人物。”舒清灧在旁邊觀看,說:“希望那管筆可以提供到什麼線索,不過請不要抱太大期待。”
關琥問小柯,“有關短劍的訂製情報,網上有沒有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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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小柯伸手指自己的眼睛,“我搞了整整兩天兩夜,所有鑄劍廠都查過了,什麼都找不到,你有沒有發現我這裏都出黑眼圈了?”
關琥沒注意小柯跟以往有什麼不同,同一件事,擅長搜集情報的蕭白夜說查不到,小柯也說查不到,他覺得這很不正常,皺眉說:“不可能啊。”
“怎麼不可能?難道人家不能自給自足嗎?”
“難道這年頭還有鑄劍師嗎?”舒清灧開玩笑說。
“鑄劍師那太專業了,但個人作坊的鐵匠還是有的,名器做不了,做做贗品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聽着他們的對話,關琥眼前一亮,急忙說:“幫下忙兄弟,再查查鐵匠的情況,包括已經歇業的,”想到劍鞘上嵌的沙土,他重點強調,“尤其是歇業部分的。”
關琥回到重案組,把謝凌雲給他的印刷紙拿出來,開始一頁頁仔細翻看,裏面大多是古劍愛好者的留言,從魚藏劍的由來到它最終遺落何方,裏面有不少野史傳說,但也不乏引據論證的觀點,關琥讀到一半,眼神定住了,他在留言中看到了與魚藏劍相同的短劍,最初他還為找到線索而興奮,但是再看下面的留言,差點氣吐血。
留言的網友說這是她家祖傳的寶劍,家族都世代相傳說這是真正的魚藏劍,因為生活所迫,她決定將劍拍賣,但又怕被古董奸商騙到,求大家指點,如果能有實際幫助,必當重謝等等,下面還附了聯絡地址跟電話,卻不是謝凌雲又是誰?
明明知道魚藏劍跟死亡相連,她還在這種古劍論壇上自我推薦,是不是嫌警察不夠忙,再幫他們錦上添花一下?
要不是已經是凌晨,關琥一定一個電話打過去罵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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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新發現,關琥的心緒煩悶起來,後面的留言沒有再仔細看,將紙張收好,這時候時間已經快到早晨了,他去值班室的小房間休息,今天沒人跟他爭床位,讓他得以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等關琥醒來,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他隨便洗漱了一下,來到重案組,誰知還沒進門,就聽裏面有人在大聲吵嚷。
“你們是怎麼做事的?三天三起凶殺案,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這是重案組嗎?照你們這種辦事效率,統統去掃大街算了。”
聽起來像是上司在訓人,關琥有點好奇,他進這個組也有幾年了,雖然組長蕭白夜在某些地方是有點廢柴,還沒人敢直接跑來訓話,他敲敲門進來,想知道這位口氣不凡的上司是何許人也。
重案組的人都在,面對訓話,沒一個有反應……哦不,應該說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人理睬說話的人,關琥偏頭看過去,發現根本不是什麼上司訓話,而是隔壁偵查科的成員,並且是在警界裏有點家世背景的成員。
“李……”他試探着搭話。
“李元豐。”
年輕的警員自報家門,他長得不錯,皮膚也白凈,再加上一身高檔西裝以及高高在上的氣勢,給人的感覺像是高級白領,根本無法聯想到警察。
“關琥是吧?聽說就是你把兇手放走的,真想不到重案組成員的素質這麼低……”
這件事說起來關琥就一肚子火,對於自己的失手他也很懊惱,但要說到‘放走兇手’這個罪名,那就太誇張了,火氣一上來,關琥才不管這位太子爺是誰派來的,派來幹什麼的,手往外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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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訴的話,請出門往右拐,慢走不送。”
“你!”
“借光,我們很忙的,別站在這礙事。”
江開特意從李元豐面前走過去,把他撞開,李元豐還想再說,裏間的房門打開,蕭白夜探出頭來,說:“剛才我接到電話,說上面派新人來協助我們,新人到了沒?”
沒人搭話,不過所有的目光都同時放在了李元豐身上,李元豐的臉色青一塊白一塊,氣急敗壞地說:“我不是新人,我進來有兩年了,還有我不是協助,我是……”
“新人,那邊請。”
關琥笑眯眯地一指蕭白夜的方向,打斷他的解釋,“報道請趁早,我們頭可是很忙的。”
李元豐被他們硬推去了組長辦公室,門關上了,不知道裏面是怎麼交流的,關琥轉頭看看其他兩名同事,江開一臉擔憂地問:“二世祖怎麼會突然空降過來?他不會頂了組長的位子吧?”
“就他?切,”老馬做了個不屑的表情,“想頂頭的位子,等他再混二十年吧,做事做事。”
同事們離開了,關琥去了鑒證科,連續發生大案,大家都在熬夜拚命,搞得精神不佳,關琥進去后,先看到某個人體躺在電腦前,臉上還蒙了塊白布,他一高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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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死屍太多也不能隨便放啊,很容易傳染疾病的。”
“你才死屍,”被他吼醒了,死屍動了動,扯下臉上的白布,沖他用力抖,“這叫面膜!用來敷臉的!為了幫你們查資料,我整夜沒睡你知道嗎!?”
發現那是小柯,關琥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抱歉抱歉,請問鐵匠的情報有進展嗎?”
“有進展我就不會在這裏敷臉睡覺了,上頭讓我先查幾名死者的關係網,不好意思,你的活只能先放放了……”
“別這樣啊,我那條線索很重要的。”
“我知道,可是上頭那些人不知道……你要找舒美女請去隔壁解剖室,啊對,她可能也在敷面膜,別大驚小怪的。”
“是是是。”
為了不再踩地雷,關琥點頭哈腰地去了隔壁,還好,小柯提醒的話沒成為現實,舒清灧的打扮是正常狀態,除了手裏拿着鮮紅的番茄汁化學試劑杯外。
看到關琥,舒清灧開門見山地說:“屍檢報告我還沒寫好,不過有幾個地方可以先跟你講一下。”
她放下試劑杯,戴上手套,來到解剖台前,將死者的頭往右側稍微推開,讓關琥看他的左太陽穴,那裏有處比銅錢稍微大點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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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這裏在被刺之前曾受過重擊,導致他的意識暫時中斷,他的右太陽穴也有類似的擊痕。”
聽着舒清灧的解釋,關琥又去看死者的右側頭部,發現擊痕比左側要輕,受力面積也相對要小,他眼前一亮,蛇王練的是硬氣功,如果罩門是在太陽穴上的話,被這一擊只怕不死也是重傷,難怪兇手沒用布塞死者的嘴了,因為根本沒必要。
他比量着黑斑的大小,疑惑地說:“這不會是劍造成的吧?”
舒清灧從證物架上拿出第三柄短劍,也就是從蛇王肚子裏取出來的那柄,她指指劍柄的頂端,說:“你說得沒錯,兇手正是用這裏猛擊死者的太陽穴,趁他無法反擊時刺殺他的,而另一側的傷痕則是兇手在刺殺途中揮拳擊打的,以防他反抗。”
“看來兇手在行動前做過詳細的調查。”
包括蛇王平時常去的地方、他的喜好跟忌諱、還有他練功的死穴,這證明兇手不僅心狠手辣,還膽大冷靜,敢在警察眼皮底下瞅準時機殺人,這一點讓關琥想起了那位傳說中的刺客專諸,可以在眾多護衛面前坦然自若地將藏有兇器的烤魚向王僚獻上,光這份氣魄就令人心寒,他想至少這一點,兇手領會到了刺客的精髓。
“還有一點,我們在這柄劍上驗出了相同的土質成分,三起案件的兇手是同一人無疑。”
“謝謝!”
關琥從鑒證科出來,快步趕回重案組,從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來看,三名死者跟許善陵有着共同的聯繫,雖然暫時還沒找到聯繫的主線,但只要看緊許善陵,那兇手一定會出現,現在就怕除了他們四人之外,還有其他的獵物存在。
所以找到聯繫的主線是必要的,或許主線的真相就在魚藏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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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到魚藏劍,有一點關琥怎麼都搞不明白,他撓撓頭,決定去問張燕鐸——在幾次聯手處理案件中,關琥發現張燕鐸對變態這類人很了解,也許問他可以找到捷徑。
關琥回到辦公室,裏面除了蕭白夜坐鎮外人去樓空,他將自己的懷疑跟擔心跟蕭白夜說了,蕭白夜平靜地回道:“放心,如果是許善陵那條線的話,沒問題,我已經讓李元豐扮成保安去暗中保護他了。”
“他同意?”
“起先不同意,我們交流了一會兒,他就答應了。”
看着上司充滿狡黠的笑容,關琥想李元豐要頂替他的位子,那根本是不可能任務。
“那我去查其他的線。”
關琥跟上司打了招呼,跑回他住的公寓,來到家門口,他掏鑰匙開了門,剛邁進一條腿,就聽到對面傳來對話聲。有過一次經驗,關琥這次表現得很鎮定,反手關上門,走進客廳,果然就看到張燕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裏拿着茶杯,整個客廳里充溢着屬於玫瑰花茶的清香。
“我應該沒走錯房間吧?”
“沒,這是你的家。”張燕鐸回過頭,笑眯眯地回答,又指指對面廚房,“我做了早餐,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原來你還知道這是我的家啊。”關琥哼道:“看來你不生氣了,昨晚掛我的電話,我還以為你會就此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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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把我當田螺了?”張燕鐸笑道:“就算我是田螺,也不會低智商到跟你一般見識的。”
說到這個關琥就不爽,脫下外衣,氣呼呼地說:“那你每次都偷偷進我的家算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真要我把你抓去警局……”
“你最好先去洗個澡,我不習慣跟不講衛生的人共餐。”
別自作多情了,誰要跟你共餐啊……
“還待在那兒幹嘛?我昨晚查到些線索,想早點破案就趕緊行動。”
三秒后,關琥屈服在了破案的誘惑下,“是,田螺先生。”
等關琥洗完澡,早餐已經擺在了餐桌上,看着張燕鐸熟練地使用他家裏的餐具,關琥鬱悶地說:“我有種感覺,這種狀況持續下去的話,沒多久我的房產證也會易主的。”
“有關這一點,我還沒注意到,你把房產證放在家裏?還是存在銀行保險箱裏?”
“放在……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自己私隱?你到底查到什麼線索了,快說!”
“先吃飯,那種事不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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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急?那剛才催促他趕緊行動的人是誰?
關琥張嘴想反駁,一塊麵包塞進了他的嘴裏,早餐太美味,嚼着剛出爐的烤麵包,他決定暫時原諒張燕鐸的各種無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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