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魚藏5
關琥來到樓下宴會大廳,賓客差不多都離開了,只剩下許家的人跟一些相關人士在跟警察談話,他先把攝像機還給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卻把磁帶留下了,說要當做證物暫時收管,事後再歸還。出了這麼大的事,婚慶人員只求不惹麻煩上身,對他的要求有求必應。
接着,關琥又找到蕭白夜,將自己目前掌握的線索彙報了,蕭白夜讓江開去航空公司,確認馮三山在乘機時的通話記錄跟聯絡人。
“有關訂做短劍這方面的情報我來查,你去了解死者的交友關係,如果鑒證科那邊有新發現,馬上通知我。”
關琥接了任務,依次檢查賓客提供的情報記錄,沒多久,蔣玎璫打電話給他,說自己現在在許家,她跟醫生了解過,楊雪妍的確是懷孕了,而且狀況不太好,婚宴中途就因為不適去客房休息過,所以只能做簡單的筆錄,許楓則稱自己一直沒離開過婚宴大廳,目前看來這兩人都沒有疑點。
比起他們兩人,關琥覺得許善陵更可疑,不過他需要再抓到其他新的情報,否則就這樣直接質問,一定會被許善陵找借口敷衍過去的。
關琥協助同事把調查記錄都做完,又聯絡馮三山的家人,卻沒想到馮三山並沒有結婚,也沒有經常走動的親戚,他的豪宅跟工作室合在一起,幾名助手會在需要時來幫忙,平時只有馮三山一人在家,連跟鄰居都不怎麼接觸。
“一個普通的古董鑒定師而已,到底做了什麼事,會被如此痛恨?”
回到警局,在休息的時候,關琥拿出馮三山的照片看,那是馮三山的助手給他的,照片里的男人五十齣頭,身穿西裝,濃眉加國字臉,給人方正認真的感覺,這氣質很適合做鑒定師,至少他的言談容易讓人信服。
“沒想到生與死會讓人變化這麼多。”
話聲在身後響起,舒清灧走了過來,她穿着白大褂,看樣子也是才忙完,得以暫時休息,看到馮三山的照片,她說:“真看不出這就是今天的被害者。”
“如果肚子被人像是用攪拌機那樣攪,誰都會變樣的。”
舒清灧聳聳肩,去對面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罐飲料,坐到關琥身旁,問:“怎麼樣?有什麼新進展嗎?”
“我的兩條腿都快跑折了,這算是新進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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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準備把它寫進報告書里嗎?”
舒清灧開完玩笑,見關琥還在盯着相片看,她提醒說:“古董這一圈也很黑的,長得越正直的人,背後黑幕越多,就比如惡意鑒定什麼的。”
“你是說故意將真品鑒定為贗品,然後找同夥收購?”
“這種案例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否則馮三山只是一個鑒定師而已,他怎麼住得起豪宅?不過在沒有證據之前,這一切都是我的推測。”
舒清灧幾口將飲料喝完,把飲料罐丟去垃圾箱,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又轉回來,說:“哦對了,在之前的鑒定中,我們發現了一個新情況,是有關殺害陳銘啟的兇器的,我們在劍鞘紋絡的縫隙里找到了少量的石灰質跟石膏成分,簡單地說,就是接近於黃土的土質。”
“喔?不會真是出土文物吧?”關琥半開玩笑說。
“有關這點,你得去請教古董專家,我們做的是不同性質的鑒定,”舒清灧一板一眼地說:“所以在檢查第二柄劍上,我們有特別注意這個地方,剛才同事來跟我說,有發現相同的物質。”
也就是說這些兇器都出於同一個地方,但為什麼兇手要這麼麻煩的一柄柄的拿來用?從作案手法來看,兇手是個冷靜殘忍的人,所以他冒這麼大的風險訂做短劍,一定有他的目的。
“謝謝,能麻煩你們幫忙追蹤短劍訂製的路徑嗎?”他說:“這方面小柯挺在行的。”
“好,有消息我會跟你聯絡,”舒清灧說完,轉頭看看周圍,“你哥呢?”
“我哥?”
“是啊,你們今天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
“啊!”
被舒清灧提醒,關琥下意識地轉頭看周圍,半天才想起下午現場鑒定結束后,他就直接跑掉了,當時忙着去查馮三山的情況,完全不記得還有個人被他撂在酒店裏,他甚至在離開時連招呼都沒打。
在發現自己犯了個多麼荒唐的錯誤后,關琥不顧得跟舒清灧閑聊,匆忙掏手機準備打給張燕鐸,但口袋都摸遍了,愣是沒找到手機,舒清灧在旁邊看他急得抓耳撓腮的樣子,同情地說:“看來你有點糟糕。”
關琥用力點頭,沒注意舒清灧轉身離開,他雙手抱住頭,冷靜下來仔細想想,記憶時鐘的指針不斷往回倒轉,最後定格在他離開客房的時候——他想起來了,當時張燕鐸拿他的手機給謝凌雲看,後來他急着去查案,忘了索回。
怎麼辦?他不記得張燕鐸的手機號啊。
關琥拍拍額頭,正一籌莫展時,突然想到他可以打自己的手機,如果手機在張燕鐸那裏的話,應該能聯絡上。
他從錢包里掏出幾枚硬幣,跑去公用電話前開始撥打,手機響了兩下接通了,聽到張燕鐸懶散的聲音傳來,他搶先開了口,“對不起,張……大哥,我把你忘記了。”
“這裏沒有叫張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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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也知道今天的案子有多糟糕,我只想着查案,就……哈哈。”
“沒辦法,誰讓你們警察這麼忙呢,”張燕鐸在對面漫不經心說:“放心,我會記仇的。”
屬於狐狸樣的狡黠表情立刻浮現在關琥眼前,他警覺地問:“你要怎麼報?”
“暫時還沒想到,怎麼?你特意打電話來,不會是要我把手機送給你吧?”
他怎麼敢指派張燕鐸做事!
關琥賠笑道:“不用不用,反正我也不着急用手機,你回家了嗎?”
“還在酒店看婚慶錄像,有些有趣的發現,要聽嗎?”
“如果您樂意告知的話。”
“拿紙筆記一下。”
口氣傲慢得就像女王,關琥不敢怠慢,迅速掏出紙筆準備好,就聽張燕鐸說:“我重點看了葉菲菲說的時間段,其間總共有十三人離開過,四人在外面逗留了半小時以上,分別是許善陵、楊雪妍、一名司儀,還有位男方家的客人,我把圖像傳你……哦對了,你的手機在我這裏,傳了也沒用,我晚上送去給你吧,你幾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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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還不知道。”
“還有,剛才江開打你的手機,我接聽了,他跟航空公司確認清楚了,馮三山在飛機上一共打過兩次電話,他照通信記錄查到戶主,一個是許善陵,另一個叫佘正。”
“佘正?”
關琥馬上想到了金蛇幫的元老蛇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蛇王的原名就叫佘正,陳銘啟跟蛇王有交情,馮三山在臨死前也聯絡過蛇王,看來這條地頭蛇他們要會一會才行了。
“謝謝,回頭請你吃飯。”
關琥說完,正要讓張燕鐸把錄像里的客人照片傳到他辦公室的電腦里,電話機里沒錢了,通話被強行掐斷,他用肩膀夾住通話器,掏出錢包準備再打,旁邊有警員經過,驚訝地看他,“你們重案組的電話線不通嗎?為什麼你要用公用電話?”
“呃……”
關琥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做了蠢事,就見警員的臉上又露出詭異的笑,“哈哈,是給女朋友打電話,要保密對吧?”
“沒那回事,不要亂說話。”
為了證明同事想太多,關琥放棄了繼續撥打,他放回話筒,迅速跑回辦公室里,將查到的情報整理好,交給蕭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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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白夜也在查短劍的出處,但暫時還沒有進展,看到他的電腦螢幕上排列着形狀各異的短劍圖片,關琥突然想到也許謝凌雲的懷疑是正確的——這正是魚藏劍的仿造品,所不同的是魚藏劍藏的是魚腹,而兇器藏的是人腹。
關琥把調查資料交給蕭白夜,又申請了警槍,繼續出去跑案子——許家婚宴出了大事,許善陵今天應該沒心情再配合他做筆錄,所以他把目標定在金蛇幫上,不過很可惜,他連着跑了金蛇幫幾個地盤,都沒問到蛇王的下落,那些小混混敷衍他,個個都說不知道。
中途,關琥跟老馬聯絡上了,老馬也查不到蛇王的行蹤,看來那個老油條發現事情不妙,一早藏起來了,老馬找上了幾個可靠的線人,讓他們一有消息就馬上聯絡自己。
這一路跑下來,等關琥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他拖着酸痛的腿回了家,打着哈欠摸出鑰匙開了門,誰知剛走進走廊,就看到對面隱約投來燈光。
這幾天接連發生的事件讓他有點杯弓蛇影,想也不想,立刻從腰間拔出手槍,並迅速落下保險,小心翼翼地挪去客廳,卻發現客廳只是亮了盞小燈,旁邊的卧室門虛掩着,不時有響聲從裏面傳來。
現在的盜賊居然囂張到明目張胆闖空門的程度了嗎?
身為現役刑警,關琥表示他如果不將這個沒把自己的存在放在眼裏的小偷繩之於法,他就跟對方姓,屏氣凝神,放輕腳步來到卧室門前,然後一腳把門踹開,雙手舉槍,對準眼前晃動的身影。
“不許動!”
隨着大喝,那人果然不動了,保持拿着咖啡杯的姿勢看向關琥,關琥先是一愣,對面的男人沒戴眼鏡,跟平時的感覺不太一樣,突然之間他不敢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隔壁那位狐狸鄰居。
最後還是張燕鐸先反應過來,問:“警官,可以讓我先戴上眼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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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關琥確定了,這是張燕鐸沒錯,清亮又略帶散漫的腔調他再熟悉不過了,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燈光下張燕鐸的眼睛有點奇怪,失去了眼鏡的遮掩,他的眼眸反射出與眾不同的顏色,但沒等關琥細看,張燕鐸已轉過身,拿起放在桌上的眼鏡戴了上去,全然不管背後正有人舉槍指着他。
被如此明目張胆地無視,關琥不爽了,扳回保險栓,叫道:“喂,你覺得我手裏拿的是玩具槍嗎?”
“沒有。”
“那在被說‘不許動’后,你能給點面子不動嗎?”
“你又不會開槍,因為你是警察。”
張燕鐸走過來,笑眯眯地看他,接着伸出一隻手指,很瀟洒地將槍口推到了一邊。距離拉近,關琥很想看清張燕鐸的眼瞳有異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眼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窺探。
“葉菲菲送的科納咖啡,我剛煮好的,要來一杯嗎?”
咖啡的濃香隨着杯子的遞來刺激着關琥的嗅覺,他咳嗽了一聲,“我今天沒正經吃過一餐,三更半夜喝咖啡,你是想我胃痙攣嗎?”
“那我煮了海鮮粥,你要來一碗嗎?”
張燕鐸走了出去,被好奇心驅使着,關琥跟着他來到客廳,就見他放下咖啡杯,從碗櫥里拿出碗筷,又打開鍋蓋盛好粥,放在餐桌上,順便加了碟自家腌制的小菜,動作熟門熟路得就像他是這個家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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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是我的家吧?”關琥不太肯定地問,手槍還抓在手中,猶豫着要不要放回槍套里。
“是你的家沒錯。”
“那為什麼沒有房門鑰匙的你會在我的家裏?用我的鍋碗瓢盆做飯?還用我的浴室洗澡,這睡衣……哦,睡衣不是我的,但這不能掩蓋你私闖民宅的犯罪行為!”
關琥邊說邊上下打量張燕鐸,張燕鐸應該才洗完澡沒多久,頭髮還沒吹乾,身上套了件淺藍色睡袍,腰帶在腰上隨意一系,再配上他修長纖瘦的身形,端的是優雅洒脫。關琥努力嗅嗅鼻子,沒錯,他身上的沐浴液跟洗髮水的味道正是自己用的那種——盜匪他見得多了,囂張到這種程度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面對他表現出的怒氣,張燕鐸噗嗤一笑,“關警官,你現在是吃飯填飽肚子呢?還是抓賊去警局?”
關琥瞪着張燕鐸不說話,就在他想選擇後者時,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餓得太久,肚子開始抗議了。
“看來你還是先吃飯吧。”
在關琥還想做最後的堅持時,湯匙已塞進了他的手裏,與此同時,那柄手槍被張燕鐸靈活地換了下來,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關琥不知道武俠小說里常提到的‘空手奪白刃’是怎樣的境界,但想來跟張燕鐸的手法相差不遠,要說他不是賊,關琥覺得那簡直太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不過眼前這碗海鮮粥實在太刺激食慾,在美食的誘惑下,關琥決定暫時無視自己的智商,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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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燕鐸又給他倒了杯白開水,放在一邊,然後坐在餐桌對面品着咖啡,悠閑自得地說:“做人別那麼死板,你看當年田螺姑娘幫小夥子做飯,也不見小夥子抓她去警局。”
“你是姑娘嗎?你明明是大男人!”
“喔,原來你是因為性別才要抓我的。”
當然不是,而是這是原則性的問題,那就是私自進入他人住宅是違法行為,還有……
關琥抬起頭,正要闡述自己的觀點,但是在看到張燕鐸漫不經心的樣子后,他放棄了,那根本是對狐狸彈琴,浪費時間。
“那麼請問田螺先生,你是怎麼進入我家的?”
張燕鐸沒有馬上回答,雙手拿着咖啡杯,皺眉陷入沉思,關琥冷笑,“怎麼?回答不上來了吧?”
“不是,我只是在想,該用什麼借口,才能讓你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
“那就省事了,我連借口都不用想,隨你自己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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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琥聽到了自己牙齒咬動的咯吱聲。
“別這樣嘛,前幾個小時你還說請我吃飯的,所以請我洗個澡、請我用一下你家的物品也是一樣的吧?”
這傢伙又抓錯重點了,現在的狀況是他沒有‘請’,而是‘不請自來’。
“對了,你需要的資料。”
看出關琥的臉色不善,張燕鐸沒再說刺激他的話,起身去拿來關琥的手機和一張紙,紙上印着幾個頭像,分別是在酒店血案發生時離開宴會的人。
裏面除了許善陵跟楊雪妍外,司儀之一的那個人關琥有印象,所以他只要調查最後一個男人的身分就行了。
“謝謝。”
“謝就不用了,長官只要不把小的抓去警局,那就謝天謝地了。”
關琥幾口把粥喝完,轉去看紙上的幾個人,張燕鐸在一旁洗碗,問:“今天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我跟老馬分別去打探,都沒找到蛇王……喂,你不要總問我們警方內部的情報好吧?”
“我以為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比起這個,你現在該去酒吧做事吧,田螺先生?”
“今天定休日,不做事。”
“兩天前你也說定休,你們酒吧到底休哪天?”
“關警官你的智商真令人堪憂。”
張燕鐸收拾好餐具,去了隔壁客廳,關琥聽到他的嗓音遠遠傳來,“所謂定休日的意思就是——老闆想休哪天就休哪天。”
“……”
張燕鐸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小型筆記本電腦,放到他面前,又拍拍他的肩膀,“資料都在裏面,你慢慢看,我要去睡了。”
“謝謝。”
等關琥想到他不應該跟一個犯罪分子說謝時,張燕鐸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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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裏,關琥都在看婚宴錄像,等他感覺睏乏時,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他伸着懶腰匆匆洗了澡,用毛巾搓着頭髮回卧室,擰了下門把,房門紋絲不動,他又反覆擰了兩下,在確定房門被人從裏面反鎖后,終於想到罪魁禍首是誰了。
這人太得寸進尺了,私入他的家不算,還連他的床都佔了,真是是不可忍孰更不可忍。
關琥抬手準備捶門,貼在門板上的一張紙落入他的視線,上面寫着——‘夜深人靜,切忌發出噪音,睡覺請去隔壁。’
句子後面還畫了個箭頭,關琥氣極反笑,他很想跟張燕鐸說不用這麼體貼,這是他家,他知道客卧在哪裏。
實在太困,關琥沒精力去跟張燕鐸糾結,他把頭髮吹乾,去客卧一躺,可能是累了,居然感覺客卧的小床也挺舒服的,三秒就準時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關琥醒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他吃着免費又美味的早點,心想這大概是張燕鐸唯一的優點了吧。
“三餐不準時,再加上壓力大又疲勞,很容易得胃癌的,”張燕鐸笑眯眯地對他說:“為了感謝你收留我過夜,我決定盡量幫你準備三餐。”
今天張燕鐸穿了件鐵紅色的寬鬆棉質休閑衣,所以他的眼鏡框也是鐵紅色的,他應該是關琥見到過的最適合戴眼鏡的男人了,也是更換最頻繁的一個,他不去給眼鏡做廣告,真是這行業的一大損失。
“張先生,請不要自作多情,我並沒有留你過夜,更沒想讓你睡我的床。”
“這樣啊,那為什麼你沒有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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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眼鏡片後面投來的驚訝目光讓關琥很想把拳頭揮過去——“那是因為你貼了紙在門上!”
“你要是生氣的話,會無視留言紙的吧?”
張燕鐸自以為是地為他的行為作解釋,“在警局你也讓我睡床,我以為你習慣了謙讓,所以也就沒跟你客氣。”
謙讓個屁啊,他只是不想三更半夜為了點小事吵得左鄰右舍都睡不着好吧!
看在美味的早餐份上,關琥忍住了內心的咆哮。
飯後出門,對於張燕鐸的跟隨,關琥選擇了無視,來到停車場,他還主動問:“今天開你的車還是我的?”
“還是用我的吧,用你的,我怕你回頭又把我丟掉。”
上車后,張燕鐸照關琥的指示先去許家,路上,關琥把從張燕鐸那裏拿到的圖像傳給總部,讓江開等人確認司儀跟另外那個男人在酒宴上的行動問題——雖然當時酒店的其他住客也有嫌疑,但是從掌握的情報來分析,調查重點還是在酒宴賓客上。
聯絡過後,張燕鐸問:“為什麼你把楊雪妍排除了?”
“她懷孕了,身體又差,理論上講不太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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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知道許多女運動員都會在參加重要比賽前特意懷孕嗎?”
“你懷疑孕婦?”
“我懷疑與案子有關的任何一個人。”
“但是這次的兇殺行為爆發力很強大,以楊雪妍的體質很難達到。”
“你對女人有偏見,你看看葉菲菲,再看謝凌雲,還有你們警局的女法醫,就因為大多數人有這種偏見,才會輕易被女人幹掉。”
關琥覺得張燕鐸提到的這幾位都是異類中的異類,這實在很難跟楊雪妍纖瘦嬌弱的形象聯繫起來,不過他還是聽從張燕鐸的建議,在筆記本上將這一條記了下來。
許家到了,裏面佈置得比關琥想的還要奢侈豪華,走廊跟客廳里擺滿古董,關琥看不出古董的真偽,他想假如都是真的話,光客廳這裏的瓷器就要上億了。
不過比起這個,更讓關琥在意的是許家的保鏢人數,光是門口就站了四五個人,進了豪宅后,裏面的保鏢更多,他不知道許家平時是不是這樣的,但總感覺太誇張。
許善陵在家,他沒拒絕警察的拜訪,但也表現得很冷淡,原本為了沖喜才大擺宴席,最後卻有人在酒宴上死亡,他心情很糟糕,對於關琥的提問,他不耐煩地說:“有關馮三的事,該說的我昨天都說了,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對他的交友情況不了解。”
“不熟的話,他不會在海外參加完攝影,乘機回來連家都不回,就來參加酒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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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人做事很隨心所欲,他要來,我又不能阻止他。”
“他在飛機上跟你通話時,還有提到其他什麼事情嗎?”
“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會注意,當時我正忙着應付喜宴上的客人,沒心情留意他都說了什麼。”
“我們看過酒宴上的攝影,你曾離開過半個小時,在那麼忙碌的場合下,不知你去了哪裏?”
面對關琥的咄咄質問,許善陵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聽你的意思,是在懷疑我殺人嗎?”
“不,這只是例行詢問,還請許先生配合。”
從許善陵的表情上就看得出他不想配合,不過最後還是回答了,“我去跟銀行一個朋友打電話,關於公司貸款的事,聊了很久……”
下面的話許善陵沒說,關琥想在大喜的日子裏他跟銀行聊借貸,多半是公司的資金周轉出現了問題,這方面他不方便細問,正想讓許善陵提供聯絡人的電話,就聽張燕鐸說:“是珠寶行的運轉發生了危機嗎?”
關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許善陵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馬上說:“當然不是,那只是普通貸款,你們不信的話,可以直接去查通信記錄。”
為了不被再煩擾,他爽快地寫下了銀行聯絡人的名字跟電話,遞給關琥,那意思很明顯,讓他們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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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沒看到他的暗示,張燕鐸又將短劍的照片取出來給他看,不過照片上的不是兇器,而是謝凌雲的那柄短劍。
“請許先生再看下這柄劍,不知你是否對它有印象。”
“昨天我就說了,我不知道,我一個商人,怎麼會了解兇器的事?你們不覺得可笑嗎?”
“這不是兇器,而是我們從其他人那裏拿到的照片,那人說它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魚藏劍。”
聽到張燕鐸的話,許善陵身體一抖,他很想保持鎮靜,但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發出輕顫,關琥趁機說:“看來許先生是了解這柄劍的。”
“不不,我不了解,我只是聽說魚藏劍是不祥之物,沾到它的人都會有禍事發生,所以……所以陳銘啟跟馮三被殺了對吧?”
“有關這點,我們還在了解中,不過陳銘啟被殺時,曾有鬼面出現在他面前,這個,許先生曾見過嗎?”
張燕鐸將王二畫的鬼面圖像遞給許善陵,許善陵看了后,臉色更加慘白,立刻問:“你們確定它是在陳銘啟死亡時出現的?”
“是的。”
“那是專諸的亡魂出現了,他的怨氣之魂凝聚在魚藏劍上,會詛咒到每一個接觸到魚藏的人,你拿到真品了嗎?那下一個就是你了!”他手指向張燕鐸,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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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張燕鐸淡淡地說:“那我倒是很想會會這位傳說中的刺客亡靈了。”
“他會去找你的,一定會去找你的!”
聽着許善陵喃喃說話,關琥看看張燕鐸,他懷疑張燕鐸的葯下得過猛,導致許善陵被刺激得瘋癲了。
為了讓會談繼續下去,關琥岔開了話題,問:“金蛇幫的佘正你認識嗎?馮三山在飛機上除了聯絡你外,還有跟他通過電話。”
“那是誰?不認識!”許善陵一口否決了,然後下逐客令,“我很忙,如果你們沒有其他要問的,就請回吧,不要再在這裏提魚藏劍的事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欲蓋彌彰的反應讓關琥覺得他應該什麼都知道才對。
不過以許善陵現在的狀態,即使他們硬逼,對方也不會說下去了,他起身告辭,在傭人把他們送到門口時,他裝作不經意地說:“這裏的保安真多,是為了看守古董的?”
“平時沒這麼多人,都是從店面臨時調來的。”
“那許楓先生呢?他們去度蜜月了?”
“沒有,少奶奶身體不好,老爺不想他們被這次的事影響到,讓他們去郊外別墅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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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許家,路上關琥對張燕鐸說:“許善陵說的跟銀行聯絡貸款的那部分應該沒撒謊,不過他一定還有隱情沒說。”
“對,他可能知道陳銘啟跟馮三山死亡的真相,還有,他認識魚藏劍。”
“我也這樣認為,他剛才一直提到刺客亡靈來找你,與其說是肯定,倒不如說他期待這個事實的發生。”
“來找我的話,就不會去找他了嗎?”張燕鐸冷笑出聲,“他做了什麼虧心事,這麼怕被鬼纏?”
“我擔心許善陵會是第三個受害者。”
“有關這一點,我想他心裏更有數,否則他就不會把家佈置得那麼戒備森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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