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拍賣會2
有一人身上蓋着厚厚的黑布,在兩個下人的攙扶下,走到了台上,坐在了高台的一旁。
那黑布將他遮得十分嚴實,看不清他身上穿了什麼衣物。
客人們盯着那個被黑布蓋着的人,交頭接耳。
「這人是誰呢?」金四郎問道,「大家可以猜一猜,在第一件拍品拍出去之後,我會向大家揭曉答案!」
大家便安靜了下來。
「起拍價三千兩銀子,有沒有人想要這盆素冠荷頂??」金四郎問道。
「三千一。」
「三千二。」
「三千三。」
第一輪競拍開始,不時有人舉牌,大家咬得很緊。
金四郎看了一眼台下的澹臺夫人,澹臺夫人朝他微微點頭。
他站在台上,袖子底下的手,做了一個手勢。
這是個約定好的手勢,只有他們安排的那些「外地富商」可以看得懂。
沒錯,這些所謂的「外地富商」,其實都是他們一手安排好的托兒。
那些「外地富商」一直緊盯着金四郎的手,見他做了那個手勢,立刻參與了競拍。
「五千兩。」
「五千三百兩。」
「五千七百兩。」
有了這些托兒的參與,這盆素冠荷頂的價格頓時節節攀升。
越到後面,參與競拍的人越少了。
畢竟,素冠荷頂雖然稀少,但是再往上,價格也太昂貴了。
那些安排好的「外地富商」,也很懂見好就收的道理,越到後面,他們越少舉牌,畢竟他們也不希望這盆珍貴的蘭花,到最後砸在了手裏。
價格止步於七千兩。
「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金四郎問道。
全場鴉雀無聲。
「本場為慈善拍賣會,一部分拍賣所得會用來救濟窮人!你們不是在買花,你們是在救人性命,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的功德會被記錄下來,會回報於你們這輩子,也會回報於你們下輩子!」金四郎接著說道。
又有一人猶猶豫豫地舉起了玉牌,高聲說道:「七千三!」
「好!有人出到七千三百兩了!還有更高的價格嗎?」金四郎高聲問道。
無人回答。
這個價錢已經是高的驚人了。
再往上加錢,那就是冤大頭了。
「七千三百兩一次!」
「七千三百兩兩次!」
「七千三百兩三次!」
「成交!」
「請這位客人,在拍賣會結束之後,隨拍賣會安排好的下人,去謝園的聽雨小築,領走拍品,貨銀兩訖。」金四郎井井有條地說道。
第一盆素冠荷頂的拍賣,就此落下帷幕。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坐在一起的那幾個花草商,頓時低聲議論了起來。
「價錢有點偏高。」
「往年,我們手裏要是有素冠荷頂,至多也就是賣出五千兩銀子,哪裏可能會賣出七千三百兩銀子?這也偏高太多了!」
「不過有一說一啊,他們拿出來的這一盆素冠荷頂的品相堪稱一絕,我從事這一行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的品相,便是進貢到皇宮御花園的素冠荷頂,只怕也不過如此了!」
「即便如此,也不該賣到七千三百兩銀子呀!我看着其中,還是有道德綁架的成分!所謂不出高價就不是在做善事,這不是把人架在這兒了嗎?別人想不出高價都不行!」
「這也是人家的計策嘛!人家用計用得好,有什麼辦法!咱還是缺了個腦子喲!」
有了素冠荷頂這個開門紅,金四郎很受鼓舞。
他想過賣花會很賺錢,他沒想到賣花會這麼賺錢。
這些花卉都來自於百花仙子。
這簡直就是無本萬利嘛。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揭曉謎底了,大家不是很好奇,這個蓋着一身黑布的人到底是誰嗎?」金四郎走到了那個人面前,將手放在了他的頭頂上,用力一掀,「現在我們可以揭曉答案了!」
黑布下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窮苦老百姓。
他擁有着一張蒼老的臉,臉上的皺紋如同深深的溝壑。
他的眼睛枯黃渾濁。
他的嘴唇乾裂脫皮。
他的一雙手上佈滿了老繭。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破舊泛白打滿補丁的衣服。
在各位達官貴人的注視之下,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他自卑地低下了頭。
「這便是我們要救助的其中一人!我們拍賣所得的那七千三百兩銀子,會有一部分給到這個家庭頭上!」金四郎說著,看向這個窮苦的老百姓,「你好,老丈,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水根,我出生那年大旱,我爹給我取名叫水根。」老人家低着頭說道。
「父母還在不在?家裏有兄弟姐妹嗎?」
「爹以前是個獵戶,那時候家裏頭苦啊,他為了賺點錢補貼家用,被山上的老虎吃了。我娘哭瞎了眼睛,沒過兩年得了病,家裏連吃飯的錢都沒了,哪裏還有錢治病?她捱挨了兩個月,活活地痛死了。」老人家嘆了口氣。
客人們一聽這話,頓時一片唏噓。
這個老頭太慘了。
他所經歷的生活,也離他們太遙遠了。
他們對這個老頭產生了憐憫之心。
「那你的子女呢?」金四郎又問道。
老頭嘆了口氣:「我婆娘最早生了個閨女,那一年年頭不好,又是鬧匪災,又是大幹旱,本地活不下去喲!家裏沒了一點糧食!
「我婆娘就去縣裏,縣裏有個大老爺,生了個小孩沒奶水,我婆娘就去給人家當奶娘!
「唉,我婆娘奶水也不夠,就夠奶一個孩子!
「那時候,全村都不知餓死了多少人,全家就靠我婆娘一個人掙糧食,我婆娘的奶水,給了老爺家的孩子,就給不了自己家的孩子,自家的孩子就餓死了。」
有的客人低下了頭,已經不忍心再聽下去。
「後來嘛,婆娘生了個兩兒子,那一年,為了種地里的糧食,村裡半夜搶水,就為了一口飯,我屋裏的人,和別人屋裏的人,往死里打!我大兒子被人一鋤頭挖了腦袋,就這麼沒了,」說到這裏,老人家眨了眨眼睛,「這也是常有的事,你田裏要水,人家田裏也要水,沒水就種不活糧嘛,總歸是為了一口吃的!」
「現在家裏的日子怎麼樣?」
「就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夏天還好,冬天冷颼颼!都是硬扛,扛不過就病死了。」
「晚上蓋什麼?」金四郎又問道。
「蓋稻草,往身上鋪一鋪,不暖和,但是也冷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