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訴訟代理人（2）
[筆下文學Www.bxwx.net]
我始終沒有認為我們玉丘是贏了那場山林官司，大隊、村委那套班子成員（那幾個不中用的毛頭小子）只不過是自欺欺人，就連我們的老支書，也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可即使是這樣，還是人家的一點恩賜呢！老“拗頭牯”（我現在要喊他“拗頭牯”了）還以為他在這上面起了多大的作用，殊不知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時代更不是那個時代了！
兩個大隊所爭執的那片林地，當年我是親自參加了杉樹苗的種植的，記得那是最後一片了，卻發現樹苗少了幾十根。有人說少了那麼幾十根就算了吧，打好的凼（苗穴）留着以後栽點別的什麼樹也還是不錯的。虢支書向來認死理，說不行，我們要善始善終，我們不差了這點工夫，再去買苗！最後補買的幾十兜杉樹苗就那麼一捆而已，派了一個人到縣城去買。那次我正想到縣城辦點事，就自告奮勇承擔這個小任務。我叫上我男人一起去的，那次因為買的數量少，人家把價格加了一點，否則不賣，好象看準了我們有個拗頭牯頭頭非得會買這點樹苗似地。那時也沒有什麼電話可以馬上請示頭兒，我就做了主讓我男人買了。回來后告訴支書說價格高了點的原因，支書說沒關係，你辦事我還不放心呀？（他是很少講這種客套話的，他也不會講，或者說沒有那個習慣。）我知道他是想打消我的顧慮，他看着那捆杉樹苗喜滋滋地，就破天荒地給了我一句珍貴的客套話。
第二天我們去補栽，結果又多出十來根苗兒。我出了個主意，在山林的邊界上比較密地一字排下來連栽了七兜，象徵著我們七個支委（成立玉丘大隊后，那時仍然沒有設什麼村委會，還照過去的做法設七個支委。）最後剩下的幾根我把它們團在一起栽在“七支委”的下面，象一個句號。栽好后，我們支書說這個主意有點意思，也算沒浪費，何香蘭你倒有點詩意啊！我就更高興，數着“七支委”說：“這一兜是你，這一兜是我，這一兜是李耕田……”有個人插上來說：“過幾年你們就抱到一起了呀！”我一聽心裏不由一驚，說這話的那個人水平真是很高！但我那時早已心如死灰，可這一句玩笑話卻讓我感到蠻中聽，心裏漾起一股暖暖的漣漪，又想着過幾年我們卻都老了嘔！我這麼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冤家。他想着他的心事，我懷疑後面那句話壓跟兒就沒有進得他的耳朵，他的耳朵里吹着山風，吹過來大片杉樹苗的喁喁細語，他在做他的夢，不，他在發他的癲！
事實證明拗頭牯最後又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現在那由於栽得過密而長得矮小的“七支委”已經講不清了，因為這只是我們一方的證據。那個“句號”還在，由於樹苗擠在一起，就沒長成材，象一簇灌木，被打柴的人砍過，只剩下不多的幾跟枝葉了。當時要是聽了群眾的建議，留下塊小地方栽點別的什麼東西，再在那裏立塊石碑什麼的，象修玉丘水庫那樣地有塊紀念碑的話呢，嶺界不就分明了？那樣的話，看人家還能有什麼話說！
這歷史清清楚楚的，我就不服氣，我到縣裏去找高年成。
我知道老支書到縣裏已去過好幾次了，林業局長、縣委副書記、縣委書記、法院院長都找過了，老支書自以為勝算在握，蠻放心了！他哪裏知道現在的官場世界！我聽說高年成已經拿了六溪人的紅包，那是個什麼分量的“炸彈”我還不清楚，我有必要拿我自己去給他放個“原子彈”！否則到時一判下來，可就晚了！
誰都知道高年成是六溪人，老支書還望着這傢伙能秉公辦事，對高年成他哪裏有我清楚呢？這次林地糾紛，可不比當年水庫里那片露乾田的種植權糾紛，那次明擺着理虧的事，他們六溪的人還敢死皮賴臉地搶，甚至打架。我們明擺着抱着理的一方，最後還是委曲求全，倒了田埂，魚死網破告終。現在這片林子可是現成的金子呀，他六溪人會善罷甘休？在這一點上，我直覺得高年成最終會倒向他們那一邊的，我必須得走在前頭！
“對我們那片杉樹林，高書記的意見到底是怎樣的呢？”在高年成的辦公室里，我盯着他的眼睛問。
“我不是法官呀，縣委也不是法院，法院依法獨立辦案，縣委是不能干涉的。說實話香蘭，我對這個案子還是關心着的，我跟唐院長說了要依法公平辦案，按歷史事實處理好這個糾紛！”
他都直呼我“香蘭”了！我也顧不了這個，我從他的話里反倒聽出了味道，我就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老實給我說年成，六溪人的紅包是多少？”我亮出了我的“原子彈”！我還特意針鋒相對地稱呼他為“年成”。
高年成對我呼他為“年成”可以說是又喜又驚，但同時他臉上又是紅一陣白一陣。但畢竟是驚壓過喜，而且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有點掩飾不住的慌亂，說你這是說哪裏話，哪來的什麼紅包！
其實我也只是風聞，但我相信有這回事，所以我的話里藏着難以抗拒的肯定，我知道如何來斗他。現在他的神色就在我面前全部露了餡，我步步為營地逼過去。
“要不要我把送紅包的過程給你重複一遍呀我的縣委副書記？聽說你明年就要辦退休手續了，到時候我一定也送你個小小的紅包！”
高年成終於垮了下來，說其實他哪裏想要家鄉人的錢呢，可人家那個勁呀，你拿他有什麼辦法，不收下說你看不起家鄉人，不給面子，過了河拆了橋，翻了身就忘了本，好了傷疤忘了痛，幾年不吃憶苦飯，丟了從前幾代窮！什麼話不就都來了！我這個縣委副書記也不好當呀！
他裝出了一臉苦相，好象他當縣委副書記這些年就一直是在受着煎熬似地。這傢伙說著說著走到我身邊，不失時機地摟住了我的腰。
我想掙脫，他卻象第一次摟我那樣地興奮，嘴裏說著：“香蘭讓我抱抱你，就抱抱你。你都快把我想死了！”
我說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來這個？老娘跟你們男的可比不得，這把年紀已經不算是個女人了！
“你怎麼不算是個女人，你是個叫我睡不好覺的女人，你的魅力不減當年呢！”
我譏笑他有那麼多小小年紀的女孩供你玩樂，還用得着我這個老東西？他厚臉皮地說跟那些小東西在一起，就如一條老狗跟幾條小雌狗廝咬幾下，翻幾個筋斗，小雌狗×風情也不解，儘是些沒文化沒氣質的東西，哪能跟你這瓶陳年老酒比呢！你是讓人百啃不厭，回味無窮呀！老傢伙說著就促不及防地扒光了我的上半身，在我的前面瘋啃起來。我被啃疼了，說快莫要了，都癟了的東西，還啃個熊樣！他騰出個嘴巴說還滿着吶，醉死我了！然後又啃上，一隻手就去褪我的褲子。我不讓，我這裏早已是久旱無露的荒田了，再也容不下鋤頭耙子肥料了，還能容得下這條老牛的耕翻？但我已是無力反抗，他三下五除二地就解除了我的全部武裝，不由分說地攻進來。我被折騰得生疼，直體會到象一個少女第一次那樣似的痛楚，感到很屈辱，他卻在那裏天翻地覆地哼哼着，直到大汗淋淋地倒下。我的眼淚刷刷地滾下來，我哭得傷心夠了！
“彈得很呢，你起碼還能用十年！”他一邊整理一邊說，以為他的話能恭維我，但我聽了不知道有多刺耳，我哭得更傷心了！
高年成見我這樣，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其實是傷害了我，忙在一旁真心地懺悔着，陪着千百個不是。
我說我這可是把一個女人最後的一次給了你，你可別痴心妄想什麼“十年”了！你那紅包的事我就不提了，我們村裡那個官司，你就看着辦吧！
……
我後來聽說高年成終於把紅包退給了陳水根。
說起來，我那次可是在人家已經下了“炸彈”的情況下，索性帶了個“原子彈”，還付出了我這把老“肉彈”，拼着顆不服的心，借用現在的一句話說可是“兩彈一心”齊轟在高年成身上，結果才得來個那樣的判決。設若不是這樣，玉丘人不氣死才怪。老支書心裏還感激着高年成呢，以為人家總還算是出了力，說服了家鄉人，作出了個兩全其美的處理，大公無私呀！
[筆下文學Www.bxwx.net]
我始終沒有認為我們玉丘是贏了那場山林官司，大隊、村委那套班子成員（那幾個不中用的毛頭小子）只不過是自欺欺人，就連我們的老支書，也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可即使是這樣，還是人家的一點恩賜呢！老“拗頭牯”（我現在要喊他“拗頭牯”了）還以為他在這上面起了多大的作用，殊不知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時代更不是那個時代了！
兩個大隊所爭執的那片林地，當年我是親自參加了杉樹苗的種植的，記得那是最後一片了，卻發現樹苗少了幾十根。有人說少了那麼幾十根就算了吧，打好的凼（苗穴）留着以後栽點別的什麼樹也還是不錯的。虢支書向來認死理，說不行，我們要善始善終，我們不差了這點工夫，再去買苗！最後補買的幾十兜杉樹苗就那麼一捆而已，派了一個人到縣城去買。那次我正想到縣城辦點事，就自告奮勇承擔這個小任務。我叫上我男人一起去的，那次因為買的數量少，人家把價格加了一點，否則不賣，好象看準了我們有個拗頭牯頭頭非得會買這點樹苗似地。那時也沒有什麼電話可以馬上請示頭兒，我就做了主讓我男人買了。回來后告訴支書說價格高了點的原因，支書說沒關係，你辦事我還不放心呀？（他是很少講這種客套話的，他也不會講，或者說沒有那個習慣。）我知道他是想打消我的顧慮，他看着那捆杉樹苗喜滋滋地，就破天荒地給了我一句珍貴的客套話。
第二天我們去補栽，結果又多出十來根苗兒。我出了個主意，在山林的邊界上比較密地一字排下來連栽了七兜，象徵著我們七個支委（成立玉丘大隊后，那時仍然沒有設什麼村委會，還照過去的做法設七個支委。）最後剩下的幾根我把它們團在一起栽在“七支委”的下面，象一個句號。栽好后，我們支書說這個主意有點意思，也算沒浪費，何香蘭你倒有點詩意啊！我就更高興，數着“七支委”說：“這一兜是你，這一兜是我，這一兜是李耕田……”有個人插上來說：“過幾年你們就抱到一起了呀！”我一聽心裏不由一驚，說這話的那個人水平真是很高！但我那時早已心如死灰，可這一句玩笑話卻讓我感到蠻中聽，心裏漾起一股暖暖的漣漪，又想着過幾年我們卻都老了嘔！我這麼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冤家。他想着他的心事，我懷疑後面那句話壓跟兒就沒有進得他的耳朵，他的耳朵里吹着山風，吹過來大片杉樹苗的喁喁細語，他在做他的夢，不，他在發他的癲！
事實證明拗頭牯最後又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現在那由於栽得過密而長得矮小的“七支委”已經講不清了，因為這只是我們一方的證據。那個“句號”還在，由於樹苗擠在一起，就沒長成材，象一簇灌木，被打柴的人砍過，只剩下不多的幾跟枝葉了。當時要是聽了群眾的建議，留下塊小地方栽點別的什麼東西，再在那裏立塊石碑什麼的，象修玉丘水庫那樣地有塊紀念碑的話呢，嶺界不就分明了？那樣的話，看人家還能有什麼話說！
這歷史清清楚楚的，我就不服氣，我到縣裏去找高年成。
我知道老支書到縣裏已去過好幾次了，林業局長、縣委副書記、縣委書記、法院院長都找過了，老支書自以為勝算在握，蠻放心了！他哪裏知道現在的官場世界！我聽說高年成已經拿了六溪人的紅包，那是個什麼分量的“炸彈”我還不清楚，我有必要拿我自己去給他放個“原子彈”！否則到時一判下來，可就晚了！
誰都知道高年成是六溪人，老支書還望着這傢伙能秉公辦事，對高年成他哪裏有我清楚呢？這次林地糾紛，可不比當年水庫里那片露乾田的種植權糾紛，那次明擺着理虧的事，他們六溪的人還敢死皮賴臉地搶，甚至打架。我們明擺着抱着理的一方，最後還是委曲求全，倒了田埂，魚死網破告終。現在這片林子可是現成的金子呀，他六溪人會善罷甘休？在這一點上，我直覺得高年成最終會倒向他們那一邊的，我必須得走在前頭！
“對我們那片杉樹林，高書記的意見到底是怎樣的呢？”在高年成的辦公室里，我盯着他的眼睛問。
“我不是法官呀，縣委也不是法院，法院依法獨立辦案，縣委是不能干涉的。說實話香蘭，我對這個案子還是關心着的，我跟唐院長說了要依法公平辦案，按歷史事實處理好這個糾紛！”
他都直呼我“香蘭”了！我也顧不了這個，我從他的話里反倒聽出了味道，我就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老實給我說年成，六溪人的紅包是多少？”我亮出了我的“原子彈”！我還特意針鋒相對地稱呼他為“年成”。
高年成對我呼他為“年成”可以說是又喜又驚，但同時他臉上又是紅一陣白一陣。但畢竟是驚壓過喜，而且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有點掩飾不住的慌亂，說你這是說哪裏話，哪來的什麼紅包！
其實我也只是風聞，但我相信有這回事，所以我的話里藏着難以抗拒的肯定，我知道如何來斗他。現在他的神色就在我面前全部露了餡，我步步為營地逼過去。
“要不要我把送紅包的過程給你重複一遍呀我的縣委副書記？聽說你明年就要辦退休手續了，到時候我一定也送你個小小的紅包！”
高年成終於垮了下來，說其實他哪裏想要家鄉人的錢呢，可人家那個勁呀，你拿他有什麼辦法，不收下說你看不起家鄉人，不給面子，過了河拆了橋，翻了身就忘了本，好了傷疤忘了痛，幾年不吃憶苦飯，丟了從前幾代窮！什麼話不就都來了！我這個縣委副書記也不好當呀！
他裝出了一臉苦相，好象他當縣委副書記這些年就一直是在受着煎熬似地。這傢伙說著說著走到我身邊，不失時機地摟住了我的腰。
我想掙脫，他卻象第一次摟我那樣地興奮，嘴裏說著：“香蘭讓我抱抱你，就抱抱你。你都快把我想死了！”
我說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來這個？老娘跟你們男的可比不得，這把年紀已經不算是個女人了！
“你怎麼不算是個女人，你是個叫我睡不好覺的女人，你的魅力不減當年呢！”
我譏笑他有那麼多小小年紀的女孩供你玩樂，還用得着我這個老東西？他厚臉皮地說跟那些小東西在一起，就如一條老狗跟幾條小雌狗廝咬幾下，翻幾個筋斗，小雌狗×風情也不解，儘是些沒文化沒氣質的東西，哪能跟你這瓶陳年老酒比呢！你是讓人百啃不厭，回味無窮呀！老傢伙說著就促不及防地扒光了我的上半身，在我的前面瘋啃起來。我被啃疼了，說快莫要了，都癟了的東西，還啃個熊樣！他騰出個嘴巴說還滿着吶，醉死我了！然後又啃上，一隻手就去褪我的褲子。我不讓，我這裏早已是久旱無露的荒田了，再也容不下鋤頭耙子肥料了，還能容得下這條老牛的耕翻？但我已是無力反抗，他三下五除二地就解除了我的全部武裝，不由分說地攻進來。我被折騰得生疼，直體會到象一個少女第一次那樣似的痛楚，感到很屈辱，他卻在那裏天翻地覆地哼哼着，直到大汗淋淋地倒下。我的眼淚刷刷地滾下來，我哭得傷心夠了！
“彈得很呢，你起碼還能用十年！”他一邊整理一邊說，以為他的話能恭維我，但我聽了不知道有多刺耳，我哭得更傷心了！
高年成見我這樣，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其實是傷害了我，忙在一旁真心地懺悔着，陪着千百個不是。
我說我這可是把一個女人最後的一次給了你，你可別痴心妄想什麼“十年”了！你那紅包的事我就不提了，我們村裡那個官司，你就看着辦吧！
……
我後來聽說高年成終於把紅包退給了陳水根。
說起來，我那次可是在人家已經下了“炸彈”的情況下，索性帶了個“原子彈”，還付出了我這把老“肉彈”，拼着顆不服的心，借用現在的一句話說可是“兩彈一心”齊轟在高年成身上，結果才得來個那樣的判決。設若不是這樣，玉丘人不氣死才怪。老支書心裏還感激着高年成呢，以為人家總還算是出了力，說服了家鄉人，作出了個兩全其美的處理，大公無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