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幽幽老鷹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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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山洞裏那生死一劫，終又被支書救回陽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的內心裏都無法平靜。我就想到一個緣字，是我自己跟支書的一個緣啊！如果不是一個緣字，不是一個奇緣，支書又怎麼能到了那個山洞裏，又怎麼能是在那個時候？……想到一個緣字，我不覺得還臉紅心跳呢！我和滿狗和尚是同年出生的，比支書小十來歲。但滿狗和尚跟支書是同輩，我們按習慣都叫他成全兄。我那時很是驚訝天下會有這麼個又俊又有才的支書，但我保證我那時絕對沒有絲毫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和大姐肯定是天底下最有福份的女人了，也只有她才配有這個福氣啊！我是修玉丘水庫那年嫁到獅子嶺下來的，修水庫那一陣人累得象坨泥巴樣地，晚上睡得死沉。好幾次在夢裏，摟着我又壓在我身上的竟然不是滿狗和尚，而是我們的支書！因為有過這樣的夢境，白天我都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犯了罪的感覺，見到支書時我都不敢抬起頭來，好象自己真的跟他有過那回事似地。我認為自己這樣很危險，就拚命挖土、挑土，就感覺象是用努力勞動來改造自己，為此工地上的喇叭里還響起過表揚我的聲音，我的臉上卻象火一樣地燒着，感到自己簡直就是犯了罪。有時滿狗和尚趴在我身上發著威，吭氣吭氣操練的時候，我閉上眼睛，竟然聽見了支書的聲音，我身上的人也換成了另一個人！事後我害怕得要死，怕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要不然我愛着自己的丈夫，為何卻有這麼些萬分羞恥的幻想呢？
後來跟男人家鄉的堂客們混野了，我開始知道女人們背後談論他的很多，當然多是在和大姐不在場的時候，當著和大姐的面時，大家就不是議論，而變做直接的野話、痞話了，弄得和大姐常常追着我們笑罵，人多時就打鬧得不可開交。我慢慢地發現，暗地裏迷着支書的女人其實很多，有些女人甚至敢於說出口來，說是要能跟他睡上一夜，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呀！那才會叫做是**一刻值千金呢！有人就說那和大姐不是變成一座金山了？當我後來也自自然然地加入這種無聊的談論中來時，還遭到幾個女人的奚落，她們說“豬婆子”你都差了十來歲了，小屁股也敢跟我們搶人呀？那樣子好象支書真的就成了她們的大眾情人似地，爭風吃醋的勁頭很是好笑！
一個人的時候，我有時在想，女人群體中，竟然會有這麼一個男人，女人們在無聊的玩笑中都在為他爭風吃醋呢！
我年輕的時候個頭高，身材也勻稱，也還不算是個重量級的女人呢。但自從為滿狗和尚生了“小和尚”后，我不知怎的就一天天變粗起來。那年月人沒得什麼吃的，可我好象喝井水都長膘似地。稀飯也好，紅薯也好，南瓜也好，齋湯也好，反正我吃什麼都有滋有味，都添重量。有些女人餓得肚子癟癟的，瘦得胸脯癟癟的，簡直不象了女人，我卻終於成為“大塊頭”，給病人扯起痧來，兇巴巴地嚇人，我的一身肉和力氣終於讓男人們望而生畏。我就知道我這身肉給男人們留下了多少無聊的話題，但我竟然不在乎，我跟滿狗和尚白天幹活，晚上幹事，我幸福着呢！
要說女人對支書有那麼一絲迷戀的隱情的話，那也只能算做是潛意識裏深藏着的一縷煙霧似的春夢而已，真正是連想也不敢想的，如果思想上能有個什麼想法，那就是一種犯罪了。只有壞女人，不正經的女人，或者乾脆說就是**吧，才敢胡思亂想呢！但是在嘴巴上，女人們在女人堆里的時候，倒是開得了口來的，有時說得出格極了的。但是，說歸說，想歸想，干是干，也許人們就拿了這句話當了擋箭牌，所以從不會在道德上追究嘴巴里說的東西，這樣女人們的嘴就成了沒有道德榮辱羞恥約束的蠻荒之地，盡生長出一些**裸的男歡女愛的苗苗。在女人的一片蠻荒之地里，支書是一枝出類拔萃的修竹，女人們一個個用刀子嘴、嘴巴刀在那裸露的竹節上刻上了“××到此一游”的班駁字跡，有的還將“××”換做了赫然的簽名！但我想說的不是恰恰反映了心裏想的，從而說的幾乎就是靈魂的寫照嗎？女人們只是撿了個“言者無罪”的幌子，故而敢於大放厥詞罷了，我看女人們的臉上可是都寫着邪門兩個字的。
不過說句心裏話，那時我並不邪門，否則哪還算是個好女人呢？如果有人罵我菊婆子你不要把自己洗凈得跟一兜白菜樣！那麼我至少還可以說自己在心底里還並沒有什麼邪望呀！
我想過我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在我身上發生，但我準備着接受一切，我會繼續生活在獅子嶺下。我必須生活下去，為了我自己認為的一個緣字，為了支書給我的那份情，我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否則我就不是人，是真正的豬婆！我一直都這麼認為，我當初能嫁到玉丘觀來，我跟滿狗和尚艱難的幸福，是支書給我們的。現在我雖然已經沒有幸福可言，但支書已經給了我最大的關懷，還給了我世界上最好的情感，最最珍貴的東西！我覺得我的生命不再是我個人的，我的前半生屬於滿狗和尚，我的後半生將是屬於我心目中最最敬重的支書的，至少在我孤獨的心底里是這樣！儘管我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上得到他，但我願意把自己的命運全交給他。我現在的命運就好比密封在一個瓶子裏的一縷輕煙，只要他擰開我的蓋子，我的一縷輕煙就肯定會隨風飄去的。
對於所有的鄉親來講，關於支書那天的無端失蹤，支書後來說是他到楓木沖拜訪那個老奚尚清去了，其實只有我跟支書兩個才清楚一切一切的苦衷。我們兩個心照不宣地同時守着個也許沒必要守的秘密，幾十年裏守口如瓶，直到人們都喊他老支書了，我們還都一直相安無事，這實在是個奇迹呢！
看來，只要我這張嘴不開啟，大隊支書的失蹤就將成為獅子嶺下永遠也解不開的秘密，直到我走完我的人世路的那一天，這個秘密也就會伴着我的屍骨，埋進黃土地，沉入獅子嶺下的煤窯深處，一個沒有任何人會咬着那隻小鍋鐵去照見的地方，凝固成地下深處永遠黑沉沉的昨夜！
……那可是我一個女人家心底里需要感恩戴德的秘密，又是個無以言說的秘密，也是我此生報答不了因而要負疚一輩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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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山洞裏那生死一劫，終又被支書救回陽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的內心裏都無法平靜。我就想到一個緣字，是我自己跟支書的一個緣啊！如果不是一個緣字，不是一個奇緣，支書又怎麼能到了那個山洞裏，又怎麼能是在那個時候？……想到一個緣字，我不覺得還臉紅心跳呢！我和滿狗和尚是同年出生的，比支書小十來歲。但滿狗和尚跟支書是同輩，我們按習慣都叫他成全兄。我那時很是驚訝天下會有這麼個又俊又有才的支書，但我保證我那時絕對沒有絲毫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和大姐肯定是天底下最有福份的女人了，也只有她才配有這個福氣啊！我是修玉丘水庫那年嫁到獅子嶺下來的，修水庫那一陣人累得象坨泥巴樣地，晚上睡得死沉。好幾次在夢裏，摟着我又壓在我身上的竟然不是滿狗和尚，而是我們的支書！因為有過這樣的夢境，白天我都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犯了罪的感覺，見到支書時我都不敢抬起頭來，好象自己真的跟他有過那回事似地。我認為自己這樣很危險，就拚命挖土、挑土，就感覺象是用努力勞動來改造自己，為此工地上的喇叭里還響起過表揚我的聲音，我的臉上卻象火一樣地燒着，感到自己簡直就是犯了罪。有時滿狗和尚趴在我身上發著威，吭氣吭氣操練的時候，我閉上眼睛，竟然聽見了支書的聲音，我身上的人也換成了另一個人！事後我害怕得要死，怕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要不然我愛着自己的丈夫，為何卻有這麼些萬分羞恥的幻想呢？
後來跟男人家鄉的堂客們混野了，我開始知道女人們背後談論他的很多，當然多是在和大姐不在場的時候，當著和大姐的面時，大家就不是議論，而變做直接的野話、痞話了，弄得和大姐常常追着我們笑罵，人多時就打鬧得不可開交。我慢慢地發現，暗地裏迷着支書的女人其實很多，有些女人甚至敢於說出口來，說是要能跟他睡上一夜，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呀！那才會叫做是**一刻值千金呢！有人就說那和大姐不是變成一座金山了？當我後來也自自然然地加入這種無聊的談論中來時，還遭到幾個女人的奚落，她們說“豬婆子”你都差了十來歲了，小屁股也敢跟我們搶人呀？那樣子好象支書真的就成了她們的大眾情人似地，爭風吃醋的勁頭很是好笑！
一個人的時候，我有時在想，女人群體中，竟然會有這麼一個男人，女人們在無聊的玩笑中都在為他爭風吃醋呢！
我年輕的時候個頭高，身材也勻稱，也還不算是個重量級的女人呢。但自從為滿狗和尚生了“小和尚”后，我不知怎的就一天天變粗起來。那年月人沒得什麼吃的，可我好象喝井水都長膘似地。稀飯也好，紅薯也好，南瓜也好，齋湯也好，反正我吃什麼都有滋有味，都添重量。有些女人餓得肚子癟癟的，瘦得胸脯癟癟的，簡直不象了女人，我卻終於成為“大塊頭”，給病人扯起痧來，兇巴巴地嚇人，我的一身肉和力氣終於讓男人們望而生畏。我就知道我這身肉給男人們留下了多少無聊的話題，但我竟然不在乎，我跟滿狗和尚白天幹活，晚上幹事，我幸福着呢！
要說女人對支書有那麼一絲迷戀的隱情的話，那也只能算做是潛意識裏深藏着的一縷煙霧似的春夢而已，真正是連想也不敢想的，如果思想上能有個什麼想法，那就是一種犯罪了。只有壞女人，不正經的女人，或者乾脆說就是**吧，才敢胡思亂想呢！但是在嘴巴上，女人們在女人堆里的時候，倒是開得了口來的，有時說得出格極了的。但是，說歸說，想歸想，干是干，也許人們就拿了這句話當了擋箭牌，所以從不會在道德上追究嘴巴里說的東西，這樣女人們的嘴就成了沒有道德榮辱羞恥約束的蠻荒之地，盡生長出一些**裸的男歡女愛的苗苗。在女人的一片蠻荒之地里，支書是一枝出類拔萃的修竹，女人們一個個用刀子嘴、嘴巴刀在那裸露的竹節上刻上了“××到此一游”的班駁字跡，有的還將“××”換做了赫然的簽名！但我想說的不是恰恰反映了心裏想的，從而說的幾乎就是靈魂的寫照嗎？女人們只是撿了個“言者無罪”的幌子，故而敢於大放厥詞罷了，我看女人們的臉上可是都寫着邪門兩個字的。
不過說句心裏話，那時我並不邪門，否則哪還算是個好女人呢？如果有人罵我菊婆子你不要把自己洗凈得跟一兜白菜樣！那麼我至少還可以說自己在心底里還並沒有什麼邪望呀！
我想過我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在我身上發生，但我準備着接受一切，我會繼續生活在獅子嶺下。我必須生活下去，為了我自己認為的一個緣字，為了支書給我的那份情，我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否則我就不是人，是真正的豬婆！我一直都這麼認為，我當初能嫁到玉丘觀來，我跟滿狗和尚艱難的幸福，是支書給我們的。現在我雖然已經沒有幸福可言，但支書已經給了我最大的關懷，還給了我世界上最好的情感，最最珍貴的東西！我覺得我的生命不再是我個人的，我的前半生屬於滿狗和尚，我的後半生將是屬於我心目中最最敬重的支書的，至少在我孤獨的心底里是這樣！儘管我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上得到他，但我願意把自己的命運全交給他。我現在的命運就好比密封在一個瓶子裏的一縷輕煙，只要他擰開我的蓋子，我的一縷輕煙就肯定會隨風飄去的。
對於所有的鄉親來講，關於支書那天的無端失蹤，支書後來說是他到楓木沖拜訪那個老奚尚清去了，其實只有我跟支書兩個才清楚一切一切的苦衷。我們兩個心照不宣地同時守着個也許沒必要守的秘密，幾十年裏守口如瓶，直到人們都喊他老支書了，我們還都一直相安無事，這實在是個奇迹呢！
看來，只要我這張嘴不開啟，大隊支書的失蹤就將成為獅子嶺下永遠也解不開的秘密，直到我走完我的人世路的那一天，這個秘密也就會伴着我的屍骨，埋進黃土地，沉入獅子嶺下的煤窯深處，一個沒有任何人會咬着那隻小鍋鐵去照見的地方，凝固成地下深處永遠黑沉沉的昨夜！
……那可是我一個女人家心底里需要感恩戴德的秘密，又是個無以言說的秘密，也是我此生報答不了因而要負疚一輩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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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山洞裏那生死一劫，終又被支書救回陽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的內心裏都無法平靜。我就想到一個緣字，是我自己跟支書的一個緣啊！如果不是一個緣字，不是一個奇緣，支書又怎麼能到了那個山洞裏，又怎麼能是在那個時候？……想到一個緣字，我不覺得還臉紅心跳呢！我和滿狗和尚是同年出生的，比支書小十來歲。但滿狗和尚跟支書是同輩，我們按習慣都叫他成全兄。我那時很是驚訝天下會有這麼個又俊又有才的支書，但我保證我那時絕對沒有絲毫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和大姐肯定是天底下最有福份的女人了，也只有她才配有這個福氣啊！我是修玉丘水庫那年嫁到獅子嶺下來的，修水庫那一陣人累得象坨泥巴樣地，晚上睡得死沉。好幾次在夢裏，摟着我又壓在我身上的竟然不是滿狗和尚，而是我們的支書！因為有過這樣的夢境，白天我都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犯了罪的感覺，見到支書時我都不敢抬起頭來，好象自己真的跟他有過那回事似地。我認為自己這樣很危險，就拚命挖土、挑土，就感覺象是用努力勞動來改造自己，為此工地上的喇叭里還響起過表揚我的聲音，我的臉上卻象火一樣地燒着，感到自己簡直就是犯了罪。有時滿狗和尚趴在我身上發著威，吭氣吭氣操練的時候，我閉上眼睛，竟然聽見了支書的聲音，我身上的人也換成了另一個人！事後我害怕得要死，怕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要不然我愛着自己的丈夫，為何卻有這麼些萬分羞恥的幻想呢？
後來跟男人家鄉的堂客們混野了，我開始知道女人們背後談論他的很多，當然多是在和大姐不在場的時候，當著和大姐的面時，大家就不是議論，而變做直接的野話、痞話了，弄得和大姐常常追着我們笑罵，人多時就打鬧得不可開交。我慢慢地發現，暗地裏迷着支書的女人其實很多，有些女人甚至敢於說出口來，說是要能跟他睡上一夜，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呀！那才會叫做是**一刻值千金呢！有人就說那和大姐不是變成一座金山了？當我後來也自自然然地加入這種無聊的談論中來時，還遭到幾個女人的奚落，她們說“豬婆子”你都差了十來歲了，小屁股也敢跟我們搶人呀？那樣子好象支書真的就成了她們的大眾情人似地，爭風吃醋的勁頭很是好笑！
一個人的時候，我有時在想，女人群體中，竟然會有這麼一個男人，女人們在無聊的玩笑中都在為他爭風吃醋呢！
我年輕的時候個頭高，身材也勻稱，也還不算是個重量級的女人呢。但自從為滿狗和尚生了“小和尚”后，我不知怎的就一天天變粗起來。那年月人沒得什麼吃的，可我好象喝井水都長膘似地。稀飯也好，紅薯也好，南瓜也好，齋湯也好，反正我吃什麼都有滋有味，都添重量。有些女人餓得肚子癟癟的，瘦得胸脯癟癟的，簡直不象了女人，我卻終於成為“大塊頭”，給病人扯起痧來，兇巴巴地嚇人，我的一身肉和力氣終於讓男人們望而生畏。我就知道我這身肉給男人們留下了多少無聊的話題，但我竟然不在乎，我跟滿狗和尚白天幹活，晚上幹事，我幸福着呢！
要說女人對支書有那麼一絲迷戀的隱情的話，那也只能算做是潛意識裏深藏着的一縷煙霧似的春夢而已，真正是連想也不敢想的，如果思想上能有個什麼想法，那就是一種犯罪了。只有壞女人，不正經的女人，或者乾脆說就是**吧，才敢胡思亂想呢！但是在嘴巴上，女人們在女人堆里的時候，倒是開得了口來的，有時說得出格極了的。但是，說歸說，想歸想，干是干，也許人們就拿了這句話當了擋箭牌，所以從不會在道德上追究嘴巴里說的東西，這樣女人們的嘴就成了沒有道德榮辱羞恥約束的蠻荒之地，盡生長出一些**裸的男歡女愛的苗苗。在女人的一片蠻荒之地里，支書是一枝出類拔萃的修竹，女人們一個個用刀子嘴、嘴巴刀在那裸露的竹節上刻上了“××到此一游”的班駁字跡，有的還將“××”換做了赫然的簽名！但我想說的不是恰恰反映了心裏想的，從而說的幾乎就是靈魂的寫照嗎？女人們只是撿了個“言者無罪”的幌子，故而敢於大放厥詞罷了，我看女人們的臉上可是都寫着邪門兩個字的。
不過說句心裏話，那時我並不邪門，否則哪還算是個好女人呢？如果有人罵我菊婆子你不要把自己洗凈得跟一兜白菜樣！那麼我至少還可以說自己在心底里還並沒有什麼邪望呀！
我想過我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在我身上發生，但我準備着接受一切，我會繼續生活在獅子嶺下。我必須生活下去，為了我自己認為的一個緣字，為了支書給我的那份情，我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否則我就不是人，是真正的豬婆！我一直都這麼認為，我當初能嫁到玉丘觀來，我跟滿狗和尚艱難的幸福，是支書給我們的。現在我雖然已經沒有幸福可言，但支書已經給了我最大的關懷，還給了我世界上最好的情感，最最珍貴的東西！我覺得我的生命不再是我個人的，我的前半生屬於滿狗和尚，我的後半生將是屬於我心目中最最敬重的支書的，至少在我孤獨的心底里是這樣！儘管我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上得到他，但我願意把自己的命運全交給他。我現在的命運就好比密封在一個瓶子裏的一縷輕煙，只要他擰開我的蓋子，我的一縷輕煙就肯定會隨風飄去的。
對於所有的鄉親來講，關於支書那天的無端失蹤，支書後來說是他到楓木沖拜訪那個老奚尚清去了，其實只有我跟支書兩個才清楚一切一切的苦衷。我們兩個心照不宣地同時守着個也許沒必要守的秘密，幾十年裏守口如瓶，直到人們都喊他老支書了，我們還都一直相安無事，這實在是個奇迹呢！
看來，只要我這張嘴不開啟，大隊支書的失蹤就將成為獅子嶺下永遠也解不開的秘密，直到我走完我的人世路的那一天，這個秘密也就會伴着我的屍骨，埋進黃土地，沉入獅子嶺下的煤窯深處，一個沒有任何人會咬着那隻小鍋鐵去照見的地方，凝固成地下深處永遠黑沉沉的昨夜！
……那可是我一個女人家心底里需要感恩戴德的秘密，又是個無以言說的秘密，也是我此生報答不了因而要負疚一輩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