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暗
陳然在忙碌一天後，終於躺在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床上，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這場睡眠，並不像他所期待的那麼美好。
夜幕降臨，街道上行走着零星的幾位行人，在這個沉悶的夜晚，就連天上的星星都不願意露面。黑暗的房間裏，拉起的窗帘阻擋了來自外部的光線，也阻擋了來自外部的視線。
陳然躺在床上，經過連續數天的授課，管理和隨警方四處偵查，即使口袋裏面的薄荷糖全天供能，中午加了些高熱量的食物，但身體和精神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了疲憊。
不斷的疲憊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越滾越大，長期積累下的疲憊還未消去，就再添疲憊。陳然感覺自己需要備一些奶糖和巧克力了，單純的薄荷糖難以跟上大腦消耗的速度。
想着明天眾多的事件，陳然放鬆自己，進入睡眠。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指針滴滴答答的趕着路，床上的人睡得似乎很熟，呼吸輕淺綿長。
“依哇，”隨着窗外傳來的貓叫聲，房間的窗帘開始緩緩鼓動，一進一退，但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窗帘前進的速度，要大於後退的速度。
窗帘一步步的向床邊靠近，鼓起的布料像是一隻準備狩獵的猛獸，而在貓叫的同時，床的另一側，青年的外套正緩緩的發生變化。
黑色的不明物，緩緩的從口袋中流出，流出物濃稠，黑暗，彷彿在從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爬出，緩緩的流向躺在床上的青年。
而床上的青年一動不動，蒼白俊美的面龐在這幅場景里，顯得格外突出。窗帘一步步的靠近，隨着它的不斷靠近，睡夢中的青年面部表情發生了變化。
原本舒展的眉梢開始下壓，薄唇緊抿，眉心開始皺到一起。就在窗帘不斷向上掀起的同時，本該在睡夢中的青年，卻是手臂緩緩抬起。
在陳然準備入睡的時候，腦海中一直在浮現那天夢中的黑暗，破敗居民樓的蹊蹺，和自己掐死了自己的男人。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陳然在夢中，看見的是那天自己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后卻怎麼都回憶不起來的細節片段。
而那個片段，卻是震住了陳然，夢裏顯示的是一個雨夜，自己仍處於卧底條件下，對着鏡子睡覺，然後半夜起身喝葯的畫面。
本來陳然並沒有感覺不對，人們在做夢和回憶時有時會用第三視角，而夢到過去，也不是什麼怪事。而這種想法，隨着下一刻畫面的變化，徹底消失。
兩次差不多的舉動，卻帶有兩幅截然不同的神態，而更加可怕的是，自己對此並沒有印象。看着自己熟睡后，久久晃動的水面。
而在陳然想起那個場面之後，夢境裏又發生了變化，夢裏的主角仍然是自己，但從周圍物品的擺設來看，應該就是現在。
在夢裏用第三視角注視着窗帘，一步步向自己靠近，陳然想要擺脫夢境，卻又無能為力。在隱約中，陳然察覺到似乎有什麼從自己的肩旁緩緩流過，陳然掙扎着靠近那個流動的物體。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憑自己的直覺和從肩膀傳來的寒意，陳然相信，只要接觸到那個物體，自己就能如願擺脫夢境。
但潛意識裏卻有道聲音在阻止自己的行為，彷彿接觸到后，就推開了一扇無法合上的大門。可在心底，陳然忘卻了所有的過往，唯一記住思考的，就是要不要靠近。
突然，夢裏的畫面再度變化，床上的青年露出殘忍的笑容，
緩緩睜開了雙眼，一步步的逼向陳然，而陳然此時在夢裏，也獲得了部分的活動權。
雖然只是雙手能夠有知覺，可以活動，但也比一開始的處境強了太多。面前的自己一步步逼近，面孔愈發的扭曲。
很快來到對面，陳然注視着自己黑暗且充滿惡意的眼睛，由於離得太近，陳然都能感受到對面冰冷緩慢的吐息。
而現實中卻是窗帘愈來愈近，陳然的雙手離自己的脖子愈來愈近，睡夢中的陳然不動聲色的注視着面前絲毫不掩惡意的自己，在對方黑暗壓抑的眼睛中，無法看到自己的倒影。
下一刻，隨着一陣恍惚，陳然發現自己的雙手，正環住“自己”的脖子，而面前的陳然，也向自己舉起雙手，看樣子是想要掐死自己！
來不及猶豫，陳然在雙手準備施力的同時，察覺到了異樣，白天自己掐死自己的案件在腦海浮現，而死者並無精神，和心理方面的疾病。
經化驗，也沒有在血液找到致幻藥物的痕迹，這是個圈套！看着對面的自己緩緩將手搭向自己的脖子，陳然明白了，無論是自己動手，還是等“自己”動手。
都不會有好下場，想到這裏，陳然轉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手掌狠狠一推，在自己再度靠近時，用手指死死地抵住字跡的肩膀。
同時下定決心，掙扎着想要碰觸那個散發著寒意，卻能使自己擺脫夢境的物體，陳然的意識在不斷的掙扎，想要擺脫控制。
現實中陳然雙手在搭到自己脖子上的同時，一旁的黑色不明物加快了流動的速度，窗帘幾乎是整個懸在了半空，隨後陳然的手指開始收縮。
而同一座城市的十幾分鐘前，江言在睡夢裏目睹了陳然出事的場面，來不及多想，迅速撥打陳然手機，卻只有一陣提示音。
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蔓延，穿着睡衣，抓起鑰匙就向陳然家奔去，一路上從窗外吹來的冷風使江言緩緩冷靜。
停下不斷撥打電話的動作，再次踩大油門。
而現實裏手指開始收縮的陳然，卻在下一刻頓住，隨後緩緩的。
手勢從環着自己的脖子，變成手指抵住自己的肩膀。
窗帘加大了頻率，就在這時，一抹不起眼的黑色沾染上陳然灰色的睡衣，開始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