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警鐘

凱貝潔特沒做任何猶豫，從空中向地面飛掠而去，雖然她的字典中從來沒有謹慎二字，但對敵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她也知道沒理由就那麼給對方當成靶子。

臉上笑意不減，她十分享受這種命懸一線帶來的刺激和興奮感，從她發現自己開口說話能夠順暢的說出東陸語開始，她就明白同夥給自己施加用以遮蔽行動痕迹的術式失效了，自己行蹤暴露出來且被大衍都城中一眾強者鎖定的情況下，接下來她只能拼上性命進行逃亡。

雖然遮蔽術式的失效和她自己暴露出真實的實力境界用以在空中脫困有一定關係，但這恰到好處的時間點失效，她明白多半是同伴決定捨棄掉她這張牌主動撤去的術式用以轉移視線。

同樣命懸一線的還有廂房中的李星淺，他可不像他的姐姐一樣平日花費大量時間鍛煉自己的體魄，以至於對自己的內臟都有很強的控制力，自行通過擠壓內臟排出肺部和氣管進入的水分這種事他能理解但是無法復刻。

倒在地上的他此時眼球暴突，掙扎地想要呼吸的同時，口鼻中斷斷續續的嗆出血水混合物，意識逐漸遠離自己的他知道自己的死亡就在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等着他。

“哇嘔！姓李的你還撐得住吧！”

察覺自己身體不適的第一時間就用術式自救的韋鐵蛋嘔吐着將那不知何種手段進入自己肺臟的水分排出，趕忙踉蹌着撲騰着上前查看李星淺的狀態。

隨着嘔吐的響起，李星淺也顧不上地上的污穢，直接仰躺在地上大口貪婪的吞吐着新鮮的空氣。得虧他這位韋同僚實力境界高超，第一時間用術法對李星淺稍加干涉就讓他得以將積壓在肺臟中的水順着氣管迴流嘔吐而出，當然這也是凱貝潔特施展術式時就直接被韋鐵蛋反制打斷的緣故。

若是剛剛再給凱貝潔特多五息左右的時間讓她的術式完全施展，同樣猝不及防受到攻擊的二人恐怕現在就是兩具因為溺水死在這的屍體。

搖晃了一下因為酒精作用和剛剛溺水缺氧而昏昏沉沉的腦袋，韋鐵蛋一邊搖晃着走向窗前一邊感嘆道：

“這西陸妮子怎麼施術的方式像極了我們東陸這邊算衍一派的手法？要不是一點伏羲的恩澤的痕迹都沒有我都以為她就是修算衍的。”

李星淺也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作勢便要繼續嘔吐。

比李星淺先行緩過來的韋鐵蛋在窗前眯着眼觀察着外面的情況，他之所以選擇使用改變引力方向的術式將凱貝潔特丟置空中，一方面是在不清楚對方實力和術法手段的情況下最穩妥的做法永遠都是遠離施術源，另一方面是想到大衍都城中負責城防的高境界實力者肯定能注意到這裏的動響。

果不其然，自凱貝潔特暴露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都城中就敲響了緊急戒嚴的鐘聲。

這種示警用的大鐘只有算衍司的坤字部、治安司、兩儀宮中接到通報後會敲響，經過術法裝置的和術式的加持，鐘聲無論在都城中何處都能夠清晰的被聽到，即使是聽覺有礙的生靈也會感受到一種特殊的震感。

許是大衍和平安逸的日子確實過了很長一段年歲，這示警的大鐘都城中已經很多年沒有響起過了。城中的百姓行人聽到鐘響后，很多人都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有些若不是被上了些年歲有經驗的都城住民吆喝提醒都還不知道這鐘響意味着什麼。

一時間街上神色慌亂奔向屋中的行人、大聲喊叫提醒避難的聲音、因為條例而不安地停留在屋外的外族交織出了一副短暫的混亂景象，

可不一會一切都歸為了凝聚着緊張氣氛的寂靜。

街上除了因為外來居民緊急情況條例而不得進入室內的外族生靈在不安的小聲交頭接耳外就見不到任何活動着的東西了，都城中各處的城門也早已在鐘聲響起時就已然關閉，巡捕和官兵也在街上奔走於每家每戶間詢問搜查，隨着一陣奇異的波動在城中盪開，算衍司中的天樞的琉璃穹頂也正緩緩開啟升起了那奇怪的儀器。

感受到傳來的波動，關注着窗外情況的李星淺和韋鐵蛋二人此時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那是司內天樞開始在緊急情況下監視城中的情況了。

尋常借力和通神境界的人被送上空中那種高度，即使能夠反應得過來也沒有時間和實力進行自救，更何況施術者是韋鐵蛋這種在總司天樞中任職多年的老油條，他是實打實半隻腳踏入登仙境界的人，只不過有多方顧慮而遲遲不願意進入更高深的境界。

這種情況下還能安然自若借勢向城中逃竄的凱貝潔特剛剛若不是真的沒把二人放在眼裏而大意，恐怕現在這花坊雅間中的就是二人發臭的屍體了，雖然剛剛二人嘔吐而出的穢物散發的異味已經蓋過了雅間中的脂粉香氣，有同黨嫌疑的幾位美艷的西陸舞姬也被韋鐵蛋用術式禁錮在原地而花容失色。

“這些西陸女子你打算如何處置？先說好了，辣手摧花這種事我剛正不阿的韋某人可干不出來。若是要做得你自己動手。”

看了看喝着茶水潤嗓子的李星淺，再看看一旁面色驚恐的西陸舞姬們，韋鐵蛋顯得有些為難。雖說維持這中禁錮用的術式對他來說並不難，可誰知這些女子之中是否有凱貝潔特的同夥，會不會突然對他們發難？

李星淺眼神中一閃而過一絲狠辣之色，老是被動的陷入險境之中的他現在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氣，一想到凱貝潔特和其同黨正是這段時日打破他安逸生活的始作俑者，他現在心下更是因為無名之火而生出了些邪念來。

“罷了，要是她們中有能溝通神祇的人，剛剛我們倒下的空檔就能結果我們了，等搜查的人過來了一併交給他們發落就是了。”

喝着茶水的李星淺長出一口氣平復好自己的心情，越是長時間和神祇的恩澤打交道就越是容易這份恩澤帶來的和神祇的親近感而失了人情味，他剛開始拜入乾元子門下開始修行時便被告誡過這一點。

想來乾元子收他為徒、韋鐵蛋愛混跡風月場所多少是有這方面原因的，想來凱貝潔特那種對生命毫無敬畏的漠視也可能是有這方面的影響在裏頭。

“嗨，真是掃興啊，那西陸女子明顯是奔着你來的，你說要不是你來找我喝酒，我是不是還有機會一睹這些西陸女子的風情？”

聽到韋鐵蛋這樣貧嘴，李星淺舉杯喝茶的手不由得在空中僵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暗自腹誹起來：有沒有可能，這韋鐵蛋是真的喜歡喝花酒？

就在李星淺剛稍微因為韋鐵蛋的調笑放鬆下緊繃的心情時，他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陣陣慘叫聲，隨着聲音逐漸向自己這邊靠近，他的眉頭不由得緊鎖了起來。

當他終於辨認出慘叫聲中還伴隨着陣陣不正常的癲狂笑聲，他猛地丟下茶杯便拉起韋鐵蛋跑向窗邊準備跳窗逃離這裏。

倉皇之間他不由得破口大罵：“她是不是真的有病？！都這麼大陣仗全城搜捕她了，居然還過來找我麻煩！她不帶腦子都能如此受她神祇恩寵的嗎？”

李星淺現在是真的急了，又急又驚的他全然沒注意這二樓的雅間到地面的高度足以讓沒有任何準備就下跳的他把腿摔崴。

好在反應過來的韋鐵蛋並沒有他這種懼怕的心情，快落地之前還是捏了一個法決轉移二人落地帶來的衝擊，甚至還開口調笑了一句：“搞不好是那妮子對你情有獨鍾呢？那麼痴心的人可不多見呀。”

李星淺沒時間也沒心情搭話，邁開步子撒丫子就往街上逃，那催命般的笑聲已經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