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通列車

“誒誒，我說濤固。”

“嗯？怎麼了？”

“欣娜姐和逸哥出去了？”

“對啊，欣娜姐不是才來和我們說過嗎？早就出去了。說是去醫院，到晚上宴會時間讓我們自己先去。”

“像在這種高檔餐廳參加宴會，我還是第一次誒。”

“到時候別東張西望，咱們要裝作經常參加的樣子，好歹多少有點出息。”

此時失敗者二人組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聊天玩手機。

“誒，濤固……”

羅桐又喊了一聲，眼睛盯着手機屏幕，但卻心不在焉的。

“你又怎麼了，我在打遊戲呢。”

濤固將單機遊戲暫停，看着他。

“大比完結束后……我可能……就不在衡城了……”

“不在……你是，什麼意思。你不在衡城你還能去哪？”

濤固感到不解，又有些害怕，他怕這是真的，因為，他只有羅桐一個朋友啊。

“你要去哪裏？你走了……誰陪我……”

羅桐有些不忍，但想到白欣娜私下與自己說過的話，還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會去平城，那裏有專門培養年輕一代天生調者們的學院。這個名額是欣娜姐費了很大勁為我爭取到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濤固沉默下來，就只是看着羅桐，他自己也明白羅桐的想法，他想變得很強大，可以去保護別人，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英雄心腸。

但他也知道，他自己得留在衡城，因為這樣的名額肯定是有限的，白欣娜不可能為他倆都爭取到，所以只能選擇羅桐。

羅桐無論哪方面都比自己要好，特別是天賦和性格。

論潛力自己肯定不如羅桐，他的能力在排名靠後的區里得不到最大的發揮，所以欣娜姐要送他走。

“濤固，以後，45區和48區的巡邏任務就都要交給你了，我答應你，我會回來的，你放心……”

“我當然知道你會回來，因為，你只有我這一個朋友……”

“我……”

羅桐也很害怕，他怕濤固知道後會嫉妒，他怕濤固會生氣，他怕濤固會去找白欣娜對峙，為什麼選的不是自己，他都會怕……

但更怕的是他會孤獨。

他倆從小開始玩到一起，在學校里，兩人也因為自己身份的特殊原因，旁人始終與自己保持着距離，但其實他倆和普通孩子一樣。

一樣想要朋友，一樣想要玩，一樣渴望得到關注。

但沒人理會羅桐，羅桐也終於不願忍受這樣的日子，開始經常逃學，終於有一次從48區跑到45區，才偶遇了同樣遊手好閒的濤固。

兩人一拍即合，身份一樣，地位一樣，都是孩子，不會有誰瞧不起，看不起誰，很合得來，兩人也就經常玩在一起，從小到大。

所以，如果羅桐去了學院，裏面都是天生調者，大家都一樣，他也就會交到新朋友，自然不會孤獨，但濤固卻只有自己這一個朋友……

像在等待下課的調皮孩子一樣，羅桐等到濤哥開口了。

“你……走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和我打聲招呼，給我留個東西當念想什麼的……”

“嗯，我知道你一個人會……”

羅桐本想說“孤獨”，但又發現，“孤獨”兩字對他們來說是不是會還太遙遠了？或許他們只是一個人無聊呢？

“會無聊，到時候我走之前，

你也給我帶樣東西走吧，我也會經常看的。”

“雖然這麼說有點肉麻，但既然是你選擇的路，我這個作為朋友的除了支持也沒別的了，你放心吧，不用擔心我，等你走後，我也會去尋找我自己的目標的。”

得到濤固的答覆，羅桐的心放了下來，看來是自己操心了，根本不需要太擔心他，羅桐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堅定，他相信，自己走的路一定會是正確的。

“再說了，分開了又不是不聯繫了，不是還有手機可以聊天嘛，不用搞什麼深情別離的，我遭不住這套。”

“啊，對啊，還有手機……”

羅桐看回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面是今日衡城的最新調者訊息新聞。

“衡城天生調者大比表演賽冠軍！”——范紀星。

配圖是他意氣風發地站在比賽台正中央，茉雅璃和衡稹都在兩側，還有胡華天。

范京延滿臉驕傲地站在前面，一行人又對着直播鏡頭拍照合影留念……

衡念永接着往下滑，下面的是平城與天城的消息。

第二個就是平城的表演賽冠軍，是一位女孩，照片中的她給人英姿颯爽的感覺，像是名天生的女將。

身材高挑不輸男生，留着一條長馬尾，燙金與艷紅相間的貼身運動裝，襯托出她流線型身材的美感，臉上是一股強勢到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氣質。

“是名小女將啊，看着比我當年強多了，真是羨慕……不過我現在也不差就是了。”

衡念永看了一眼車廂里的單獨休息室房門，陳林安在裏面睡覺。

他斜蛇般靈敏的聽覺告訴他，陳林安的呼吸很平穩緩長，看來是還沒睡醒。

又看回手機，這次是天城的冠軍，三座城，三個冠軍，無疑天城的冠軍更有含金量。

手機上的天城冠軍照片，光是背景中中的人頭數量，觀眾，和場地之大就不是前兩座城所能相比的。

可想而知，天城的天生調者和精英也就更多，競爭更是激烈無比。

照片中的冠軍是個男生，卻給人一種“男人”的感覺，他和范紀星奪冠時張揚的表情完全不同，甚至相反。

他是那樣的無所謂，沒有一點欣喜和高興的樣子，彷彿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是冠軍，自然沒什麼好興奮的。

頒獎的是位老人家，老人站在他身邊和藹的微笑，他卻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

照片里的他穿着紅白相纏繞的風衣，衣領高高立起，擋住他的部分側顏。

但這並不會妨礙到衡念永看見他胸前的金光，是那樣的耀眼奪目，他像是體內蘊含著一顆隨時會爆發出太陽般力量樣子。

金光比一些已經任職的B級調者，甚至快要比上A級調者所發出的光還要明亮。

那不是普通的調核所能達到的，那是……

“天生雙核？”

衡念永看着男孩胸前的兩個小天平聚在一起散發著強光。儘管是白天，在有太陽照耀的情況下還是那麼奪人眼球，天上的太陽都弱了幾分。

也沒見男孩用了什麼能力，但他的眼睛旁邊卻有火焰與閃電交織在一起的炫麗金色圖案，像是紋身，瞳孔也異於常人，是淡淡的金色。

“生來就是這樣嗎，眼睛很特殊，看來官方那邊也沒想着隱瞞天生雙核的事情，也是為了讓民眾知道有了更強的天生調者好安心一些過日子吧。”

衡念永關上手機，看向窗邊飛速駛過的高山流水和樹林，不時還能看見飛鳥在空中翱翔。

他現在和陳林安坐在一輛通往天城的直達高速列車上。

“已經過去十二年了，這麼久嗎……我居然睡了這麼久，終於又出現了一位天生雙核，他應該會成為調者們新的希望吧。只是可惜了，曉楓……”

衡念永毫不掩飾地嘆口氣，將思緒從回憶中拉回到面前桌上的一本“學認字”上，這是陳林安從她那所謂的“家”裏帶出來的。

本來他打算在車上教陳林安一些基礎拼音的，結果這小妮子是第一次見到列車站和其他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群，各種各樣新奇古怪的玩意她都沒見過。

光是一個自動販賣機就讓她好奇了半天，問衡念永它為什麼會吐吃的。

上了列車后也沒消停，坐在椅子上東望西望，反正因為衡念永的身份特殊，他倆專門是單獨的一節車廂，不會有其他閑雜人員來打擾。

衡念永就不綁着她在坐位上了，給她自己瞎折騰着玩。

陳林安精力充沛，玩了一整個下午，衡念永一會告訴她不要亂跑，一邊告訴她什麼不能亂動，當保姆都快當吐了。

叫來服務員拿來熱巧克力奶給她灌下，不一會就犯困去列車上的休息室里睡覺了。

衡念永也就這時候才能享受一下安靜的氛圍。

列車行駛在叢山峻岭中，列車不長，加上車頭車尾一共就六節車廂。

陪同人員本來說請他們坐調者專屬列車，更快，設備更全面，主要是沒有其他乘客。

但衡念永拒絕了，就坐了這輛也算是社會高層人員才能搭乘的列車。

儘管這樣，他和陳林安還是有單獨的車廂，並且明令禁止了別的乘客進入，畢竟社會地位不同。

就算這一列車的所有人加起來，也遠遠比不上能夠獨自鎮守一方的衡念永重要。

列車已經行駛了一下午，距離到達天城的時間很有很久，預計會是明天凌晨四點，天還沒亮的時候，還有很遠的路程。

別看就三座城，每座城的規模不僅龐大，兩城相隔的距離也是十分遙遠。

還有很遠的路程，但不知道為什麼，列車越是往前開去，衡念永內心就越發不安，在他體內的斜蛇也有些躁動。

不，甚至已經可以說斜蛇是衡念永的“斜寵”了。

“總感覺……有哪裏不對……”

衡念永意念一動，腳底的陰影處冒出幾條細長的黑體紅眼斜蛇，向著別的車廂搜尋，尋找一切不對勁的地方。

憑藉斜蛇的速度，十多分鐘的時間就將六節車廂全部搜索了一遍，但很遺憾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衡念永只得作罷。

將斜蛇召回，自從融合了斜核后，實力是前進了一步，但也變得像蛇一樣多疑警惕。

“應該是我自己沒休息好吧，一直緊繃著神經，聽會音樂好了。”

然後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耳機戴上，點開手機里的音樂，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飛速後退流逝的風景，將一切外來的雜音隔絕了。

列車運作的聲音，服務人員的談話聲……

也隔絕了後面某節車廂一位乘客突然胸口疼的呼喊聲和陳林安在休息室里的打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