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狂宴
“呼！”
臃腫的體態限制了速度和群體數量，清理乾淨這群噁心的東西並沒有花費彥漠太多的時間。
走向那顆熟悉的頭顱。
這不是那天晚上逃走的老六嘛，三人組歹徒魁首，怎麼跑這來了。
生怕再次看到什麼熟悉面孔的彥漠飛快地巡視全場，沒有收穫的他反而長出了口氣。
就在這時，圓盤開始旋轉，石塊傳動碎落。
露出一條向下的甬道。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走着，腦海中還在回憶的《桃花源記》突然被巨大的聲音淹沒。
“讓我們向今天的主角，獻上最熱情的歡呼！”熱情的聲音傳來巨大的迴響。
“嘩-！”熱烈的歡呼響起一片，尖叫聲、尖銳的口哨聲。
聚光燈打在臉上，刺得彥漠眼睛微眯。
風從前方傳來，
來不及細細打量。
轉瞬間巨大的陰影打在臉上，為彥漠遮住了刺眼的光線。
彥漠的雙眼捕捉到了，那畸形而巨大的漆黑一團。
瀰漫在空氣中的腐爛臭氣從嗅覺神經傳入中樞，還要先於眼前富有衝擊感的畫面。
‘這噁心的老鼠味’
彥漠繃緊的身體早有準備，從側面閃躲過去。
“碰！”
地面被那巨大身體衝擊得震動起來。
那如同豪豬針刺般聳立的毛皮下肌肉虯結，明顯和之前遇到的不是一個量級的。
若不是嚙齒動物獨有的頭部結構，說這是頭熊也不會有人懷疑。
不會是來替外面的小兄弟報仇的吧。
專註讓彥漠的呼吸擁有了獨特的節奏，
左邊，
這次是上面，
每次襲擊都被輕鬆躲過。
應對着眼前的巨鼠的攻擊，彥漠壓力並不大，每一個動作都被彥漠的雙眼準確捕捉。
就是現在！
右腿蜷曲，
左腳尖、腰部，右腿像一條盤旋甩動的鞭子，所有的力量最終被匯聚在腳面，爆發。
那不斷進攻的焦躁身影登時頓在了原地。
“咔啦！”
骨裂聲傳來，壯碩的身軀失去了來自意志的操控，就像一灘爛泥鋪在地上，無法再動彈一下。
八角籠里的彥漠終於有機會觀察周圍。
自下而上層層遞進的階梯看台上擠滿了各樣的人影。
歡呼着，扭動着
面部被瘋狂的笑容扭曲，傳達着多巴胺帶來的愉悅。
舉杯痛飲，慶賀着眼前這狂宴。
最上層的看台，彥漠瞥見了蒂娜一行人，閉着雙眼，被鎖鏈捆吊著。
胸口微微起伏，昭示着應該只是睡過去了。
剛剛鬆了口氣的彥漠注意力再次被眼前的變化所吸引。
巨鼠身下，頭頂宴會燈光帶來的陰影突然翻湧，彥漠小步后跳飛速掃過腳下的影子。
‘沒有變化’
巨鼠那壯碩的身軀已經大半陷入地面，皮毛也被暗影覆蓋，彷彿被自己的影子吞噬，只剩漆黑的一團。
“咕嚕嚕——”
陰影隆起，不斷收縮舒張，黑暗的胎動孕育着新的不詳。
破殼
彥漠再一次見到那雙渾濁凸起的眼。
鱗片附滿繃緊的皮膚，尖銳的爪不斷伸展活動着。
“嘶哈！”
尖銳的嘶吼聲中除了純粹的惡意，聽不出任何其他的感情。
彥漠左手小指在外耳道輕輕摩擦，
曾經的獵人已經無法讓如今的彥漠提起勁來。
“這一次，你想怎麼死？”盯着對方從脖頸連着頭部，正瘋狂顫動的鰓狀物。
也不知道這東西接收聲音的器官在哪。
輕跳幾下讓身體僵硬的肌肉放鬆到最完美的發力狀態。
猛然向前奔去，這一次換彥漠先攻！
直拳、鞭腿
簡單的動作在力量和速度的加持下變得勢不可擋。
“嘶——”
痛苦的嘶吼從深潛者喉部傳出，猛地蜷縮身體，在地面一滾，深潛者選擇了躲避。
這次，攻守易位！
但，這可是在八角籠中
“喔！”應景的讚歎驚呼聲從頭頂的四面八方傳來。
向前猛踹，固定八角的鋼管被蹬的彎曲，而彥漠藉助推力猛然轉身向後撲去。
迎着深潛者反攻的利爪
側身
右手腕反轉向上，推掌！
擊在了深潛者泛白的左腹
“咳——！”
肺葉穿孔，綠色的液體被吐了出來。
巨大的衝勁破壞了深潛者在陸地上行動的依仗。
黑色墨汁般的陰影翻湧向上，吞噬了那不甘的嘶吼。
“轟！”劇烈的掌聲再一次從四周傳來。
“哈哈，精彩！精彩！讓我們獻上最崇高的敬意！”不知從哪裏傳來了巨大廣播聲，場面再次躁動起來。
‘還沒結束’
彥漠喘息着，沒有理會四周分毫
他大概能猜到，大的要來了。
“滴答—-”
濃稠的黑暗滴落，將擂台的石面地板腐蝕的滋滋作響。
陰影籠罩了整個宴會廳。
彷彿將這裏所有的光線吸走，巨大的黑暗在上方形成。
緊接着，血肉纖維根根生長相互纏繞，巨大的肉翼將無邊的黑暗層層包裹，白色的羽毛在烈火中叢生覆蓋。
猛然張開，露出了羽翼下那雙巨大的眼瞳，巨大的孽在瞳孔深處翻湧。
靜謐，
周圍不再有歡呼傳來。
恐懼，
巨大的恐怖讓所有看客發不出一絲聲響。
彥漠顫抖着，不是恐懼，而是源自內心深處名為興奮的情感。
每條骨骼肌都在微微顫抖，嘴角忍不住向上翹起。
炙烈的疼痛從右手心傳來，遵循着來自內心的聲音，將掌心貼在八角鐵籠之上。
熔鑄，
沸騰的血和滾燙的光，將堅硬的黑鐵鑄的通紅，氣旋激起，化為漿水扭曲形變。
“嗷！”
一匹血色的鋼鐵巨狼蹲伏彥漠身前，
無法抗拒引力從上方傳來，黑色的微長頭髮不受控制的根根豎立，向上飄起。
“呵，那就順你的意！”
揮舞手臂。
鋼鐵裹挾着來自深淵的熱浪，將地面踏碎。
躍起
貪食的巨狼帶着叛逆的血，向著彥漠曾見過的至強者露出猙獰的尖牙！
“嘯月”
巨大的眼瞳無法再維持現在的模樣，就像先前落敗的巨鼠和深潛者一般，變成了漆黑的影。
結束了？不！血與鐵鑄就的天狼在啃食，在撕扯！
整個宴會廳就像一塊幕布被扯掉，啃食殆盡。
真實的月光從正上方降下，清冷而神聖。
叢林環繞，哪裏還有什麼盛大的狂宴，推杯換盞的人變成樹影在夏夜晚風中搖曳。
蒂娜一行人被藤蔓緊緊纏繞在前方樹榦上。
巨狼化作黑紅緞帶，被掃過的藤蔓根根碎裂，又穩穩接住隨着重力自由落下的人。
最終化作流光，回到了右手掌心。
“剛剛那是什麼！？”
因為短暫的失重而從朦朧的昏睡中驚醒的索菲亞正緊張的身上細細翻找着，生怕看到針眼。
“幻覺嗎？也真實了我們被下藥了嗎？該死！”
“沒事吧，蒂娜？”
蒂娜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迷茫。
“天吶！看那！是聖杯！傳說是真的！哈哈哈哈，我們要發財啦！！”一個男生驚叫起來。
石板搭成的高台上，一枚金杯在上佇立，將清冷的月光反射成華麗的金芒。
男生眼神中是掩蓋不住的渴望，向石台飛奔而去。
“哦該死！”男生撲了個空，踉蹌幾步，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那盈盈發亮的光輝聖杯像是鏡中花，水中月，那誘惑的輝光近在咫尺，卻無法被觸碰。
“你能夠觸碰得到，對嗎？”蒂娜琥珀色的眼瞳盯着彥漠，像一汪蕩漾的湖水。
彥漠點了點頭。
的確，彥漠有一種確切感覺，如果動用右手的力量的話。
能夠觸碰得到。
但是——
“為什麼？”
“什麼？”
“我說，我該如何稱呼你，蒂娜？占卜女巫？或是別的什麼？”
彥漠輕嘆一口氣，雙眼緊緊盯着面前的少女。
蒂娜眼神中不再有迷惘的感情傳遞出來，紅色的嘴唇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嘻嘻，能告訴我，你是如何發現的嗎？我的親愛的——-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