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墨瞳
金色枝幹中有流光閃爍，無數分支蔓延開來，越是末端分支越多約細小，而越是臨近又越發驚嘆於這分支的巨大，分枝上垂墜着無數星星點點，青澀的無光，成熟的閃耀，分明是宇宙繁星。
彥漠合上素描本，有些疲憊，爬到床上一卷，讓被角搭到腹部，便不動了，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
灰白、破敗天空中是雪落般的塵埃，整個世界失掉了所有色彩，就像是燃燒過的灰燼....
全身鏡中皮膚白皙的少年，刀削的面龐上高挺的鼻樑，深陷的人中，朱紅偏薄的嘴唇，微卷的半長頭髮擋在額前。
透過發梢的縫隙，不是很濃但顏色分明的眉弓，五官分明，就像漫畫勾線稿一般。
唯一讓人遺憾的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如今染上了一絲灰白的陰翳。
彥漠伸出左手，擦拭覆蓋鏡面的灰，試圖看清鏡中與自己神似的少年，鏡中少年面無表情，與彥漠對視着，平靜地伸出手，鏡面如同湖面被暴雨弄亂，又如同冰晶般凝固。
“砰！”佈滿裂痕，
“砰！”碎裂一地。
彥漠睜開雙眼，陽光驅趕走陰霾，窗外的綠樹藍天映入少年眼底，那失色的世界被記憶深埋。
‘那是什麼？’少年一如往常睜開了雙眼，但那隱約朦朧的記憶，讓少年呆坐了很久。
伊甸三層小樓的某間屋子，等身鏡前站立的少年正對着鏡子紮起領帶，看着鏡子的自己，彥漠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但這並不影響彥漠此刻雀躍的心情。
‘是夢吧，一定是！這種感覺！’第一次，彥漠感受到了時間在睡眠中流逝的樣子。
“好了嗎？”
“哦哦，來了！”最後整理了一番衣角，組織配發的制服，量身定做般合身，面料也極為舒適。
“我的評價是，非常滿意。”彥漠點了點頭。
“話說，老李，今天可以再進去看看嗎？”彥漠不確定，自己突然找回的夢境是否和伊甸存在聯繫。
“咕嘟..哈”老李咽下一大口快樂水，與昨天狀態完全不同，“哦，那個啊，不着急，有的是機會。嗝—-”
“嗯，不錯，今天你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剛剛上樓的孔屹先是掃了眼彥漠，緊接著說：“陪我去接個人。”
“接人？”
“不錯，少年，現在正式組織需要你的時候。”孔屹頭也不回。
“這不是我的工作範圍吧，喂！”
“不，這是！”孔屹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除非你想第一天就給你的上司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彥漠極不情願的坐進了副駕駛，初入職場的新人感覺遇到了pua。
機場，不知孔屹這廝從那裏搞到權限，直接帶着彥漠進了飛行區。
“話說，老孔，這是要接誰？”
“一個麻煩的大小姐。”
“....先說好，我可不敢出賣色相的勾當。”
“哼哼”孔屹並不打算理會彥漠。
“哧—-！”一架特製劑型客運飛機降落在不遠處，橡膠輪與地面瘋狂摩擦，竭力將動能轉化為內能，迫使飛機緩緩停下。
機門打開，一頭短髮，穿着一身看起來價格不菲的西裝，走起路來瀟洒幹練，身材比例很好，看得出來經常鍛煉，徑直向這邊走來，面容姣好，眉眼中又透出一股英氣，嗯，要接的人是她不會有錯。
“小姐姐看起來也不錯啊，
幹嘛非得拉上我來？”彥漠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孔屹，小聲說道。
“呵呵。”孔屹皮笑肉不笑。
“好久不見，勞您大駕親自來接機，這小子是你的人？細皮嫩肉的，呵，
知道我喜歡這種類型，堂堂孔家大少就打算用這種拙劣手段來對付我？”
.......果然看人不能流域表面。
彥漠在女人肆無忌憚的掃視下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兩步。
“嘿，瞧您說的！哪跟哪啊？上面那還得靠您墨小姐說話呢。”
....瞧瞧這滿口黑話。
彥漠又往後挪了兩步。
眼看着孔屹先是給這位上邊來的墨小姐開了後車門，又自顧自打開駕車位車門坐了進去。彥漠走到副駕駛邊，開門。
....沒開動。
再開，又沒動....
看了眼駕駛座上的孔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彥漠悻悻來到後座，順利打開車門上了車。
一路上彥漠如坐針氈，一邊是兩人陰陽怪氣的黑話交流，一邊是旁邊的墨小姐肆無忌憚地目光。
彥漠只盼快點回到伊甸，跟老李一起躲到缸中之腦的意識界裏，苦點累點無所謂，危險點也無所謂。
‘我果然是個熱愛工作的好青年’
彥漠最終還是沒能如願，園區的警報聲未能如期傳來，伊甸迎來了和諧的一天。
“那能天天有異常，那還了得，我還想多活幾年。”老李倒是蠻開心，沒答應彥漠再去意識界伊甸的要求，而是教導了彥漠一些工作上的常識以及工作手冊上關於收容的異常事項代號含義。
一邊說著什麼和平真好之類的話一邊決定早下一天班，安排什麼接風晚宴。
晚宴上，剛開始還是這位大小姐和孔屹互相陰陽，後來喝了點酒，應該是氛圍到了，又變成了吐槽，彥漠初來乍到，聽不太懂很多專業詞彙，但大致內容應該是在講操蛋的生活和永不停歇的工作。
隨着交談深入，彥漠也才知道這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大小姐叫墨瞳，來自京城墨家，也是孔屹的上司，總部派來的一級調查員。
時間太晚，大家也都酒過三巡，送彥漠回家顯得有些不太現實，好在園區夠大人夠少，宿舍管夠，東西齊全。
彥漠給家裏發了條信息，就在勾肩搭背逃跑的孔屹和老李擠眉弄眼的安排下，送正拿着酒瓶對着花瓶發酒瘋說著什麼“你一杯，我一杯。”的墨瞳回房休息。
彥漠第一天上班便感受到了摸魚的痛苦，回想起墨瞳有些英氣有不失可愛的側顏，躺在床上還算比較清醒的彥漠老臉一紅，趕緊甩了甩頭，又會想起剛剛又摸又拽，講什麼“小弟弟，陪姐姐聊會天。”的瘋女人。
......害怕。
‘想念正常工作的的第一天。’
深夜，恍若一陣冷風吹來，快要睡着的彥漠身體打起了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