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溫以遙的回答是一個吻。
他埋着頭,唇落在陸盡洲的嘴角,起先只是親了一下,蜻蜓點水,想讓陸盡洲消消氣,因為他給不出答案。
結果這次的計劃失敗了。
陸盡洲沒有像平時那樣遷就他,一定要聽他說出來。
溫以遙忽然覺得天旋地轉,那是陸盡洲手臂一用力將他從抱變成了扛,然後走到沙發前,把他往柔軟的布料上一扔。
但陸盡洲的扔,是很有分寸的扔。掌心兜着他的後腦勺,把他丟進沙發一角時自己也隨即附身而上。
一個蠢蠢欲動的姿勢。
溫以遙躺得謹慎,問他:“就,不吃飯了嗎?”
陸盡洲看着他:“餓?”
溫以遙只是稍一頓,就被陸盡洲搶奪了先機,“那就快點回答我。”
陸盡洲好像釋放了一些骨子裏的天性,控制欲,支配欲。
此前被他小心藏好的東西,現在從他暗下的眼神中有跡可循。
溫以遙眼皮稍稍一跳,雙手抵在陸盡洲的胸前,試圖為自己的猶豫不決找補:“我現在能給的答案也不代表以後,說了也是空話,沒什麼意義。”
他越認真對待陸盡洲的問題,就越覺得不能隨口回答。
哪有隨隨便便就說出口的永遠呢?
然而陸盡洲的膝蓋忽然擠進兩腿間,屈膝頂着他,頗有些威脅意味地說:“我想聽。”
“呃……”
“么么,別管以後,現在說給我聽。”
“說……什麼?”
“說你喜歡,你想要。”陸盡洲用了點力,“說你可以毫無保留地屬於我,哪怕只有現在。”
溫以遙揚了揚脖子,憋回去一聲低叫。
他覺得陸盡洲又開始耍賴了,前一秒還和他嚴肅地探討,現在就開始使用不正當手段逼他回應。
被頂得心裏發癢了,溫以遙也不甘示弱。
他張開五指,忽然抓住陸盡洲的衣襟,把人往下拽了幾分,兩個人眉心相對,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
溫以遙伸出舌尖,在陸盡洲的下唇輕輕一掃。
陸盡洲怔了一下。
“不就是,這些招數……”
說著,溫以遙故意抬了抬腰,主動往陸盡洲身上蹭,兩個人緊挨在一起的地方都有了勢頭,他啞着嗓子小聲說,“誰不會?”
陸盡洲看了他很久,隨後無奈地勾了勾嘴角——
除了不肯回答他的話,溫以遙什麼都會說,什麼都敢做。
溫以遙不想把無法實現的話放在嘴邊,他一定要確認所有事情的安全性和確定性,才願意給出自己的態度。
這是個害怕給承諾的人。
陸盡洲埋下身,沒有接吻,輾轉來到溫以遙的脖子,血液鼓動,一起一伏間,表面的皮膚卻光滑柔軟,讓人升騰起一股破壞它的慾望。陸盡洲的齒尖輕輕碾磨溫以遙的每一寸。
陸盡洲放棄了追問。
不想回答,就作罷。
他又一次在精神上放過溫以遙,但身體起了報復心。
他咬溫以遙的時候不溫柔,路過之處都留下了痕迹。
溫以遙時不時被疼一下,身體繃緊,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沙發空間並不比床,折騰起來更加累人。
但溫以遙好像有心服軟,再難受的姿勢也不吭聲。陸盡洲要怎樣就怎樣,平時不肯的,這下也全都不推辭。
他仰起頭時,細長的脖子會呈現一種漂亮的弧線,輕微凸起的喉結悄然滑動。
陸盡洲的手掌寬大,能將溫以遙的脖頸握住,掌心緩緩撫上他的下頜,凌利的指節抵在溫以遙唇邊,指尖忽然探入口腔,逼得他張開嘴,聲音傾瀉而出。這時再去咬那截脖子,身體很重的一下,溫以遙便叫得厲害。
這才算完成了一次小小的報復。
陸盡洲也沒有太過火,適時地饒了他。他知道,他們之間將會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磨合,他如果想聽溫以遙說出那個的答案,不知得等多久。
雖然惱火,也只能剋制。
最後的一個吻,把頭暈眼花的溫以遙喚醒,唇分開的時候,陸盡洲為自己的有失分寸道歉:“累不累?”
溫以遙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手癱在一旁,指頭都動不了。嗓子眼兒里擠出一個字:“餓……”
陸盡洲笑,撈起他的腰,把人穩穩抱住:“先吃飯再洗澡?”
溫以遙半睜着眼,用了好大勁兒才說了兩個字:“……先洗。”
渾身都是汗,黏得厲害。
陸盡洲想了想,先把他抱去浴室,熱水放好,安頓了一灘軟泥似的溫以遙,再把小桌給他架上,拿出哄小孩兒的口吻:“邊洗邊吃,好嗎?”
溫以遙被溫水包裹,舒服地哼唧了一聲。
陸盡洲去了廚房,但時間有點久。三道菜都涼了,再熱也不大好吃,他給溫以遙弄了點好消化的,再拿上去的時候,溫以遙趴在旁邊好像睡了過去。
他走過去時,挺拔的身子忽然有一瞬間的塌下。臉上的溫柔也淡去很多,看着溫以遙,許久沒說話。
這段感情,說坎坷,但最後也順利。至少他們都回到了現實,重逢,在一起。好像並沒有太多阻礙。
但說順利,卻也坎坷。陸盡洲太珍惜溫以遙,就顯得步步緊逼。而溫以遙不喜歡依賴他,又顯得疏離。
陸盡洲把吃的放好,緩緩蹲下身子,手掌撫着溫以遙的臉,喊他:“么么。”
溫以遙沒反應,好像真的睡著了。
陸盡洲在猶豫,是要把他叫醒,讓他吃點東西,還是直接給洗乾淨了抱回卧室讓他睡。
正舉棋不定的時候,忽然聽見溫以遙閉着眼嘟囔了一句什麼。
“陸盡洲……”
“嗯?”
“我……”
陸盡洲沒聽太清,附耳過去。
結果溫以遙從水裏抽出胳膊,一串水花打在地上,手有氣無力地攀着陸盡洲的肩。
陸盡洲給他接住,看他這樣子不由失笑,以為溫以遙做了什麼夢:“醒了的話,先——”
“我今天很高興。”
溫以遙打斷了陸盡洲。他慢慢悠悠抬起眼皮,懶懶的聲音在浴室里響起,“很高興一切是你,不是別人。因為這樣,很多遺憾都不是遺憾了。”
他學着曾經受到的教育,渴望被愛,就先伸出手,發出想要被愛的訊號。於是手指勾着陸盡洲的衣領:“陸盡洲,你會永遠愛我嗎?不反悔,不改變。”
他仍然有一些死性不改的懦弱。
溫以遙像一生只能遷徙一次的孤鳥,不敢隨意降落。
所以必須慎重,也必須思量。倘若決定了落腳處,這隻鳥就要永遠認定那一個地方,死也死在自己的選擇之下。
他必須要保證那裏是安全的。
因為他的一生都會棲息於此,去錯了也無法回頭。
好在,陸盡洲最會遷就他,並不在乎溫以遙這種命令式的請求。
陸盡洲可以永遠做那個先擁抱他的人:“我愛你,不反悔,不改變。永遠如此刻。”
陸盡洲的話說出來,好像特別有說服力。
溫以遙甚至覺得,他是在念咒語,念出這句話,一切就定格了,一定會成真。
心裏的那股懦弱也被陸盡洲捏成了一個稍微勇敢的模樣。
溫以遙特別開心地笑了。
他不會念那種咒語,但可以支配他的身體和靈魂。溫以遙從身體的酸軟中找出一點力氣,親了親陸盡洲的臉。
這隻鳥兒飛了很久,如今終於要落腳——
“我也屬於你,永遠,如此刻。”
*
駱曉叨是在第二天下午快五點,才聯繫上溫以遙的。
那時候,太陽還明晃晃掛在天上,沒有下沉的跡象,朝京熱的發悶,溫以遙沒有出門。
他接到電話以前,正窩在陸盡洲的懷裏,看着手裏的“一周膳食·營養增補計劃”,垮着臉問陸盡洲:“你請那個營養師專業嗎?他為什麼只給我安排素菜?”
陸盡洲給他指了幾個地方,說:“這些都是肉類。”
“清湯寡水的那能叫葷菜?”
溫以遙眉毛一豎。想從他懷裏撐起來,被陸盡洲按住,因為渾身都痛,就不再掙扎,繼續窩着,說,
“要長胖只要大吃大喝,狂炫碳水吃猛甜食就好了。我不要這個膳食計劃。那個營養師,你開了他吧,他肯定不專業。”
“不是為了讓你長胖。”陸盡洲無奈地親了親他的額頭,說,“你現在的身體要好好調理。”
溫以遙嘴硬:“昨晚暈過去只是意外。”
“嗯,我知道。”
“所以不用調理,我的身體很健康。”
陸盡洲拒絕,他捏了捏溫以遙的腰,薄薄一層,太瘦了。道:“我會請最好的廚師,不會太難吃。”
“不會太難吃?!”溫以遙驚了,“那就是難吃。”
“應該不會。”陸盡洲沒有專門做過飲食方面的規劃,不清楚那些複合營養師要求的東西到底好不好吃,但這一點上他並不慣着溫以遙,“醫生說了,你營養不良。么么,聽話。”
溫以遙認為,營養不良只是因為他這段時間飲食不規律,而且沒什麼胃口,吃得少。但他堅信,只要大吃大喝,很快就能營養充沛。
他覺得陸盡洲得了便宜還賣乖,昨晚對他有多溫柔,今天就有多殘忍。
於是就硬氣道:“那你和我一起吃。”
“好。”
陸盡洲想也沒想都答應了。
他沒什麼口腹之慾,也不覺得溫以遙喜歡的那些油炸食品和甜膩的東西多美味,食物只要補充基本身體所需,陸盡洲並不在乎。
溫以遙蔫兒了,還想說什麼,就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他的手機昨天沒電了,一直到今天醒來都是關機狀態,剛才充上電,才自動開機沒一會兒就已經有人打進來。
鈴聲不大,但仍然吵得慌。他看了陸盡洲一眼。
他們在別墅里與世隔絕,昏天黑地了十多個小時,但有些事情總要解決。
《無時限生》從一開始的小眾真人騷,後來被聯合傳媒介入,影響力越來越大,伴隨着節目直播回放次數的增加,也就意味着,溫以遙和陸盡洲兩人的關係也完全進入大眾視野。
現在觀眾們最在乎的,已經不是他們兩人到底是真是假,而是他們之後是否會繼續以CP的方式同框。
不,現在不能叫CP。他們已經是正主蓋章的真情侶。
溫以遙看到來電顯示的是駱曉叨,猜也知道她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