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潛移默化
足以載入史冊的論證會還在思維大爆發時，大鷹國也正發生着一些潛移默化的劇變。
“先生！微不足道的小因素已經解決，而且已經包裝成了一把細刃，只要有愚民的推動，便可以狠狠地插進那群疑神疑鬼的中產與小富豪的心臟之中！”塞根的代言人福特此時微彎着腰恭敬地向著他面前的先生彙報道。
“很好！很好！這些年的培養果然沒有白費，你比塞根那群只知花天酒地的公子們不知好到哪去了，相信再過幾年，你也許真能搏一搏家主之位。”“先生”很是自然地誇讚着福特，然而卻不知福特表面恭敬的在點頭回應，然而內心深處卻十分鄙夷他。
福特面前的“先生”正是塞根家族的二管家，與大管家雖同為管家一職，但地位卻相差甚多，這些年裏二管家經歷了兩大家主的交接，然而卻一雙白手套戴了幾十年未曾變更，整日生活提心弔膽，生怕上面一個搖頭，就會產生一道龍捲風將他直接撕為碎片，化作歷史的塵埃，幸好，這些年他終究是挺過來了，但是跟着他的手下可就自嫌命苦了，他們不僅薪酬漲幅不大，而且手上的髒東西也越來越多，到時候龍捲風刮來，他們的下場絕對只會淪為二管家的盾牌，如今被二管家這麼誇讚，福特心中難免會再度產生厭惡之情。
突然，二管家桌子上的電話響起，於是他優雅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慢慢將話筒捏起，慢悠悠地說道：“我是萊頓·塞根，請講。”電話那頭的語速很快，即使福特與其相隔僅有一米，也沒有聽清多少話語，但是根據二管家臉上逐漸浮起的微笑，他多少也能猜到是什麼事了。
“很好！辛苦了，既然事情已經結束，就儘快轉移吧，我這邊馬上給你們安排獨立專機，雖然安全性肯定不及空軍一號，但足以保證可以安全到達目的地。”說完，萊頓便毫不猶豫地扣上話筒，看向了目光遊離的福特，故意地問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見瞞不過對方，福特輕嘆了一口氣，委婉地說道：“我在想，您會不會哪一天也讓我試試萬米無傘降落的滋味？”
“哈哈哈哈！”萊頓一陣大笑，並沒有直接回答福特，反而緩緩繞過桌子，像親兄弟般將胳膊很是自然的放在福特肩上，隨後面帶微笑地回答道：“你可是咱們團隊的中流砥柱，而我也算是半隻腳邁進墳墓的人了，你才不到半百，以後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估計萬米無傘降落只能是你給別人安排的娛樂活動了！”
對方雖然沒有明確回答，但福特怎麼可能沒有聽懂裏面的含義，一是告訴他有價值才能繼續活下去，二是警告他還年輕，不要想着逃離如今這一切，於是福特不敢再多想，只好彎下腰繼續詢問道：“下一步，我該怎麼處理？”
萊頓放下搭肩的手臂，微微地甩了甩后，輕靠着桌沿，將桌上還未熄滅的雪茄放在嘴邊深吸了一口，才自顧自地說道：“剛剛那邊已經與各國的暗哨聯繫完畢，第一批混着-財寶-的原材料將以進口原漿料、稀土礦渣和原油等名義被他們採購入境，而後只要忽悠加賄賂一下當局，他們就會認為這僅僅只是一場小災情，貪婪的甚至可能還要開始-龍王買傘-然而等他們真正反應過來時，已經大水入境，民不聊生了，而如今的我們要開始驅動剛剛馴服的利刃幹活了。”
閉着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后，萊頓並不着急吐出，而是悶了好長一會兒，才緩緩吐出，那股留在口腔里的灼熱感和辛辣感令他感到生理上的滿足與心理上的快感，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股煙霧也隨着氣流的推動緩緩散去，誰讓它終究只是虛影呢？
見福特還在此佇立着，萊頓才想起自己話語未盡，於是繼續補充道：“即刻讓那四人進入實驗室，七日之內完成疫苗與相關宣傳，必要時，可以動用現有的一切人力與財力，我希望七天之後，能看到一片-和諧-的大鷹！”
“針對於北區第四分區的災情，已有兩批專家前來坐鎮指揮，相信再過些時日，災民們便能迎來一個安穩的春天......”身為公司負二層的中心網絡管理之職的李林就是如此的清閑，當別人都在樓上拚命工作時，他卻能在此悠閑地評論新聞，倒不是他真的有什麼特點，能被老闆如此特殊照顧，而是因為他自身的薪酬僅僅只有別人的一半甚至更少，但他特殊的身份卻能給老闆帶來更多的官方補償，因此才能一直留在這裏，畢竟一個精明的商人不太可能為了一個陌生的人如此慷慨。
正當李林還打算吐槽一番面前的新聞時，卻被肩膀上突然的一拍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老闆來視察他的工作，但隨後直接否定了這種可能，畢竟這麼多年來，老闆從來沒有這樣關照過他，於是他便重回淡定的轉過頭，發現來者是他如今這世上唯一關係不錯的朋友—彭察濤，也是與他同一福利院出身的夥伴，多少年過去了，也只有老彭不嫌棄他那自暴自棄的生活態度，而且有時還會盡自己所能幫一幫李林。
“呦！這不是彭大主管嗎？怎麼今天有閑心來視察我工作了？”李林倒不顧忌那麼多，開口便陰陽了起來。
“真是個孫子，坐在負二層這麼多年，陰陽的本事增了不少？”彭察濤輕拭了一下眼角，又揉了揉自己還未消去血絲的眼睛，接著說道：“今天是來給你道別的，想着兄弟這麼多年，我要是直接不辭而別，你小子怕不是走遍天涯海角都要把我揪出來！等下下班了，跟哥走，去吃個送別宴，你到時候可別哭啊！”
拍了拍李林的肩膀后，彭察濤便徑直離去，空留還處於震驚之中的李林，他現在還有許多疑問，然而卻只能放在飯桌上詢問了，他心裏認為對方就是一個工作狂，生怕被老闆發現長時間不在崗位辦公，卻不知彭察濤生怕自己停留再久一點，就會變得不清醒，不敢再選擇“遠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還未消去血絲的眼睛再次變得通紅，而通紅之外還伴隨着圓珠般的淚滴不斷向地板滴去，一滴又一滴先是在空中被拉長，隨後又在觸地后破裂，留下他這人生中最後為數不多的痕迹，然而也不需要多少時間，這些痕迹便會化為蒸汽，不再存在，也不會再被其他人發現......
正當全場都處於寂靜之中，連主持人都不知如何組織語言才能重新拉開討論時，一句話突然打破了全場的沉默。
“杜洋博士，您剛才提到是在辦公室的時候受到了西區實驗室的最新研究成果，對吧？”從開會到剛才曾一直保持沉默的趙璐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杜洋，而她就是開會前與杜洋一直對視的雙博士女人才。
杜洋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他都不用猜是誰，於是抱着胳膊，閉上了眼睛，敷衍地答道：“是。”
“啪！”趙璐一拍桌子，隨後怒斥道：“杜博士，請正視您的態度！”
“您慵懶地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僅僅憑藉紙面上的研究便斷定此次疫情必將擴大化，而且更具危險化，是不是過於紙上談兵了？您如此過於的自信以至於有沒有想過一旦毫無根據的封鎖災區，會浪費多少企業的隱成本？會導致多少民眾失業？一旦導致通脹無限制擴大，屆時就算一百個您也負不起這種責任吧？”一字一句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向杜洋襲去，一下子，全場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閉目養神的杜洋身上。
杜洋並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淡定地闡述道：“您目前過分的滑坡謬誤並不會對討論造成太大的影響，相反只會展示您在醫學上的知識欠缺，請您還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緒，勿要使過多的感性污染了充滿理性的論證會。”
“呵呵！我這次可代表了整個國家議會的意志，如果杜博士仍舊以這樣消沉的態度面對問題，那麼我們有權對您及您的團隊做出一定的處理。”趙璐見杜洋如此“油鹽不進”乾脆直接搬出了自己的身份試圖來給其試壓，然而這些話語讓背後一直沉默的其他代表團成員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只會堅持自己的意見，當然，我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固執而犯下無謂的錯誤，你們最終的決定我無權做任何干涉，但還是請你們記住，民眾的生命高於一切。”說完，杜洋睜開了眼睛，而原本還怒視着杜洋的趙璐竟然感覺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煞氣，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竟有些喘不上氣，於是趕忙錯開了眼神，不敢再直視對方，見此，杜洋此時的眼神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不再含有任何波瀾。
“這次會議時間緊，任務重，然而也在多方專家的激烈討論中告一段落，現在請災情特派考察團總代表暨北區科學院副院長、生物化學博士、分子生物學副教授劉川博做最後的總結！有請劉教授！”見雙方都不願再爭論，於是主持人只好將發言權交給了德高望重的劉川博，伴隨一陣整齊的掌聲，方才言語尖銳的劉川博再次站了起來，準備給這場論證會劃上最後的句號。
“咳！咳！”劉川博淺試了一下話筒的音質后，才緩緩地說道：“有些同志的思想比較激進，常常無法綜合考慮因素便急於表達自己的意見，雖然出發點總歸都是好的，但畢竟是公眾場合，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影響之後再發言。”說到這裏時，劉川博停頓了一會兒並輕咳了幾聲，彷彿是在緩和自己的嗓子，然而只有包括杜洋在內的少數人發現對方的眼神正有意無意地看向趙璐的方向。
“洋哥，快看，內訌了！”一名團隊成員用手肘頂了頂杜洋，小聲的提醒道。
“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兩者的關係，卻沒想到竟已如此薄弱，我猜下一步那個老傢伙應該會丟給趙璐很重的差事，以便後續進行追責。”杜洋說著搖了搖頭：“這群老學閥可不像咱們這群新學院派，眼睛裏幾乎無法容忍任何沙子。”
正當兩人悄悄地聊天時，劉川博的下一句話正好印證了杜洋剛才的猜測“為確保能盡量控制此次災情的損失以及安撫各地民心，特別成立特別災情控制小組（sdct），必要時，sdct可暫時越過上報直接執行手段，而且特此任命趙璐博士為北區特別災情控制小組組長兼第一經濟顧問，希望在趙博士的指揮下，儘快使第四分區重新恢復秩序。”
激烈的掌聲下，自然有沉思的面孔，也有開心的面孔，有無所謂的面孔，自然也有疑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