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離開
畢吉從後院那邊,開出了專門出去採購物資的車子。
坐進去時,畢吉和閔輝有說有笑,楚瑜也一臉笑意,關上車門,很是愉快的樣子,走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眼虞濃。
虞濃站在民宿門口,也靜靜地看着他,只是眼神似乎隱含着不舍,還有點別的東西……
好似告別。
那一刻,本來臉上有笑意的楚瑜,突然心裏一痛,神色怔了一下。
等到車開出去了,他又回了下頭,亭亭玉立的嬌人,還站在那裏,目送着他離開。
直到看不見人,楚瑜才回過身,坐直身體,望着前面,不過,臉上已經沒什麼笑意了。
閔輝上個月剛考的駕照,湊到前面,對畢吉說:“阿吉,路上你要是開累了,換我開開。”
畢吉笑了笑,握着方向盤很痛快地道:“一會出了城你來開。”
“好咧!沒問題!”
誰也沒想換成了閔輝來開車,這一路竟然會這麼坎坷。
早上八點多出發。
走了不遠發現前路況不好,昨天一個工程搭的板被雷擊倒,板全掉下來,將一處窄路堵死了,車子只好繞路而行。
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路,因為車輛少,畢吉就讓閔輝來開。
結果沒開多遠,車裏面的電瓶竟然用完了?
因為電瓶的電全耗光,一滴滴都沒有,沒有經驗的閔輝就麻了。
不但遙控器失靈,車連火都打不着了。
楚瑜臉色已經不好看了,電瓶沒電,閔輝一個新手不知道,難道畢吉不清楚嗎?竟然虧電嚴重到打不着火?
真是夠離譜!
而且還停在郊區的半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楚瑜感覺到心頭莫名煩亂,如果平時,他肯定積極幫忙,不會這麼煩燥,畢竟誰上路都會遇到一些意外情況。
但今天就莫名煩亂,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是他所不知道的。
閔輝還不停的在試,畢吉下了車,打開了前面車蓋,大概找不到什麼原因,在給朋友打電話,問車的情況。
等了很久。
總算有人來了,來人拿了打壓電,幫忙搭電,結果電都搭上了,還是打不着火,顯示屏都不亮。
來人也毫無辦法。
看着畢吉找了許多人問,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原因和解決辦法。
騰了兩個多小時,看到畢吉仍毫無辦法的樣子。
楚瑜在一邊倚着車,忍無可忍,最後拿出電話,找了自己修車行的朋友,朋友一聽就說,你們這是電瓶沒電了,油路鎖上了,只要搭電將油路打開就好了。
隨後楚瑜自己親自動手搭車,車啟動了。
幾個小時后,終於再次上路。
在車裏,楚瑜看了眼時間門,12點半,8點出發,還沒到達峰林,就用去四個半小時。
答應虞濃十點回去的事,泡湯了。
這讓他內心分外焦燥,但已在路上,他不好說什麼,面色不顯地坐在後座,表面上也和畢吉與閔輝說說笑笑,畢吉也認真道歉,說車子停了幾天沒開,也沒好好檢查就上路了,是他的錯。
閔輝也在說是自己的錯,電瓶紅燈亮了都不知道。
不過他這次可不敢上手了,後半路程,車一直是畢吉在開。
半小時后,他們終於到了峰林。
本以為拿了肉就可以走了。
結果發現今天訂牛羊肉的人格外的多。
每一隻都是現殺新鮮,陸續有人在等。
不過他們昨天晚上就預定了,應該過來就能拿肉才對。
可是將車停在了場門口,進去一問,不知道畢吉怎麼訂的羊肉,竟然出了狀況,沒預約上。
今天的預約根本沒他們的名字。
訂金也沒交上。
於是,只能重新排,等排到他們,時間門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還是好說歹說,看三個小夥子大老遠過來,人家加了個班,多殺了一頭。
等到拿到熱氣騰騰的肉,裝上後備車,走人的時候。
一上車,就發現,車輪胎沒氣了……
兩個胎不知道是扎到了哪裏,還是哪路神看他們難受,全給爆了。
“卧槽!今天出門是沒燒高香吧?誰缺得大德,車胎扎爆兩!”換都沒地方換,閔輝忍不住罵到。
大屠場郊區這邊,人煙都少,也沒有修車場啊?
這可怎麼辦?
楚瑜一直沒說話,面無表情,但熟悉的人知道,他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
畢吉又開始打電話。
直到四點半,才找到人。
掛了電話后,他一臉愧疚地對車外站着的楚瑜和閔輝道:“哎,今天真是不順利,我給我朋友打了電話,他說五點下班開車過來,這裏偏僻,從他上班的地方,到這邊要開一個多小時,大概七點半過來,到時我們坐他的車的走,九點前肯定能回民宿,我這台車就先放這,明天我再找人過來修。”
畢吉的態度很好,語氣也很好,脾氣更是沒得說。
態度語氣脾氣不好的人是楚瑜!
他現在臉色,都已經可以用黑來形容了。
這麼一會工夫,他看了十幾次手機,四點三十五。
天馬上就要黑了。
秋天的天色,到了五點,太陽落得飛快
從下午三點,他就給虞濃髮的信息,可虞濃一直沒有回。
楚瑜的心情,就像揣了一袋開水在懷裏,讓他坐立難安,一心想早點回去。
他已經從出發時的愉快,到淡定,再到號沒排上,要重新排號的不悅,直到將那一隻羊搬上車……
那一刻,他的不愉快達到了頂點。
他還以為是多大的一隻羊,還以為三百斤的大羊,他當時並不想過來,是畢吉說拿不動,再三求他們幫忙,這點忙他肯定是要幫的。
但結果呢,只是一隻小母羊,一百來斤,去皮去肉去內臟,算來算去頂天了,就幾十斤,就這麼點肉,這點重量,不是他不低調,他一根小手指就提了,還用得着三個男人過來搬?
他在屠場等了一下午,根本沒有大羊,現在賣的全是小羊,買的時候,預訂的時候,人家都會說大概多少斤。
在往車上放羊內的時候,他臉色都不再維持了,一直冷着臉不說話。
想着算了,已經這樣了,而且東西拿到馬上要回去了,他現在歸心似箭,只想回去看看,懶得說什麼。
更重要的是,楚瑜三點多發信息,虞濃沒回,四點多的時候,他又撥了號碼,沒人接,也不知手機沒電了,還是睡著了,總覺得心頭不安,一種要出事的感覺。
所以當一聲不吭,坐在車上,知道車胎爆了,並且聽到畢吉說要九點才能回去時。
他的脾氣再忍耐不下去,直接爆炸。
他冷着眼,盯着畢吉道:“這一路上,一直在拖延時間門,你想怎麼樣?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是不是到了七點,你又說朋友有事來不了,先在這湊合一宿明天天亮再回去?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說這話,已經很不客氣了。
一路上,路有問題,畢吉繞路,車打不着火,畢吉也不急,到了場裏,沒預約上號,他也不惱,等了幾乎一天時間門,現在車胎都讓人捅爆了,他竟然還能慢悠悠打電話給朋友,電話里對朋友說,你先忙,路上慢點,我不着急。
難道就不會讓朋友找個車先過來嗎?
有這麼辦事的人?
楚瑜一肚子火氣,慢些,路上慢點,慢你mmp。
他差點爆粗了
畢吉沒想到楚瑜會當場變臉,沒有給他一句好聽的。
“楚哥,我也急啊,倩倩那邊給我打了三遍電話催我,問我什麼時候回去,我也急死了。”
楚瑜呵地一聲,他可沒有看出他半點着急的樣子。
閔輝在旁邊瞧着兩人氣氛不對,急忙道:“要不我們找這裏人問問,看看能不能叫個車過來送我們回去。”剛下過雨,路不好走,地方又太偏了,車是真不好找,而且這麼晚了,誰也不願意往這麼偏的地方來。
這地方晚上受忌諱的程度,僅次於火葬場。
楚瑜轉頭一句話也沒再說,屠場的工人都下班了,工作大多當地人,騎個車早回家了。
他看了眼值班室,門口停了台破摩托車。
楚瑜直接走進去。
“哥。”值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保安。
“門口的摩托車是你的?你多少錢買的?”楚瑜不磨跡,直接開口見山問。
那個保安知道他們是來買羊的,等了一下午了,來得時候說昨天電話預約過,但是今天就殺七頭羊,兩頭牛,他們這裏的場,自己養自己殺,牛羊全是這邊吃山草,喝泉水長大的,肉質鮮美,很多本地人過來買羊牛肉。
他們每天統計,不可能漏掉,這人根本沒預約過。
所以只能等,等其它預約過的全殺完,最後再給他們殺一隻,畢竟遠道而來,也不能讓人空手走了。
“我這輛舊摩托,騎了五六年了,買的時候三千五。”保安以為他是搭個話,聊聊天而已。
沒想到這個帥氣的小夥子,竟然拿出了手機說:“我給你轉五千吧哥,你把車賣我,我們的車,車胎爆了,我還有急事,急着回去一趟,行吧哥。”
“啊,那……”那保安一想,他本來就想換台摩託了,這台騎久了,修修補補總是出毛病,拿到五千正好可以買一輛新的,現在四千五能買台不錯的,還能剩五百,這買賣划算啊。
“那行。”他掏出了手機。
楚瑜直接轉了五千給他,急忙問:“油是滿的吧?”
“滿的,來的時候剛加的。”
楚瑜根本不理畢吉,跨上了車就準備走人。
“楚哥,哎楚哥,你真買了?你等等,別走!你載我回去啊!”閔輝在後面道,他也不想留在屠宰場啊。
楚瑜走之前扔下一句:“這摩托車太破了,不能帶人,你和畢吉在這兒等七點的車吧,我先回去看看。”說完摩托車聲很快急馳而去。
“啊!着什麼急啊!我們一起走啊,楚哥不夠意思!”閔輝自言自語道。
站在閔輝身後的捲毛畢吉,看着遠去的車。
他面無表情地取出了手機,手指在上面按了按,飛快地發了個消息,然後若無其事將手機收了起來。
畢吉笑着對閔輝道:“好消息,我剛給另一個朋友發消息,他就在附近,一會就能過來。”
“啊,你早點說啊,楚哥都走了。”
…
民宿剩下四個年輕女人。
從早上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日落,燒烤器具都搬到了院子了,結果等到太陽落山,也沒有等到一口羊肉。
氣人的很。
晚上四點四十,鄧文倩從廚房端出一鍋餛飩。
“別等了,剛才畢吉跟我說,他們那個車子,車胎爆了,要晚些回來,羊肉只能明天吃了,我包了肉餛飩和素餡餛飩,大家來吃點吧,天黑得快,我們早些吃。”
馬曲寧在沙發上玩遊戲,聞到餛飩的味道:“好香啊。”
“鄧姐,你的手藝就是好。”馬曲寧起身,笑嘻嘻地接過一碗餛飩。
清清的湯麵上面飄着油星,點綴着一點紫菜,撒了些翠綠的蔥花,熱湯激出了蔥花的香氣,喝一口十分鮮美。
馬曲寧在一樓沙發上玩了一下午遊戲,烏夏娜正在桌前,伏案在本子上寫寫劃劃。
虞濃看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實際在煉化陽氣。
昨天吸收了不少陽氣,她蘊氣術一下午不停運轉,將陽氣吸收的差不多了,可喜的是,她的冰箭又長了一大截,從吸管現在已經有圓珠筆那麼大了。
如果化為繡花針大小的小冰箭,可以伸手,一次有三十枚那麼多。
這讓虞濃很興奮,想一想,一開始她只能發三枚啊,每一枚都要精打細算,省着點用。
後來可以發十枚,但也用一枚少一枚。
哪怕十五枚,遇到人多的時候,也捉襟見肘不夠用啊。
現在眼看着翻倍了,有三十枚了!手心在空中那麼一劃,就會同時出現三十枚繡花針那麼大的小冰箭,怎麼也算是密密麻麻了吧,一次性放出去,也是極恐怖的戰力,就算一枚一枚的用,她也有了地主家有餘糧的感覺啊。
這麼多的小箭,也讓虞濃心裏有安全感,有底氣。
她一直不急迫,就是因為小箭讓她有最後保命的手段,所以,陽氣才對她那麼重要。
以前覺得弄點楚瑜的陽氣,好難啊!有時候會想這樣……值不值得,為了點陽氣,她……不提也罷。
可看着她的冰箭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成長,射程也達到了三十米。
三十米啊!她可以從這裏射一箭,射中三十米外的東西,這多牛啊,這簡直是神仙技法了吧。
看到這個,她就覺得付出什麼都不辛苦了,陽氣多好啊!
楚瑜的陽氣yyds
在鄧文倩的招呼下,烏夏娜停了筆,合上了本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鄧文倩,然後坐到桌前,接過了一碗盛好的餛飩。
虞濃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離她們也很近,因為餐桌就在沙發旁邊。
“濃濃,你吃嗎?剛包好現煮的,還有素餡,只放了小白菜菠菜和蘑菇,不油,熱量也低。”鄧文倩熱情地勸道。
虞濃坐在沙發上,目光從電視機屏幕移到餐桌,看向鄧文倩,然後搖了搖頭:“你們吃吧,我減肥呢。”減肥是不吃東西最好的借口。
鄧文倩見她這麼說,意外地沒有再勸她。
反而對桌子上喝湯吃餛飩的另外兩人道:“我今天做得多,男生又不在,你們兩個多吃點,這個蘑菇肉的,鮮不鮮?”
“鮮!好吃,鄧姐,你這手藝可以開店了。”馬曲寧讚不絕口,然後看了眼沙發,哪怕坐在那裏,都能看出她身材窈窕的虞濃。
忍不住道:
“來這幾天,虞濃你都不吃東西的?這哪是減肥,這是修仙呢。”
對馬曲寧來說,這世界,唯美食和愛情不可錯過。
虞濃聽到笑了下,沒回話。
“不過看看她的腰,再看看我的,我小肚子都快吃出來了,我也得剋制克制修修仙了。”馬曲寧捏了捏肚皮。
“行,那就吃了這頓再修也來得及。”鄧文倩又給桌子上的兩人盛了一碗。
烏夏娜一隻手還在扒拉着本子,另一隻手拿着勺子,慢悠悠地吃。
對鄧文倩的餛飩,似乎來者不拒。
虞濃坐在那裏,放在旁邊沙發上的手機屏幕偶爾會亮起。
她知道,是楚瑜發來的信息。
不過之前她在運行蘊氣術,沒有理。
她心裏也明了,楚瑜被刻意調開了,回不來的。
今天是她來到噩夢的第三天,第一天沒什麼大事,第二天也無事發生,她已經預感到,危險,可能就要集中在第三天。
也就是今天晚上。
準確地說,是民宿的這幾個女人身上。
更準確地說,她鎖定在了鄧文倩的身上,其次是神秘兮兮的烏夏娜,和大大咧咧的馬曲寧。
虞濃注意力重點放在了鄧文倩身上。
她不是沒想到,現在是不是要一箭解決了她,她甚至幾次,在手裏玩着冰箭,猶豫着。
可是,每次都過不了心裏的坎。
如果只因為鎖定目標,就要殺了她,那麼自己就好像個殺人狂魔啊?
雖然是夢裏,虞濃也不想變成一個為了防止別人殺我,那我懷疑誰就要立即殺了她這樣的一個人,很像個變態。
而且一旦殺錯了呢?
所以,在鄧文倩露出最後面目之前,她都沒有辦法出手。
只是眼睜睜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露出面目來,到時她就可以毫無顧忌,正當防衛出手了。
此時,她就不作聲地看着鄧文倩三人在吃飯。
她一直覺得民宿晚飯等於下藥。
她看了下鐘錶,四點四十五。
今天反常,提前了二十分鐘。
虞濃餘光觀察着桌前人。
“……鄧姐,你怎麼還在和你男朋友聊天啊,都聊一下午了,天天在一起,離開才半天,就這麼想啦?你們之間門的感情可真好。”馬曲寧邊吃邊道。
鄧文倩收起手機,笑了下:“我和他認識微末,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陪在我身邊,感情肯定不一樣。”
“好羨慕。”
對面的烏夏娜用勺子將蔥花撇到一邊。
鄧文倩呵呵地笑:“你以後也會遇到合適的人。”
“我覺得很難啊,像鄧姐你和畢吉這麼恩愛的人了現在很少了,我也從來沒見過像畢吉這樣對鄧姐你好的人啊,我看他對你言聽計從。”
鄧文倩笑着說:“我對他也不錯啊,我跟着他時,他一窮二白,什麼也沒有,住的地方還是我租的,後來我們在一起,他靠着我有了車有了房……”
不過,想到什麼,鄧文倩還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人……確實挺好的,我說什麼,他倒是能聽進去,也算聽話,人也很溫柔。”
“好羨慕,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這時,外面突然一陣風吹進來,門口的一串風鈴響了起來。
虞濃看向聲音來處,原來每一層都有一個風鈴啊。
鄧文倩大概也聽到風鈴響了,面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她笑了:“快了快了,就快了,別急……”
馬曲寧聽完說:“我不急啊,我還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呢。”
“呵呵……”
聊了兩句,馬曲寧突然揉了揉眼睛:“鄧姐,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困,我先去二樓睡一會。”
“好,你去吧,好好睡一覺,桌子我收拾。”
虞濃在看到馬曲寧揉眼睛,以及說困時,她就微微直起身,開始警覺起來,不再倚到沙發背。
目光也移向桌上的烏夏娜,只見她吃了一碗餛飩,一碗裏面大概十來個,吃完后,就又趴在了桌子上寫着東西。
其間門還打了個呵欠。
虞濃心中警鈴突然敲響。
再次確定飯里有葯。
虞濃目光又看向了正在桌子前忙碌的鄧文倩,這次夢裏的兇險,應該就是來自鄧文倩了。
她早已夾着一枚透明的冰箭,正在手指間門快速翻轉。
握在手上,冰冰涼。
電視在響,裏面正演着一部搞笑武俠片。
伴隨着不斷的哈哈哈的聲響。
很好笑,但虞濃面色平靜地看着,沒有笑。
她感覺到危險在接近。
看着鄧文倩進了廚房,可是她想不透危險會在哪裏。
鄧文倩做的東西她沒有吃,所以能保持清醒,一樓的窗門都開着,不可能放毒氣吧?
她想怎麼殺她?
如果鄧文倩真要親手殺她。
她能笑出來,對現在的虞濃來說,想對付鄧文倩這樣的人,只要一枚冰箭足矣,多一枚都浪費啊。
對她來說,這個人,根本一點威脅都沒有,就算不用冰箭,虞濃空手,也能制住她,別看她瘦,但很有力氣的。
那麼,危險到底在哪?
之前的四位遊客,是怎麼死的?
心臟病?虞濃看向電視機,總不會突然喜劇變恐怖片,從電視裏爬出來一個貞子嚇死她吧?
那確實有可能得心臟病……
她看着電視機,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烏夏娜是個寫小說的,她說過什麼?她是寫懸疑恐怖小說。
這個恐怖元素是……靈異。
在她想到靈異時。
突然一聲輕響,不知什麼時候,正在翻本子的烏夏娜,趴到了桌子上,一動不動。
看樣子,困的直接睡著了。
虞濃心裏的危險指數,突然飆高。
她瞬間門挺直了脊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四周。
鄧文倩在廚房,馬曲寧上了二樓。
旁邊的餐桌上,烏夏娜在趴着。
一切都很安靜,除了外面的風,和吹到風鈴時,風鈴響起的聲音。
虞濃手指夾着冰箭,之前她一直在觀察人,尤其將目標鎖定在了鄧文倩和烏夏娜身上,對付她們,她幾乎有八,九分的把握,但剛才,她突然想到,如果……
不是她們呢。
如果那個要殺她的人……不是人呢?
當有了這個意識的時候。
對面雜物間門的門,突然“吱嘎”一聲,自己開了?
這時,時間門已經五點半。
太陽下山,外面暗暗的,到了六點就會徹底黑下來。
風鈴大響,雜物室的門開了。
讓虞濃突然想到了那隻見鬼的黑貓,和半夜響起來的吹風機。
這些都讓虞濃心中狂跳。
不會真的不是人吧?這個夢的危險,是看不見的東西嗎?
那一刻,虞濃的汗毛全體起立。
她知道,要來了。
她感覺到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
感覺到冷極了。
耳邊似有若無地傳來了一聲“嘻嘻”
那一瞬間門,她頸后的毛都立了起來。
她周圍什麼都沒有,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找錯了目標,不是鄧文倩,甚至不是人,竟然是個鬼魂啊。
人可以用冰箭解決,可這……她要怎麼對付?
就在她念頭一閃的那一瞬,她靈光一閃,一直沒有研究明白變美筆記里的那個夢魘術,到底有什麼作用,因為無論現實夢裏,怎麼用,它都毫無反應,在那一刻,她突然將夢魘術運轉起來。
一向毫無反應的夢魘術,竟然真的動了。
同時,她感覺到身體突然一涼,好像有什麼冰涼徹骨的氣,擠進了她身體裏。
她的血像凍僵了一樣。
接着,她好像聽到一聲慘叫。
身上的涼意一弱,但那團涼意並沒有退開,反而像憤怒一般,聚成團向虞濃頭的方向瘋狂衝過去。
那一刻,時間門過得很漫長。
虞濃全身無法動彈,好像有什麼東西想吞噬自己靈魂一樣,她連動一根手指都很難。
那個冰涼刺骨的東西,它很快游到虞濃眉間門。
虞濃只覺得眉間門突然一熱。
一道粉光閃過。
然後一聲“叮……”
那像是寶殿裏兩枚銅鈴,互相敲響的感覺。
餘音繚繞,聲音就像波浪一樣在腦海中,一浪又一浪地沖刷着。
伴隨着聲音,是腦海中的一聲尖厲的童音慘叫:“啊……”
虞濃全身一松,涼意也像潮水一樣盡去,她好似從冰櫃裏,回到了人間門,再次感受到了溫度。
可她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葯。
她一睜眼。
看到的是鄧文倩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面前,一雙猩紅的眼睛,手裏正拿着一隻沾了藥水的毛巾,似乎想捂住虞濃的口鼻。
虞濃全身的氣流,彷彿都被剛才腦中那一聲奇怪的叮音給抽走了。
她現在仍坐在沙發上,但連動個小手指,都難,她望着眼前的毛巾,簡直用盡了全身九牛二虎之力,扭頭避開。
那條帶着刺鼻氣味的毛巾,最終沒有捂在她臉上。
一隻手臂抓住了她:“你在幹什麼?”
一路匆匆趕回來的楚瑜,正一臉不悅地盯着鄧文倩。
她手裏拿得什麼東西?
這麼大味兒?是畢吉洗腳巾嗎?
結果,他不過是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已,鄧文倩就突然碰瓷一般,突然尖叫一聲。
眼球都凸出來了,把一路趕回來的楚瑜嚇了一跳,想都沒想地鬆了手,鄧文倩滾到了地上。
他從沙發上拉起虞濃,緊緊將她抱在懷裏護着,上下看了看。
然後兩個人親眼看着,鄧文倩像發了瘋一樣,在地上打滾慘叫。
楚瑜在路上花了一個半小時,緊趕慢趕回來了,結果一進來,就看到虞濃閉着眼睛安靜地倚在沙發上,而鄧文倩正一臉猙獰地拿着毛巾,要捂虞濃的口鼻。
在那一刻,楚瑜想到的絕不是鄧文倩要給虞濃擦臉。
這個女人,她想幹嘛。
他就出去半天,懷裏的人只離開他眼皮子底下半天而已,就出事了。
面對地上不斷慘叫翻滾的鄧文倩,他臉色難看,立即拿出了手機,對準了人,將一切錄了下來,否則,這事有嘴也說不清楚,他可哪裏都沒碰對方,她就自己在地上打滾。
鄧文倩慘叫了一會兒,突然腳一蹬,倒在了地上,雙眼圓睜,嘴角滲出了血沫。
別說虞濃,一米八七的楚瑜都驚住了。
摟着虞濃,慢慢向後退。
虞濃腳下也趔趄了一下,有點站不穩,她正在拚命地運轉蘊氣術,不斷暗自念着,氣流氣流快回來。
又因為旁邊就有楚瑜,陽氣充足,她一邊蘊氣一邊吸陽氣,很快被吸乾的腹中,又出現了一點點氣霧,身上終於有了點力氣
這時,坐車趕回來的畢吉和閔輝也衝進了院子裏。
一走進來,就見到鄧文倩倒在地上,雙眼圓睜一動不動,還有不遠沙發前,楚瑜和虞濃,楚瑜正拿着手機臉色鐵青在錄,另一隻手,緊緊抱着虞濃的腰。
閔輝先是一臉震驚,畢吉的臉色則相當難看。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看着地上的鄧文倩,像……死了一樣?
“不知道,回來的時候,她突然犯病倒地,這跟我們沒有關係,我有錄屏!可以給你們看。”楚瑜盯着他們說。
畢吉沒說話,他陰着臉直接叫了救護車。
之後就是兵荒馬亂的一夜。
餐桌上睡着的烏夏娜,被用力搖醒,樓上在房間門睡覺的馬曲寧也被叫醒。
鄧文倩送到醫院時,身體都涼了,怎麼進急救怎麼出來,最後收進了醫院的冷凍櫃,只等明天送去殯儀館火化。
畢吉和其它幾人奔波了一夜,皆一臉疲色的回到民宿。
在這住了兩晚,幾人陪畢吉跑了一夜,已經仁至義盡。
畢吉一臉頹色,坐在了沙發上。
他對民宿的幾位住客說道:“抱歉,文倩她精神上一直有些問題,以前得過抑鬱症,治療了很久,也有癲癇病史,我以為,她治好了,很多年也沒發作,沒想到昨天又犯了,醫生說是癲癇發作,咬斷了舌頭導致死亡……”
“本來想邀請你們來這裏多玩幾天,但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也沒心情打理這家民宿了,之後會儘快賣掉,還要辦理文倩的後事,所以可能沒辦法招待你們,抱歉……”
楚瑜什麼客套話沒說,他對畢吉這對夫妻印象極差,只說了句:“保重。”就要拉着虞濃就上樓去,幫她收拾行李,立即要離開這裏的樣子。
虞濃一夜的時間門,已經恢復了氣力。
這一晚上,簡直一波三折,她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那個叮音是哪來的?
為什麼它一響,自己全身練出來的氣流,一下子被抽干,瞬間門沒了,身體被掏空這太可怕了,嚇到了她。
還有,她終於get到了夢魘術的真正用法,這個術,是專門對付看不見的東西嗎?
怪不得平時她怎麼運行,都毫無反應。
只是用過夢魘術后,她覺得很累,是精神上很累。
特別困。
楚瑜現在形影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醫院時連上了廁所都要她在門口等,還要叫她名字,她還得應聲,簡直……讓虞濃不知所措又羞恥,在男廁所門口聊天可還行?
烏夏娜這時拉着行李,從樓上下來了。
“再見嘍,畢吉。”她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般神色輕鬆,走前,路過虞濃身邊時,還認真看了看虞濃,又看眼站她身邊,手環着虞濃腰的楚瑜。
他的手牢牢地放在虞濃平坦的小肚肚上,佔有防備動作明顯。
彷彿一隻猛虎守着一朵無人發現的大美花一樣,緊緊盤在了身下。
不容別人嗅一口。
烏夏娜看着二人欣慰地笑了笑,取出了她晚上在桌前寫寫劃劃的那個本子,遞給了虞濃。
“……親愛的,你果然很幸運,我所有小說裏面,你是結局最好的女主角,這是我第五個人的全文概要,送給你。還有,我的v博名通靈者nana,簡介是與上帝一起碼字,歡迎關注我哦,我還會有更多精彩的故事。”說完,她微微一笑,拉着行李,揚長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虞濃猶豫了。
她心裏現在有無限的疑惑,她以為鄧文倩是危險,解決她,自己就能離開夢境。
可是沒有。
鄧文倩已死了,但她仍沒有返回現實,還留在噩夢裏。
看樣子,鄧文倩並不是要殺她的那個人?
如果不是鄧文倩,那又是誰?
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可它也魂滅了。
就只剩下,下午留在民宿里的人,烏夏娜和馬曲寧。
虞濃目光在說要留下來幫忙的馬曲寧,和走人的烏夏娜之間門來回徘徊,在烏夏娜給她小作文的時候,她的懷疑達到了頂點,看到她的背影時,虞濃幾乎想射出箭試一試。
但她忍住了。
烏夏娜除了神秘一點,對她沒有過任何傷害,因為懷疑而殺一個人,那她真與殺人狂魔沒有什麼區別了。
所以直到烏夏娜離開了20米範圍,出了民宿,坐車離去,她也沒有下手。
到目前為止,她以為自己的所有猜測很合理,但結果卻很迷離。
“我們也走!”楚瑜低聲對虞濃說。
帶着虞濃上了樓。
到了三樓,虞濃就坐在玻璃房沙發上犯困,她的行李箱,都是楚瑜一手收拾的,曬在衛生間門的小衣小褲,也是楚瑜給收的,至於他為什麼認識她的小衣小褲,都摸了一夜,材料是什麼他都知道了。
看到他拿着小褲,因為太小了,像個嬰兒褲褲,一隻手就能撐起來,他竟然好奇地看了看,還聞了聞。
我的天啊,虞濃簡直要捂臉呻出聲來。
不能看了。
夢裏楚瑜正直的形象,在她面前,真的所剩不多了。
虞濃坐在玻璃房的沙發上,索性翻開了烏夏娜留下的本子。
前面的各種構思她已經看過了,後面是她整理的整個故事概要。
從一個女人從深淵裏爬出來,又掉進另一個深淵的故事。
沒有錢,去泰g找了邪師,跪着學了奪人財命的邪術,她先利用了自己死掉的骨肉,果然賺到了五百萬,然後打着母愛的借口,自私地將未出生的女兒當小鬼養了起來,然後逼着女兒吃了一人又一人,在邪術就要煉成的時候,卻遇到了第五個人。
世界上最悲劇最遺憾的事,就是小心翼翼的走過前面99步,卻栽倒在成功前的最後一步。
第五個人,讓她的瘋狂斂財夢,失敗了,小鬼一死,她被反噬,死相極慘。
故事到這裏結束了。
第五個幸運兒,與她的守護者,最終活到了結局。
他們一同離開了民宿,開始了新的美好的生活。
烏夏娜的筆鋒一轉。
可是最後活下來了,就是故事的完美結局嗎?
並不是。
危險還在潛伏,民宿第五人,是否能真正擺脫這次死亡的陰霾,還未可知。
死亡仍在前方籠罩着她。
濃霧未散,結局待續……
看到概要最後,擦!
虞濃差點沒罵出聲來。
這是不是所有作者的通病?
結局就結局,非要留一個開放性的。
啊,可惡!
什麼死亡還在前方籠罩?結局待續?
關鍵是,最氣人的是,她竟然說的沒錯,虞濃確實還留在噩夢裏,死亡還有前方籠罩……
奶奶的。
她剛才真該一個小箭過去,扎她屁股,只有聽她嗷地一聲跳起來,她才解恨。
烏夏娜梗概的一切,幾乎將整個民宿的事件揭開了。
鑽進她身體裏的小鬼,真是鄧文倩的女兒?
她真的在弄那個五鬼借財術?她的死,是因為小鬼死亡的反噬?
所以鄧文倩一直在這家民宿養鬼?
如果這是真的。
她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不來了,不來了,這家民宿,她是多一刻都不待了。
虞濃沒有帶走這個本子,將它永遠留在了三樓玻璃房的茶几上。
被楚瑜拉下樓的時候,她看了眼一樓的雜物間門,門半開着。
裏面果然有一個黃色的供桌。
供桌上一個梳着朝天辮的怪異木質小童,但它裂開了,木質從中間門裂成兩半,仍然擺在那裏。
破碎的童像,只在虞濃眼中一閃而過。
就被楚瑜輕輕拉出了民宿,車已經在外面等待,閔輝叫的車,他坐在副駕。
虞濃被楚瑜輕推進車裏的時候,她回頭透過車窗,看了眼後面的西沖院。
之前覺得它彷彿是一張黑洞洞的嘴,現在,那種感覺消失了。
此時再看,它竟然有些荒涼,荒涼的彷彿是小倩待的那個破爛的蘭若寺……
不久,閔輝三人就已經在海拔9000米高空的飛機上了。
大概離開了民宿,幾人都放鬆了下來。
閔輝竟然回頭開玩笑地說:“這一趟,就像做了場夢,還好,終於要回家了,雖然十一還有七天假,但現在我哪兒也不想去了,只想卧在房間門打遊戲,楚哥我們回去就來一局?”
楚瑜小心冀冀看了眼一上飛機,就乖乖地靠在他穿着白色t恤的肩膀上閉目休息的虞濃,他還低了低肩,讓她靠着舒服點。
聽到閔輝的話,瞥了他一眼,聲音放輕,語調平平道:“打遊戲可以,回你宿舍打去,我卧室沒地方,有人了!”
“什麼?”閔輝聽到大驚失色,楚瑜在a市有房子,就在他們武術訓練基地不遠,基地有宿舍不假,可幾個人擠一起,哪有楚瑜三室一廳大高層的房子住着舒服啊,閔輝平時都在那裏蹭住,都住一年了,誰知道楚瑜竟然趕人了。
“我的房子現在有人了!你回去。”
“不要啊!”閔輝在看到楚瑜一臉寵溺心疼地看着肩膀上的人的表情,他忍不住哀嚎:“楚哥,三間門卧室,你們兩間門還不夠嗎?分我一間門吧,我住客廳也行……”
…
民宿的人都走了,最後一個馬曲寧也被畢吉送出了大門。
周圍的住戶鄰居和其它開民宿的人,都知道消息了,有人聚在一起悄悄議論:“看吧,我就說那個西沖院,太沖了,都沖了幾個人了?五個了,可真是沖西院啊!沖得人上西天啊,最後一個還是老闆娘,太離譜了……”
“我聽說這家民宿不開了,畢吉要賣掉,價錢很便宜……”
“誰會買這兒……”
“他要三十萬賣,我要。”
“美得你!”
“這個價人家寧可放着都不會賣的,還不夠裝修錢。”
等到畢吉重新返回到院子時,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大大的笑容。
鄧文倩死了,那個小鬼也沒了。
一下子,全解決掉了。
鄧文倩沒有父母,她名下的巨額財無人知道,兩人一直悄悄發財,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筆錢只有他知道。
而且他知道鄧文倩所有密碼,甚至網上支付密碼。
那筆錢大部分買了股票,他現在要全部轉移賣掉,還有一部分錢鄧文倩買了房子,其中有兩套掛在畢吉名下,剩下在她自己名下,房子就有點麻煩了,但其它卡里零散的錢,他都可以拿到。
甚至這家民宿都在他的名下。
便宜賣掉后,他就離開這裏,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看鄧文倩的臉色,別墅豪宅,香車美人!
他腳步輕鬆,快步進了卧室,飛快地翻着衣櫃,衣櫃裏有隱藏的保險箱,只有他和鄧文倩兩個人知道,裏面有鄧文倩藏起來的那些卡首飾玉飾和錢,現在都是他的了。
找到了!他拿着那些東西,還有幾本房產證,心裏的得意,溢於言表,死得好,死得妙啊!
不過早知道她會死,他就早點催她結婚了,結婚這些房子可都是他的,不像現在,要想辦法才能搞到一部分。
尤其這些房產……
他扯過了行李,將所有值錢的東西統統裝了進去。
鄧文倩其它東西,全都被他扯了一地。
衣服還被他狠狠踹開。
毫無憐惜地踩來踩去。
就在他滿面笑容,提着行李,準備揚長而去的時候。
門邊的風鈴,突然響了起來。
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