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修羅劫禁地重遊
“城門馬上要被攻破了!全軍準備近身作戰!”塔樓上傳來咆哮般的警報,隨即一聲巨響城門崩裂化作數塊,碎裂的門板正迎面砸來。柴真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揮劍而上借力將門板向上挑往身後,正好越過列陣兵將砸到空地上。與此同時一股強有力的壓迫感壓向柴真,忙順勢向旁邊跳開,一瞬間巨大鐵棒已從身邊落下。原來破門而入者已衝到陣前揮棒直擊柴真,所幸有翼十八太及時躲開攻勢。定睛再看那身形足有三人高,乃一人身馬體全身披掛精鐵鎧甲武裝至頭腳的怪物。身後湧入大量甲士,這些甲士與城內甲士並無太大差異,唯獨身上均散發一股黑氣見人便撲。
從城外沖入的黑氣甲士彷彿癲狂了一般,完全不懼刀槍箭矢,一個勁向城內兵陣衝鋒追砍。雖說不是刀槍不入,但似乎完全沒有痛感,即便斷手斷腳仍然只進不退。更加令人畏懼的是,擋在前頭的城內甲士好像受到對方感染了一般不斷陷入癲狂,繼而調轉槍頭殺向友軍。城內甲士顯然難以抵擋這種源源不斷的攻勢,不斷向後收縮防線,全憑一股莫名的戰意在苦苦支撐。人馬怪顯然並沒有留足時間給柴真仔細觀察局勢,已趁亂逼近,揮舞鐵棒招招奪命。柴真的心思不在眼前的莽夫身上,一邊躲開鐵棒攻勢,一邊觀察前線甲士癲狂情況。忽然眼睛一亮,大聲喊道:“李鵑!這大傢伙交給你了!”
只見一女子身輕如燕落到柴真身旁,笑道:“怎麼,看出端倪來了?快去吧,這沒用的傢伙我幫你解決了。”柴真點頭一笑,展開步伐沖入黑氣甲士陣中,左衝右突只避不攻,突然舉劍對準其中一人猛刺過去。那人飄然躲開,發出一陣詭異的怪笑,霎時間又已退入其他黑氣甲士當中。此人身形纖瘦,穿一縷黑色長袍,臉色發白,笑起來一股濃濃妖氣。對方雖隱藏在黑氣騰騰的甲士之中,用肉眼難以辨別,不過柴真要找人可不需要用到眼睛。在張十七少覆蓋範圍之內,對方鶴立雞群的氣息就彷彿插標賣首那樣顯眼,眨眼功夫柴真已再次趕上,卻迎來四周黑氣甲士齊舉刀劍擊來。柴真早已摸透對方控制甲士的招式,向一邊突破甲士封鎖后直繞到對方身後,揮劍砍去卻被一巨型斧頭擋了回來,反震力度太大險些把劍震落。
柴真就勢向後退了兩步,再看那斧頭卻並非出自黑袍瘦子之手,旁邊赫然立着一個大胖子,頂着個又圓又大的肚子像個大鐵鍋。那斧面寬闊直接擋住黑袍瘦子下方半邊身子,胖子收回斧頭立在身邊足有兩丈長,儼然一把難以撼動的巨斧。“柴兄莫急,這胖子由王某來收拾。”話音未落,一身穿錦袍男子從空中騰起一腳踢向胖子胸前,只覺一股氣壓在空中崩裂,那胖子瞬間已彈出數丈開外。見王琦已將胖子踢開,柴真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黑袍瘦子身上,挺劍向前再刺。黑袍瘦子依舊不慌不忙,腦袋微微前傾,吹出一團黑氣噴向柴真。柴真用張十七少在前方掀起一道氣牆將黑氣擋住,手中舉劍繼續從氣牆透出逼向對方。劍尖瞬間已透過對方胸膛,柴真當即運動真氣將對方斬開兩半。黑氣淡去,被斬殺之人卻並非黑袍瘦子,而是身邊替死的黑氣甲士。那股黑氣不但遮擋了柴真的肉眼,連張十七少的真氣感應竟也被其蒙蔽,一時間竟失去了對方行跡。
人馬怪雖然力道威猛,但在身形敏捷的李鵑面前卻無法彰顯半點作用,想放棄李鵑轉而攻擊其他目標,又被李鵑糾纏不得脫身。李鵑也不急於收拾這個大傢伙,一邊拖住不讓他遠離,一邊再利用人馬怪掃蕩周邊的黑氣甲士。忽覺一股強烈氣壓從天而降,抬頭一看數十個黑團遮天蔽日向城內砸來,轉眼間已在李鵑周圍墜落,濺起無數亂石四處飛竄。塵埃落定,那些黑團竟然一個個站立起來,虎背熊腰滿面獠牙,比那人馬怪還要大上一圈。未待這些黑大頭反應過來,李鵑直接施展天命劍劍技天理向其腳跟砍去,本以為就算不能整隻腳砍斷至少也能斷其筋骨,怎料劍身尚未觸及已被一股無形氣牆反震回來。
這群刀槍不入的黑大頭在城內橫衝直撞無人能擋,所有防禦工事形同虛設,甲士防線頃刻間土崩瓦解。王琦剛收拾完胖子,轉身一看來了更多更大的傢伙,不覺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世間有沒有我昂十一少打不動的東西。”一躍而起翻騰至黑大頭背後凝氣拳心對準其後腦便是一記重擊。黑大頭腦袋一歪,隨着一聲巨響騰空而起撞入民宅之中。王琦正在得意,卻見黑大頭已從亂石堆中立起,晃了晃腦袋似乎並不礙事。不過大黑頭的眼神明顯與之前不同,直勾勾盯住王琦,腦袋一側,以虎撲之勢突至王琦跟前。攢起鐵鍋一般的巨拳往王琦身上錘去,拳勢猛不可當,卻在王琦面前虛晃一招歪了出去。王琦尚且驚魂未定,聽到身後一人道:“這些黑大頭不是尋常之物,我們不可與其正面衝突,先設法拖延,待弘范出來救場。”原來柴真已先一步發現勢頭不對,正好趕到王琦身後用張十七少將大黑頭拳勢挪開。
柴真和王琦二人的一番行動,不僅將眼前的大黑頭惹怒,更是連周邊一圈十來個大黑頭也一併吸引過來。這些大黑頭看起來笨重不堪,一旦注意力集中,立即變成如狼似虎的猛獸,最讓人頭疼的是周身裹着一層厚厚的氣罩,連混天星功中最為剛猛的昂十一少都傷其不着。二人被圍在中央一時想不出脫身之法,王琦突然從口袋中抓了一把東西往地上一撒,細看之下卻是一顆顆圓滾滾的黃豆粒,足有二三十顆。黃豆落地後身上“哧哧”冒出一股濃黑煙霧瞬間化作人形逐漸顯現出了實體,竟是一個個手執各種兵器的骷髏兵。骷髏兵並未理會其中的柴王二人,拎起刀槍直奔周圍大黑頭而去。這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骨頭架舞起兵刃來卻是有模有樣,幾個弓手直接在二人耳邊就拉起了大弓,嗖嗖幾聲箭響直接命中黑大頭。也不知是疼痛還是憤怒,被箭射中的黑大頭都“嗷嗷”大叫,發了瘋一般衝殺過來。
那些手執刀劍槍盾的骷髏兵已列陣相迎,攻守有序井井有條,彷彿一個個久經沙場的老兵。令二人吃驚的是,大黑頭那牢不可破的氣罩在這些骷髏兵面前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少了氣罩的大黑頭立馬淪為人馬怪和胖子一類的莽夫,竟被這群骷髏兵打得包頭鼠竄。王琦大笑道:“柴兄,沒想到之前拿的那些黃豆真能撒豆成兵哈,本以為能用來引開這些大黑頭就不錯了,竟然能破他們的氣罩,真是一物降一物。”柴真苦笑道:“別說了,我有些後悔之前沒像你一樣偷偷抓上幾把,比那些甲士可有用多了。”
二人尚在觀望,卻見李鵑跌跌撞撞衝到跟前,道:“你們倆可別在這瞎扯了,老傢伙已經入城了。我也是瞎了眼了,竟悶頭往他身上撞,差點小命沒了。”二人聞言忙向李鵑過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羌族老頭拄着一根九轉盤根拐杖,步履蹣跚一步一步向三人走來。王琦疑惑道:“就這老傢伙?開什麼玩笑,你李鵑怕是被那些黑大頭嚇破膽了吧。”李鵑冷冷一笑,道:“王兄你功夫好,不如過去攙扶一下,老人家跌倒了可不太好。”王琦不以為意,正要上去顯擺,只見兩位骷髏兵攔在老頭跟前,眨眼功夫便煙消雲散,也不見老頭有什麼大動作出來。王琦看在眼裏不禁嚇出半身冷汗,忙打圓場道:“燕姐能活着回來真是能耐,王某再不敢多嘴了。”柴真一直注意着羌族老頭的行動軌跡,筆直向前絲毫沒有拐過彎,看樣子是要直奔萬窟城方向,驚道:“弘范還沒有出來嗎?再不出來恐怕就不用出來了。”
老頭雖然不慌不忙行動遲緩,卻是一路暢通無阻,行至內城門前忽被一人擋住了去路。只見那人與柴真一般年紀,卻比柴真更多幾分俊朗,長發散亂披在白衣道袍之上,與老頭一身黑袍反差強烈。老頭一反常態在白袍者前方四五步地方停下,緩緩擊出一掌竟帶着一股黑風瞬間化作一人高的鐵掌向白袍者推去。白袍者卻也不作躲閃,僅憑自身周圍氣場硬接此掌,卻見那掌在鐵化與氣化之間反覆變化,雙方各不退讓一時竟相持不下。老頭臉色漸漸變黑,大聲一喝,整個人懸空騰起與那鐵掌連成一片竟化出一個巨型法相出來。那法相由一開始的純黑身軀,慢慢多出許多色澤斑斕的飾物,待到最後竟如西方修羅形象一般。
“看樣子弘范還是沒有完全解開神器,單憑神器提供的仙氣恐怕不足以與老頭相抗衡啊。”王琦嘆道。柴真迅速掃視全局,道:“待我去打亂老頭節奏,你二人找機會救下弘范,先退入萬窟城再作打算。”話音剛落即邁開翼十八太來到最近一大黑頭身後,奮力使出張十七少將大黑頭震起拋向老頭的修羅法相。老頭注意力全在弘范身上,被大黑頭一撞后掌勁稍稍偏移,弘范趁勢化去對方掌力向後退開。法相猛然從身後又生出四臂一共六臂,左邊三臂繼續攻向弘范,右邊三臂劃出一道道黑風分上中下三路齊擊柴真。眼見兩邊均難以抵制如此迅猛反擊,王琦腳下參十一向上一躍,對準修羅法相面門就是一記昂十一少。修羅法相猝不及防,仰面倒下,壓倒身後一片大黑頭和骷髏兵。
此舉徹底將老頭惹惱,當即捨去柴真與弘范,兩臂往地上一撐已向王琦下方落腳點撲去。柴真看穿老頭的意圖,緊隨其後,反倒與王琦一道形成上下夾擊之勢。時間緊迫,必須一擊將法相擊倒方能救下王琦,柴真用鬼二少的紫黑寒氣纏繞劍身配合翼十八太迅速挪至法相腳下奮力擊向其腳踝。隨着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法相右腿開始向內側騰起,失去重心無法繼續保持原來的攻勢撲了個空。王琦趁機落下后直奔老頭所在位置就是一拳,又是天崩地裂般的響動,儘管隔着法相鐵壁般的身軀,老頭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震擊。此時弘范彷彿一道白影躍上前來,往王琦身上一踩借力沖向老頭一劍刺去。此劍非平凡之劍,乃是從此間禁地所獲老君神器三五斬邪雌劍,雖然尚未激發其原有威力,但作為無堅不摧的神器本身同樣殺傷巨大。
老頭不虧是老奸巨猾,當即收回法相,借勢一沉避開弘范來劍,隨即再次將法相喚出,兩掌一合已將二人拍到在地。柴真見情況危急,便要向前救援,卻不知早被身後黑袍瘦子盯上。見柴真注意力都在修羅法相身上,立馬控制散亂在四周的黑氣甲兵偷襲。只是還沒踏入柴真周圍五步以內已紛紛倒地,柴真回頭一看有李鵑在身後掩護便放心上前,卻見法相腦袋背後突然又生出兩個腦袋,其中一個正盯着自己笑。這下可真的就是三頭六臂的修羅真身了,視覺上再無死角,一個俯身已伸手按向柴真。也不知是被震住了還是修羅真身有什麼特別的法術,柴真竟定在原地不知躲閃,只聽李鵑一邊奔走一邊喊道:“快閃開!快閃開!”修羅巨大的手掌已按在了地上,頓時將地面凹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