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贈玉牌睹物傷情
聽完劉夏的故事,柴真苦笑道:“原來劉將軍與柴某竟是相同的境遇,柴某不過早劉將軍半步,第一次聽見“嘎嘎”聲的時候應該是柴某與那巨蟒在水中拼殺之時。”“我倆死裏逃生總算是萬幸。”劉夏回以苦笑道。那柴真一直不願透露是如何受的傷,雲慧此刻方才知道柴真經歷了多麼可怕之事,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道:“虧你倆還能笑得出來,這,這不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么?話說這洞穴中的祭壇與巨蟒到底是什麼來頭?”
“上次仲炎向老夫說了此事,老夫也頗為驚訝,為官三十餘年竟從未聽說這京城之下竟有如此怪事。後來命人暗中從宮內調查,終於找到了些線索,這地下洞穴與當年高宗定都臨安有關。”賈太師淡淡道。雲慧一聽這還跟皇家祖上有關,驚道:“高宗定都臨安,豈不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聽劉夏剛才所說,那地方可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祭祀,朝中居然還潛藏着這麼一幫連老爺都不知道的人?”賈太師笑笑道:“丫頭先別急,聽老夫把話說完。當年金兵南下,高宗一退再退,最終甚至退入了大海方才免遭俘虜。為避免再被金兵威脅,高宗決定放棄首府應天府,將京城向南遷移。至於遷往何處,大臣們眾說紛紜各有主張,久久未能有所定論。這時來了一位道士,力主定都杭州也就是現在的京城臨安,說杭州城下有龍脈,可保大宋百年平安。也不知當時如何驗證的龍脈真假,從結果來看高宗是同意了那道士的主張定都在此,由此說來,這祭祀之人恐怕與那道士所在教派不無關係了。”賈太師講了許久,喝了口茶指着劉夏道:“所以老夫便讓仲炎再次調查那礦洞之人,仲炎,你繼續把後續查到的情況告訴二位。”
收到太師調查礦洞之命,距離劉夏逃離洞穴已是三天之後。劉夏帶了殿前司一隊人馬趕至村莊已不見一人,入戶搜查后發現連飲食器具都已清空。估計礦山那邊應該也不會有人留下來,但還是帶人進入礦洞搜索,不出所料依舊未找到一人。不過之前被奪走的佩劍凌光卻因偽裝成了鐵杵並未被那些人帶走,而是被扔在了石坑外邊角落處。拾起鐵杵那一刻,身後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整個礦山開始地動山搖。外頭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呼喊聲:“礦山快塌了,裏面的快出來!”眾人臉色瞬間煞白,拼了命往礦洞外奔跑,一時間慘叫聲與落石聲交織在一起讓人膽顫心寒。所幸進入礦洞的人並不算多,未造成人員相互擠踏,走的慢些的也都在劉夏的幫助下順利逃出了礦洞。“大家別在洞口逗留,都給我下山,小心腳下地陷!”劉夏將人馬全數安頓在村中,並將礦山周圍封鎖起來,自己隻身再度返回太師府復命。
“如今蒙古攻打我大宋已有數十載,京湖局勢反覆,時常牽動老夫赤膽忠心。如果龍脈真如當時道士所說可保大宋百年平安,那蒙古來犯是否意味着百年平安之期已至,是否還有修復龍脈之機,老夫希望柴道長可以幫老夫再往一探。”畢竟柴真乃是天下聞名的萬泉山道長,在賈太師看來與當年力主定都杭州的道士怕不有所關聯。柴真看了眼雲慧,卻見雲慧滿臉驚恐道:“不可,此事萬萬不可!上次入洞已險些丟了性命,豈有再去送死的道理!”賈太師嘆了口氣,道:“如今宋蒙之爭數十載,百姓莫不苦於兵亂,就算不看老夫薄面,也請看在天下百姓面上,修復龍脈再保我大宋百年。況且柴道長的實力遠不止此,仲炎亦會助你一臂之力,若有其它所需,儘管向老夫要求。也不急於一時,請柴道長在府上小住幾日仔細斟酌。”
退出書房,文慧滿臉怒氣道:“身為一名權傾朝野的當權者,不好好制定國策、穩定時局,反倒把精力花在鬼神之事上,真是氣煞我了!”柴真聞言驚愕,忙向周圍看了一眼,低聲道:“范小姐好歹看看周圍什麼處境,此處可不是亂說話的地方。”雲慧一聽柴真又把范小姐掛在嘴上,怒火就更旺了,道:“都說過了,別再叫我范小姐了!”“好好好,為兄一時口誤,叫習慣了,改口需要點時間。”柴真趕緊哄住,免得在太師府鬧出了事。雲慧嘆了口氣,道:“跟我去一個地方。”道罷也不待柴真回應,拉起柴真衣袖便往內院走去。
二人越走越深,居然到了賈府祠堂,祠堂裏頭供奉的靈位到也不多,不過左手邊單獨立了個靈位與中間靈位隔了一大塊空位。雲慧先是自己向諸多靈位叩拜施禮,隨後來到左手邊那格外顯眼的靈位面前,並示意柴真上前來。柴真對雲慧為何把自己帶到賈府祠堂完全摸不着頭腦,不過上前過程中突然眼光一亮,那東西居然擺在這裏!雲慧拿起靈牌前供奉之物,道:“當年父親偶然得到此物便贈與了我,隨身佩戴了三年,被當作嫁妝送到了賈府。”抬眼看了下柴真接着道,“你道我為何敢在太師府放肆,因為我是太師府的少奶奶。”柴真這才恍然大悟,忙又仔細看了一眼靈牌。“沒錯,這位便是我丈夫,三年前死在襄陽戰場之上。”雲慧道罷流露出一絲悲涼,忙將臉背了過去。
柴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之前一直覺得如此將門之女怕是尚未許人,沒想到竟是這般遭遇。雲慧見柴真沉默不語,也略覺尷尬,便道:“這玉牌送你吧,我知道對你們一定很重要,反正留在此處也只是件擺設。”柴真猶豫了片刻,道:“非常抱歉,令你提起傷心往事了。這玉牌究竟有何用為兄也不清楚,太師府防守嚴密,想必賊人要偷也並非易事,不如就放在此處。”雲慧一把將玉牌塞入柴真手中,道:“哥哥你就拿着吧,可別讓賊人再惦記着太師府了。”畢竟還是希望通過這玉牌找出有關李鵑的線索,也就沒再客套,從腰間抽出德昌所贈的佩劍焚香,遞給雲慧道:“此劍名為焚香,劍身較短為兄不甚趁手,不如就代替玉牌供奉在此吧。”雲慧接過焚香劍也沒細看,隨手放在靈位邊上,道:“如果這能讓哥哥安心接受玉牌的話,就放在此處吧。”再看那玉牌背面,乃是一處坤卦,隨即放入貼身口袋之中。
“對了,你父親所託之事……”柴真突然憶起自己還有送信要務,而信件又被胡應雷換走。正待解釋,已被雲慧打斷道:“哥哥道小妹為何會出現在此地,這都是父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策,哥哥手中的不過是一封再平常不過的問安書信罷了。”柴真搔首笑道:“范將軍果然運籌帷幄,柴真一介武夫難以揣摩,哈哈。”雲慧突然換了一副嚴肅表情,問道:“太師方才所說之事,哥哥該不會同意前往吧?”“如果修復龍脈確實可罷宋蒙兵戈,為兄倒也不介意再走一趟。況且為兄隱隱感覺那地方沒那麼簡單,尤其是劉將軍提到的那處太極圖。放心好了,之前是為兄準備不足才會着那巨蟒的道,此番必定不會讓再讓它傷到分毫。”柴真信心滿滿回道。雲慧不屑道:“那好,既然哥哥認為沒有危險,那小妹也一同前往,可別想着偷偷背着小妹走,若見不到哥哥,小妹便獨自前往。”這招的確看透了柴真死穴,柴真當時就沉默了,思慮良久,道:“那好吧,我倆一同前往,不過在出發之前你必須要學會為兄的逃命伎倆,翼十八太。”
再次進入洞穴之前,柴真尚有一事系在心頭,就是監獄中蒙古人的勢力。這股勢力同樣知道祭壇之事,但與礦洞那幫人又不像是同一伙人,區別在於礦洞勢力在刻意隱瞞地下祭壇,而蒙古勢力確似乎並不介懷。通知雲慧來西湖岸邊救下自己的,恐怕也是這股蒙古勢力,彷彿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着自己的一舉一動,難道其目的也在龍脈身上?特意找了劉夏幫忙一同前往監獄打探,上次那位審問官卻再未現身,蒙古勢力有關的線索自然也打探不出來,只得暫時放棄此事。
雲慧原本拜世傑為師有過混天星功的底子,雖然只學會一招心六半,畢竟真氣運轉之法已經觸類旁通。在柴真的精準指導下不過數日日便已基本掌握翼十八太步法,雖不能隨心所欲行走,步伐倒是靈活了許多。賈太師聽說雲慧也一同前往,心下頗為不悅,但又不便表現出來,只好暗自給劉夏下了一道命令“事若急,全力保護小姐歸來,余者可不問生死”。除了劉夏外,賈太師還從太師府中精心挑選了三名高手隨同前往,當然主要目的依舊是保護雲慧安全,三人原本都是雲慧丈夫的心腹護衛,因此對雲慧有絕對的忠誠。因往後需要共同進退,雲慧便向柴真一一作了介紹,分別是賈虎賈莽與賈鷹,均是改了賈姓的家臣。一切準備就緒,挑了個大早六人一併出了太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