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鹿門山宋蒙酣戰

十一、鹿門山宋蒙酣戰

鹿門山下,宋軍戰船已密密麻麻佈滿江面,搭載五六人的小船越過堤岸游戈在被水淹沒的蒙古軍營之上。當宋軍意識到只是一座空營后異常震驚,白白耗費了大量時間,急忙組織將士棄舟登岸集結,向鹿門山上發動進攻。提前撤退的蒙軍已利用這段時間在山上各處要隘構建了臨時防線,讓宋軍的奇襲硬是被迫成了攻防戰。李釗收到從山上新堡返回的探子回報后,趁宋軍攻勢稍微減弱,隻身找到孟超,道:“山上新堡尚未竣工,此時還無法投入使用,也沒有足夠的物資儲備,不知黃將軍有何打算?”孟超向李釗拱手道:“李將軍的書信李副將也看過了,除了交代要末將代為統領外,並無其它交代,以孟超拙見必須要死守新堡防線。”見李釗並無打斷的意思,便繼續道,“我軍雖有三千人集結于山上,但由於撤退太急,許多器械及物資都留在了營中難以展開主動進攻。以我軍目前的資源還是堅守要隘,保護新堡免遭損毀為上,不知李副將意下如何?”李釗點頭道:“李某也是一樣的意思,所幸宋軍水上重型器械都在大型戰船上,無法像其它小船那般越過堤岸支援山上進攻。此外,副使大人那邊的回信也已經收到,也是讓我等憑險據守等候援軍。”

宋軍主帥夏貴見鹿門山雖然無法輕易攻取,但蒙軍駐軍已失去大部分輜重也難以組織有效反攻,因此留下萬餘人及少量戰船與蒙軍相持。自己率大部船隻繼續沿江北上,掃蕩沿途蒙軍零散戰力,最重要的是要將大批物資從水路送入被圍困的襄陽城中。如此相持到了第七日,洶湧的漢水已漸趨平靜,宋軍的小舟也已後撤到堤岸範圍之外以免擱淺。岸上數千人眼見攻取無望,也開始構築沿江防線,防止被蒙軍切斷退路。此時山後突然繞出一隊蒙古騎兵,為首一人正是此前突然失蹤的全管軍千戶李庭,趁宋軍防禦工事尚未完備沖入營中。蒙古騎兵以高機動及精準箭術著稱,快馬沖入宋軍之中四方攢射,未能及時反應過來的宋軍紛紛中箭倒地。隨着一陣急促的號聲響起,宋軍反擊弩箭紛紛從四面八方反射當中的蒙古騎兵,一時間雙方混戰在一起。李庭已知宋軍中有能人指揮,若要儘快擊潰宋軍必須擒賊先擒王。這軍營本就是李庭一手構建起來,其中的佈局自然相當熟悉,單槍匹馬在營帳間穿梭,很快便發現了宋軍的指揮部所在。

仗着武勇,李庭策馬向前直衝宋軍指揮部,前來阻擋的宋軍護衛紛紛被其馬槊挑落。宋軍準備不足,均是零零散散從各處匆忙趕來支援,無法一擁而上,反倒被李庭輕而易舉逐一擊破。眼見李庭片刻功夫就要殺到眼前,宋軍指揮竟也毫不慌張,緩步移至臨時搭建的指揮台一側立定,只待對方到來。見指揮台外圍被鹿角等路障包圍,李庭從馬上一躍而下,落地瞬間將馬槊奮力投向宋軍指揮,隨即大跨步向對方奔去。卻見宋軍指揮只穿了件紅色胸鎧,未戴頭盔等其它護甲,齊整的長發用束帶向後緊扎,已知此人定是擅長武藝的勇將。那宋軍指揮左手抬起一四棱銅鐧往邊上一撥便將迎面而來的馬槊彈開了去,隨即再次回到原來的姿態一動不動。一攻一防間雙方多少斤兩已相互心照不宣,李庭忙解下腰間鏈錘快速揮動,一邊環繞對方慢步而行伺機出手。

山上的蒙軍雖然連日守御疲憊不堪,見山下李庭率軍來援與宋軍混戰一處,一時還分不出勝負,便紛紛向孟超請示下山夾擊宋軍。李釗也認為是夾擊的好機會,自願率親兵殺下山去,卻被孟超攔住,道:“李副將且慢,我看李將軍帶來的人馬不過千餘人,而宋軍卻有上萬人駐紮在山下。如果說千戶大人的突襲讓宋軍混亂了,說明宋軍指揮無能,我等立馬下山夾擊定能一舉將宋軍擊潰。不過宋軍只是剛開始有些措手不及,很快便已組織起有效的反攻,可見宋軍中的指揮還是有些能耐的。我們若貿然以疲憊之師去攻,占不了便宜不說,倘若因此丟了新堡罪責可是不小。”畢竟自己頂頭上司兼大哥在山下拚命,儘管理解孟超的想法卻也焦躁無比,來回踱步數圈后,又道:“黃將軍的意思李某明白,可李某若不下山支援,恐怕李將軍會出事啊。”孟超自信滿滿,道:“千戶大人運籌帷幄,既然能安排末將負責新堡守御的指揮,相信此番進攻定有后招。李將軍可暫返駐地秣馬厲兵,準備隨時看末將信號一同下山殺敵。”李釗聞言總算稍安,匆忙趕回駐地去了。

李庭故意選用鏈錘來克制宋軍指揮的銅鐧,以避開銅鐧反震之力,且可拉開距離佔據有利攻勢。宋軍指揮卻依舊在原地紋絲不動,對於李庭的鏈錘均採用銅鐧格擋,無論鏈錘從哪個方向擊來,都能恰到好處將鏈錘彈開。看來宋軍指揮也同樣明白此戰蒙軍兵少利於急攻而宋軍兵多且作為防守方只要指揮不亂就有大把時間與蒙軍消耗,因此採用穩固策略以不變應萬變。李庭再次將鏈錘甩向宋軍指揮,臨近時卻突然方向一轉繞過了對方正好纏上了之前被打落的馬槊上。馬槊受鏈錘回撤之力被拽向了上空,隨即被快步趕來的李庭接過手中,直刺宋軍指揮腰下。馬槊比一般長槍要長,利於馬戰而不利於步戰,不過在李庭手中卻如靈蛇出洞般迅捷自如。當然宋軍指揮手中的銅鐧也非平常之物,所有動作均簡單明了,每一次揮動必然將馬槊的攻勢擋開,不帶一分多餘的動作。畢竟馬槊佔據了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不過對方只守不攻,李庭卻也難以打開局面,雙方一時也陷入了氣力和耐性的消耗戰當中。

蒙古騎兵畢竟仗着突襲的氣勢來襲,一旦被宋軍穩住了局勢反倒陷入了被動局面,利於野戰的騎兵在軍營中失去了機動優勢,很快便成為了宋軍的活靶子。不過李庭既然敢率騎沖入宋軍,必然有多手準備,緊隨前方弓騎之後是數十隊連人帶馬用冷鍛鐵鎧武裝到腳的重騎兵,正是金朝時期的鐵浮圖。兩兩重騎之間還牽了一條掛滿尖刺的木檑,由鐵馬衝破宋軍簡易防禦設施后便將其中的宋兵拖倒在地,再由後續衝上來的輕騎進行補刀點殺。面對蒙軍騎兵破陣,宋軍卻也絲毫不亂,前方工事被破,便在後方繼續構築,將戰線向後方拉長,分散蒙軍兵力再以優勢兵力進行圍殺。整體看來宋軍前期損失雖大,但戰局一旦被拖入中後期,蒙軍必定面臨人困馬乏而被殲滅的險境。孟超在山上將下方戰局看得一清二楚,雖然着急卻也不敢貿然下山支援,不停地掃視戰場周邊,期待李庭其他援軍安排是否已到位。良久,只聞漢江水面傳來陣陣炮響,下方宋軍突然喧囂起來。孟超心中一喜,立馬明白了李庭選擇此時突襲宋軍的原因,忙傳令眾軍準備下山夾擊宋軍。

話說夏貴所率船隊部署在安陽灘與襄陽城水域之間,將上下游蒙軍船隻隔開以免匯聚到一定數量構成威脅,同時將船上物資分批轉移到城中。蒙軍水軍主力之前為了躲避暴漲的漢水,大型戰船都分散在各處港內。隨着漢水恢復平靜,各港內的戰船開始聚攏於萬山港和白河城兩地。夏貴見漢水開始退去,心下也非常焦急,只是由於蒙軍一直騷擾,加上之前水勢洶湧影響了物資轉運入城的速度,眼看尚有小半物資怕是來不及送入城中了。果然,漢水退潮當晚蒙軍集結的大批戰船便由萬山堡一側開始向襄陽城水域推進。宋軍只能中止物資轉運,迅速收攏船隻向安陽灘方向撤退,好在蒙軍戰船始終保持距離,只追不打,宋軍得以安然後撤。當宋軍船隊順利通過赤水浦,原本部署的防線也開始收縮,匯合主力向漢水下游撤退。

宋軍船隊既已退出三岔口,蒙軍萬山船隊與白河城船隊得以順利匯合,隨後立即加快航速追趕宋軍,戰船數量雖不及宋軍,卻也有不下千艘。宋軍畢竟要保護部分滿載物資的船隻,反倒拖慢了整個船隊的航速,終在龍尾灘水域被蒙軍趕上。宋蒙水戰一觸即發,霎時間炮火連天箭如雨下。宋軍為將損失降低,命滿載物資船隻先行,其餘戰船掩護後撤,在氣勢上反輸蒙軍一節。然而宋軍畢竟是向下游撤退,各船之間的支援配合鬆散,落在後頭船隻的不斷被蒙軍擊沉,前頭的卻拚命加速逃離,無法形成有效抵抗。原本炮聲還集中在宋軍船隊北端,不知何時開始跑在前頭的船隻也遭到了下游蒙軍戰船的炮擊,整個宋軍船隊頓時陷入被前後夾擊的局面。夏貴頓時拍案大罵道:“下游炮擊是怎麼回事!范友信所部在鹿門山是怎麼佈防的!”畢竟無人可以回答夏貴,帶着滿腔怒火,夏貴只得下令放棄裝載物資的船隻,集中力量向下游突圍。當殘餘船隻經過鹿門山外,哪裏還看得到宋軍旗幟,齊刷刷全是蒙古軍旗。

再說一天前孟超見宋軍因漢水傳來的炮聲開始混亂,判斷水路援軍已到,如此一來宋軍必然優先確保漢江退路,正是夾擊的好時機,於是立即傳令下山衝擊宋軍。李釗早已按耐不住,一見進軍令旗揮動,即刻召集親兵下山衝殺並一馬當先衝下山去。宋軍指揮便是夏貴口中的范友信,友信原本極其冷靜,完全不理會李庭的各種挑逗,一心固守穩住軍心。哪知水路突然遭到炮擊,擔心夏貴所率水軍主力已被蒙軍攻破,當即就慌了神,連忙傳令調兵保護船隻,優先確保退路。防守鹿門山一側的宋軍隨即被大量調往確保水路安全,留下大片防守空白區域,剛好被孟超所率鹿門山守軍趁隙攻入。李釗揮動馬槊彷彿脫韁烈馬悶頭沖入宋軍陣中來回衝突,隨後蒙軍士卒跟上大刀闊斧猛追猛砍,輕而易舉攪亂宋軍防線。李釗見宋軍防線已破,絲毫不做逗留,徑直勒馬直衝宋軍指揮部。

一路挑落宋軍將校無數,無人敢擋,轉眼李釗已沖開鹿角趕到友信跟前舉槊便刺。友信雖然分神指揮,畢竟一身武藝尚在,左右兩柄銅鐧當即將馬槊夾住,一個翻身竟將李釗掀落馬下。李庭連忙趕上喊到:“顯鋒!敵將勇猛,不可大意!”一邊攢槊猛刺,迫使友信後退救下李釗。面對二李雙槊,友信不敢戀戰,邊戰邊向漢水岸邊退去。李釗自持勇猛,加上李庭在側更加不將友信放在眼中,往往隻身沖在前頭,無法與李庭形成有效配合。友信心知若不將此二將戰退難以專心指揮大軍,遂抓住李釗冒進之機突然回身舞動雙鐧,如有千斤之勢落向李釗頭頂。李釗只覺槊刃被一股氣壓震開,再想防守已來不及,忽而左臂收到身後猛烈橫擊,整體往右方偏了一側。待那銅鐧落下已偏離了李釗頭顱只擊中左臂,只聽骨頭碎裂之聲,手臂與身體已經分離開來,劇烈疼痛瞬間令其暈厥在地。友信見雖未擊斃敵將,卻也已廢其左臂,李庭救人心切應不會再與自己糾纏,便轉身離去了。李庭果然不再追趕友信,忙着撤下披風幫李釗左臂纏上止血,若非其剛才橫槊一擊,李釗此刻怕已腦漿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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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志前傳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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