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王佐之心
李德笑呵呵的坐下，喝了杯茶，潤了潤嗓子。
“大人，奴婢來此可不是喝茶的，有要事要給您說。”
“哦？什麼事？竟勞煩公公親自來一趟？”
“可不敢說勞煩，是千歲讓奴婢告訴大人，請您明天過去聊天，千歲說大人一聽就明白。”
“哦？廠公請我明天去司禮監？嗯，也好，我也正想和廠公聊聊，如果公公沒其他事，就陪本官喝幾杯茶吧。”
“可不敢攪擾大人，奴婢也得回去回話，朱大人，告辭了，如有什麼事，您知會一聲就成，老奴肯定照辦。”
朱易拿出一個布兜，塞到李德的手中，道：“公公拿去喝茶，有什麼事，我自不會忘了公公，廠公心情如何？”
李德客氣了幾下，順手收起布兜，輕聲道：“前兩天，千歲的火氣可大了，好幾個得寵的太監都被杖斃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今天上午，突然心情大好，還吃了一個紅燒豬蹄呢。”
“哦？廠公心情好，大家心情都好，好好好，公公慢走，我就不送了。”
“大人留步，奴婢告辭了。”
看着離去的李德，朱易神色凝重起來，隨即露出一絲笑容。
“魏忠賢有了決斷，不知他怎麼選擇，我這就是陽謀，哪怕你知道我是利用你，只要你貪圖名聲，還是會與我合作，如果不貪圖名聲？這個可能性不大……”
朱易心中已經有了點眉目，猜出魏忠賢會怎麼選。
巳時，火辣辣的太陽高懸頭頂，流火爍金。
王佐有些悶悶不樂的來到他辦公的地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小子，給老夫泡一壺好茶。”
朱易識趣的沒有說話，連忙泡了壺好茶，小心的伺候着。
“晦氣，有那幫子碩鼠，何愁大明不滅？難怪你老子不喜歡和他們在一起，老夫總算明白了。”
朱易只管倒茶添水，一句話不說，成了一名合格的聽眾。
“你小子怎麼了？平時話多的不行，如今怎麼變成悶油葫蘆了？怎麼不問問老夫為何如此說？也不怕老夫的話被有心人聽去，告老夫一個圖謀造反的罪？”
“小的只管伺候您喝茶，對朝廷中的勾心鬥角不關心，也不想關心，只想把知道的神兵利器製造出來，格物強國。”朱
易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樣子，讓王佐愈發憋悶。
雙眼望天，捋着鬍鬚長嘆一聲，不知想些什麼，良久才回過神來。
“你小子，滑頭得很，不關心朝廷中的勾心鬥角？鬼才信，不過你說的不錯，老夫不適合勾心鬥角，也都不過那幫老殺才，為了個自己的利益，不顧大明安危，氣煞我也。”
朱易給王佐倒了杯茶，道：“第一泡倒掉，從第二泡喝起，您老嘗嘗，看小子泡茶的功夫如何了？可還入得了您的法眼？”
王佐品了一口，點點頭：“比以往醇厚了許多，你小子圓滑了，這樣才能在官場走的更遠，但老夫希望你能繼承令尊的品行，不要與那些人同流合污，日月經天，卻被陰風黑霧遮擋，不見光明。”
朱易一邊倒茶一邊隨口道：“不知閣老可曾看過一本《西遊釋厄記》的神怪小說？”
王佐微微一愣，道：“你說的這本書，老夫閑暇的時候倒是看過，你小子還說不關心朝廷爭鬥？這本書寫的可不就是如今的朝廷嗎？妖魔鬼怪亂天地，魑魅魍魎禍人間。”
朱易笑道：“小子也看過幾遍，與閣老得到的心得不同，小子看到的是那隻猴子的鬥志，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好，說得好，老夫真是白讀了，竟不如你一個小子悟的深，你能悟出這句話，足以說明你的志向，如果你想做那猴子，老夫就做那天使太白金星，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幫你爭取最有利的形式。”
“太白金星嗎？我還以為閣老會說做那木母呢，當我的打手。”朱易笑眯眯的說道。
“好小子，你這是拐着彎罵老夫是豬，真是討打。”王佐隨手拿起身旁的一根木棍，對着朱易敲了一記，隨即無奈道：“雖說東林黨中有許多一心為國的大臣，可他們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相互制衡，有時不得不做出違心之舉。”
“怎麼？閣老沒見到皇上？”朱易道。
“我與王尚書本想直接去面聖的，後來感覺不妥，便先去了文淵閣，想讓葉相和幾位閣老與我們一同去，誰知……誰知，還不如不去，幾位閣老都有自己的打算，就連葉相也甚是無奈，非但如此，還讓老夫不要去面聖。”
“哦？閣老也有顧忌的事情？是不是他們拿其他事情威脅閣老了？”
朱易好奇的看着王佐，他知道王佐和他家老頭一般，沒有站隊，背後也沒有家族勢力，顧忌較少，按說沒人能擋住他才對。
“我豈會被那些人威脅？如果不去文淵閣，直接去面聖也就罷了，管他有什麼後果，可悲那些人知道后，我再不顧反對去面聖，別說閣老這個位子，就是工部尚書的位子，也不知還能做幾天。”
朱易冷笑道：“我還以為閣老和他們不同呢，原來也是怕丟掉烏紗帽。”
王佐苦笑一聲，然後盯着朱易，道：“小子，如果老夫說不是怕丟掉烏紗帽才妥協的，你信嗎？”
“我能不信嗎？”
“老夫是真不怕丟掉頭頂的烏紗帽，而是怕老夫去了，不知誰會來坐工部尚書的位子，你的奇思妙想，讓我看到了重振大明的希望，我不想有人打斷，所以，老夫受再大的委屈，犧牲幾個人，也要霸佔住工部尚書的位子，希望能給爭取更多的便利。”見朱易不屑的看着他，王佐語重心長道：“小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你也不要以為有了尚方寶劍和金牌令箭就可以為所欲為，一旦你真的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用不上那兩樣東西，哪怕你出了事，也不會追究到他們，只要老夫和你父親還在閣中，他們要動你，就得先掂量一二。”
朱易臉上的不屑漸漸消失，想到了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