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脫鉤
結束了。
查猜面色平靜。正所謂做戲做全套，為了今晚的行動，他特意從老單位調來了一組特警，這樣才能保證不被兇手提前察覺到端倪，而巴頌也如他所願鑽入了圈套。更關鍵的是，從盯梢時間、到伏擊地點，再到最後的結果，都和那小子說得一點不差……
查猜的目光忍不住向斜後方撇去。至今他都不能理解李輕舟這麼做的動機，甚至有些時候，他會忍不住生出想要將這個危險分子關進監獄裏的衝動，不過這對於他們眼下的合作並無影響。
就在這時，巴頌卻出人意料的舉起手來。
“局長，您在說什麼？什麼連環殺人案，我完全聽不懂。”
“現在聽不懂沒關係，帶回局裏，你很快就聽懂了。”
“您說有人指控我是殺人犯，有證據嗎？”巴頌的臉一半隱藏在陰影里。“如果沒有證據，我只承認強姦未遂這項罪名，我要通過合法手段保護我的公民權益。”
“你也是老警察了，巴頌。走過的一定會留下痕迹，你不會覺得，我在鎖定了嫌疑人的情況下，還蠢到連一份證據都找不出來吧？”
巴頌的嘴角扯出一絲弧度。
“那會是什麼呢？作案時間嗎？目擊證人嗎？還是兇器？哦，對了，今晚如果是出來作案的話，兇手一定會攜帶分屍的利器對吧？您可以儘管去查，去我的工位，我的住處。反正我現在身上，可是一把刀也沒有呢……”
巴頌將隨身的挎包拉鏈拉開，向下倒了倒，空空如也。他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和短褲褲兜，露出暢快的笑容。查猜的眉頭漸漸皺起，當警察這麼多年，他能夠分清什麼是虛張聲勢，什麼是有恃無恐。一股微妙的不安感在他心底升騰而起，真的沒有兇器？不可能沒有兇器！一路上，巴頌沒有任何能夠處理兇器的地方，要說他早有預謀，那就和現在的情景自相矛盾了。
無論如何，先抓了再說。查猜正準備下達指令，一個散漫的身影從後面走了上來。
“查猜局長，我就說抓錯人了吧？咱們局裏不是做過側寫嗎？這傢伙哪像個連環殺人犯啊。”
查猜看了李輕舟一眼，很快反應過來，厲聲道。
“閉嘴！抓沒抓錯人不由側寫說了算。”
“那也不能太離譜了。”李輕舟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捲髮。“按咱們的分析，這是一個高智商的連環殺人案，從做案手法來看，他應該有相當優秀的臂力、體力，身材管理得很好。他還有着不錯的美學素養，應該受過良好教育，很可能是社會的精英階層。
你再看看他，中年發福，禿頂，油膩，膽小怕事、點頭哈腰，連笑得都那麼猥瑣。這種廢物頂多每天晚上縮在被子裏對同事的女警察意淫打手槍，或者利用自己僅有的一點公權力發泄齷齪的慾望。”
李輕舟直視着巴頌，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從對方細微的體態變化中，他知道自己的話正在起作用，不過還不夠。他繼續道。
“說破天，就算當罪犯，他也就配當個……”
“強姦犯。”查猜接著說道。
“還得是未遂的。”李輕舟補上最後一擊。
踏。巴頌邁前一步，他的面龐扭曲，又因為極力剋制而扭曲得更加猙獰，嘶啞的聲音從他齒縫間擠出來。
“別拿這種骯髒的罪名……”
“你知道你的家人、同事會怎樣看待一個強姦犯嗎？”
李輕舟沒有理會他，
笑容嘲諷。
“巴頌，你將因強姦未遂面臨8萬到40萬泰銖的罰款，以及4到20年的有期徒刑……”
查猜聲音洪亮。
“別拿這種骯髒的罪名指控我！我只會割斷她們的喉管，放干她們的血，剖開胸腔，取出內臟……別把我和那種低劣的強姦犯混為一談……”
巴頌咆哮的聲音戛然而止，理智在瞬間的衝動之後重新佔領了高地，但是已經晚了。在他對面，李輕舟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似笑非笑的可惡笑容。
就在這時，李輕舟的腦海里傳來了系統提示。
“任務二（4.09連環殺人案）完成！獎勵積分15分，現有積分20分。
是否選擇回歸？”
李輕舟選擇了否，也輕輕鬆了一口氣。事實上，當抓到了巴頌，系統卻遲遲沒有給出提示的時候，李輕舟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就那麼下去，沒準真能讓兇手逃過法律的制裁。
“是否選擇10積分兌換第二份新手大禮包？”
“否！”
雖然他很好奇老闆留下的第二個禮物是什麼，但是足夠的機動積分是有必要的，現在也不是需要掀開底牌的時候。李輕舟退後兩步，把自己重新藏在荷槍實彈的警察身後。另一邊，巴頌似乎已經徹底放棄了辯解。
特警緩緩逼上前去。
“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巴頌恍若未覺，緩緩向前邁出了步子。
“不許動！雙手抱頭，拒捕的話我們有權開槍！”
瘋了，還是徹底不想活了？李輕舟疑惑的看了過去，卻見巴頌並沒有停下腳步，周圍響起一片拉栓上膛的聲音。
砰！砰！砰！！
槍聲大作，有如暴雨驟起驟歇。短促的槍響之後，巴頌雙目圓睜，搖搖晃晃的癱倒在了地上。鮮血不要錢似的從彈孔里流出來，就像漏水的破布袋。
“抬回局裏，就說4.09案兇手拘捕，被當場擊斃。明天一早召開新聞發佈會。”
查猜簡單交代道。幾名特警走上前去，用槍支謹慎的翻動屍體。李輕舟的眉頭越擰越緊，從剛剛開始，一種危機感始終縈繞在他心頭，而且愈發濃郁。他看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巴頌，眼底有白色的數據流一閃而過。
基本演繹法，發動！
“巴頌，職業：？？、？？
身份：4.09連環殺人犯、四面佛信徒（一般狀態下不可見）
專精：梵天賜福·力（初級）、人體解剖（精通）
技能：異形之鋒銳
危險程度：致命！（注意！目標正在復蘇！危險程度升級中！）”
鮮紅的“致命”兩個字不斷衝擊着李輕舟的視網膜，當初遭遇蛇頭人身怪物時的那種窒息感又一次涌了上來。李輕舟眼看着兩名特警伸出手去抬起巴頌的“屍體”，“退後”兩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道亮光所吞沒。
滴答，滴答……
鮮血順着刀鋒流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短暫的失神。原本巴頌倒下的位置，如今站立着一個身材高大的怪物，它的雙臂骨骼刺出肌膚，扭曲延長成刀鋒的形狀，僨張的血管突出體表，在胸口形成一個隱約的四面佛刺青。怪物雙目赤紅，只有面孔還能看出巴頌的影子。
在它腳下，兩名警察的屍體被分成了四截，腸子和血流了一地。
“開槍！還愣着幹什麼，都給我開槍！！”
查猜最先回過神來，對着下屬大聲咆哮道。槍口噴吐的火光連成一片，M9半自動手槍的火力兇猛，將子彈雨點般傾瀉在目標身上。然而，“巴頌”雖然在子彈的動能下不住顫抖，卻始終未能倒下，反而一步一步向前走來，向著李輕舟的方向。
踏馬的。李輕舟看着“巴頌”雙臂的刀鋒，心中苦笑。可算找到兇器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