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工程師的第2次投胎

我是個搞焊接的專家。不，不是你們腦海中浮現的那種十幾年前在馬路邊上擺個攤，誰家的鐵架子舊單車掉了根桿兒，吭哧吭哧地拖着找他去焊焊牢的那種街邊電焊師傅。

我是正兒八經的985本碩科班出身，在高校里跟着老師做課題做項目，拿了碩士學位的那種專業人士。畢業後進的也是大型名企，技術部門。起早摸黑地幹了五年，沒少發論文拿專利，才提了科室主管。眼看着周圍其他比我年輕的人，靠着業務外的其他手段，連經理都當上了，我拿着熱乎的主管聘書心裏真有點不是滋味。

我啥時候能再往上走，再升個經理噹噹？看着那些滿滿當當的領導崗，估摸着往上爬一級起碼得再陪個百十場酒，哪怕身體吃得消，這機會也渺茫。再跟路邊的野雞電焊師傅們一比較，我的收入並不比人家高多少。我登時灰了心，真想像玩遊戲一樣找個人少的伺服器重開一局。

機會總是屬於有準備的人。我這換地兒重開的想法冒出來沒幾天，有個研究生師兄問我，有沒有興趣去越南就業，有個國內企業在越南投資了一座電池廠，請他去做技術顧問。師兄思前想後，放不下國內的人脈資源去那邊從頭開始，但又覺得這份工作薪酬可觀，也有發展空間，便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問了幾個相熟的師兄弟。

這天恰逢幾個不懂事的小年輕來我這兒鬧事，說項目獎給少了他們，項目成果和專利也只給他們掛了靠後的名次，說我一上位就翻臉不認人，坑兄弟。這哪兒是我能拍板的事兒？決策是經理做的，再不公平我也只能跟經理蜻蜓點水地說一句，經理若不肯聽，我還能把錢搶過來發給小年輕們不成？有本事他們自己找經理鬧去，找我幹啥！還拿罷工要挾我！我正憤懣呢，想起師兄這檔子電話，心思一活絡，便賭氣答應了師兄的邀約。這受氣包般的小主管，誰愛當誰當，老子不當了！

師兄效率極高，當天就把我推薦到電池廠的招聘口。電池廠求賢若渴，不出十天走完各輪面試環節，按我的薪資要求給了offer，再配了個專員指點我辦完各類手續。沒多久，我就飛到了海防市。

除了語言之外，這裏跟我曾經出差過的國內的南方三四線城市沒多大區別。公司派了越南語翻譯來機場接我，他還兼司機，跟我一樣都是一米八的大高個兒，我倆走在機場裏特別顯眼。

機場裏同樣顯眼的是隨處可見的裸露到根部的腿，這裏的女子穿熱褲似乎就跟喝水一樣平常。翻譯小林對此習以為常，目不斜視，帶着我直往外趕。

公司給我安排了住宿，卻不是說好的雙人間，而是六人間。行政妹子忙不迭地向我解釋說最近招人太多，宿舍供應跟不上了，如果我接受不了，可以自行去租房子，公司每個月報銷一部分。

我心裏很不爽，這不是欺負我語言不通，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去租房，強行降低我的住宿標準嘛！但我也不便發作，人在屋檐下，我先低個頭。我心裏暗暗地記下了行政一筆。以後，有你們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