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
只一瞬間，肖仟和左夢庚就落了地。
肖仟用手在地面上一撐，就勢翻滾落到一片草地上，與此同時左夢庚也摔在旁邊。
心道一聲糟糕，剛才實在太衝動了，現在直接被拉進了另一個世界，也不知道會遇見什麼危險。
自己和左夢庚第二次進入醫院的時間，肖仟還清楚地記得，3點29分，看現在的天色，已經接近晚上9點了，不知道是在那房間裏耽誤了多長時間。
左夢庚也爬了起來，看了看周圍。
“好消息，出來了，壞消息，現在這是哪啊？”
前言不搭后語，肖仟懷疑左夢庚是不是真把腦袋摔壞了。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們熟悉的世界了。”
天空是暗紅色，這裏沒有風，天上也不再飄落雨點，閃電更是消失的乾脆，看不見一點光亮。
“先找找車子吧。”雖然希望渺茫，肖仟還是希望自己二人能有一條退路。
左夢庚點頭，藉著胸前的光束，兩人在黑暗中蹣跚前行。
草叢很不好走，裏面開裂四散的混凝土和鋼筋。走兩步褲子就要被劃出一到口子。
有些地方殘損的混凝土更為巨大，肖仟不得不將舉在手裏的燃燒棒插在褲帶上，手腳並用向上攀爬。
“肖仟，看看這個。”
攀上一片廢墟后，左夢庚好像發現了什麼，他將胸前的拐燈拿在手裏，向一個方向照射。
順着光束，肖仟看到的，是一片樹林。
這棟建築雖然發生了崩塌，地基還在，粗大的鋼條彎折成詭異的形狀，與下方的混凝土緊緊的纏繞着，一顆顆樹木就長在上面。
沒有土壤這附近也沒有水，這些植物靠什麼生存呢？
隨着手的移動，燈光沿着樹榦向上。
樹葉連成一片，反射着金屬般的光澤，反倒把左夢庚和肖仟這邊照亮了。
示意小左保持住不要亂動，肖仟扭過頭去查看地形，視力所及之處，都是大片的建築殘骸，他的餘光看到，11點鐘的方向好像有一片巨大的陰影，遮住了那邊暗紅的天空。
“左哥，戰術旋轉。”
樹葉反射的光線雖然詭異，但是說不定能讓他看清那片陰影的真容。
“我感覺該走了。”左夢庚的聲音很平靜。
“啊？”還沒轉頭，肖仟就感覺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得清晰了。
肖仟趕緊轉頭，就看到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左夢庚還站在他身後，但是他手中的光束，現在卻顯得是那麼的微弱。
樹林，在發光。
那些閃爍的金屬光澤的樹葉，連同枝叉，下方的樹榦，彷彿受到燈光的感應一般，正慢慢散發著紫光。
一葉，一顆，一片，慢慢的整片樹林都發散出異樣的光芒。
“我想到一個單詞，召喚。”左夢庚緩緩說到。
“嗯，召喚。”肖仟表示同意。
幾乎同時，兩個人向著樹林相反的方向向下縱跳。
跑啊！
事實證明，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往會激發出自身隱藏的潛力，世人稱之為爆發，肖仟則把左夢庚現在的狀態稱之為他比瘋癲更瘋癲。
肖仟眼看着左夢庚剛被一根斜插在地上的鋼管絆倒，然後馬上直接手腳並用溜地跑，那樣子簡直比剛剛看到的三幅畫還要精神污染。
小左什麼時候學會這樣跑步的？
這根本不像是人類能做出的動作，
反而更像是種動物。
看着身前左夢庚嫻熟的動作，肖仟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個想法。
一個困惑了他很長時間，始終沒有說出口的問題。
眼前的左夢庚一直向著黑色陰影的方向跑去，再不將心中的想法付諸行動，可能一切都晚了。
“左夢庚！”肖仟停下腳步，想前面的左夢庚喊道。
已經飛跑出去一段距離的左夢庚聽到后直起身體，回頭奇怪的看着肖仟。
“怎麼了，快跑啊？”
肖仟直接將掛在身側的烏茲提了起來，手指扣住扳機，槍口直指向眼前的人。
“你這是幹什麼？”
“你不是左夢庚對吧。”
“什麼時候發現的？”對方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露出詭異的笑容。
“在車上我聽不到消息的時候，在街口看到黑色轎車的時候，在你開車來這裏的時候，在你坐下來和那東西說話的時候，在你說有兩個世界的時候，在你剛才用手電去照樹的時候，在你剛才跑的時候！”肖仟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直接吼了出來。
“很強很聰明的人。”面前左夢庚的眼睛變得慘白。
“你就是那東西對吧，那個只會搖頭點頭不會說話的東西。”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是陰影呢。”
“白色的更可疑，而且我不喜歡白色。”
“讓我傷心。”
“左夢庚在哪裏？”
“站在你眼前。”
“什麼意思。”
“我並不希望你開槍，你會傷害到你可憐的朋友。”
“你跟在他身邊？”
“一直。”
“從什麼時候。”
“在你沒來這座城市的時候。”
“現在不裝啞巴了？”
“不在人身體裏我可開不了口。”
“你想幹什麼？”
“和你做一筆交易。”
“我有和你做交易的資本嗎？”
“當然了。健康的，現實世界裏活人的身體，是它最想要的。”
“我大可以現在結束我自己。”
“完全沒有必要，我的交易是很公平的，為什麼不聽一聽呢？”
肖仟持槍的手已經開始顫抖。
慢慢地，他還是將槍放了下來。
“我們達成了協議。”
“那是你的想法。”
“聽着，我沒有時間，現在就要開始，跟着我。”
那個東西說完之後，不在疾行，徑直朝着陰影的方向走去。
肖仟只好在後面跟着。
現在他只能確定。
根本沒有第二個左夢庚。
從他來到這裏的那一天晚上，再到第二天看到的那個人，再到現在。
自始至終，左夢庚都只有一個。
但是他的身體裏，裝有兩個思想。
肖仟還是有事情想不明白，他快步追上了前面的那個人，向它發問。
“我不理解。”
“理解什麼？”
“你到底是怎麼做的？”
“過程那麼重要嗎？”
“對於達成協議，共同牟利的雙方來說，非常重要。”
“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