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風小館醉秋風

第3章 秋風小館醉秋風

秋意漸濃,秋風掠過洪川灰色的世界。

周五的下午,學生放假了,蔣夢塵呆在辦公室里感到很無聊。桌上一本發黃的線裝書已經翻到了一半,上面有許多細細的批註。他望向窗外,灰灰的天空,沒有一絲高爽的痕迹,合上書,閉上眼,昨天下午詩社大會的事情卻清晰地浮現,太憋悶了,蔣夢塵嘆了口氣。這時,手機響了,他拿過一看是秋風小酒館老杜打來的,立即接通。“小老弟啊,在幹啥?今天晚上一起玩一會兒,哥倆再喝幾杯?”老杜爽朗的聲音總是讓人精神振作。“好啊!我馬上過來。”蔣夢塵立即答應。

跨上自行車,蔣夢塵使勁蹬了幾下,自行車向校門衝去。洪川中學的大門是一對飛翔的翅膀,寓意和氣勢還是不錯的。保安禮貌地向他打招呼,蔣夢塵側着頭笑着回應時看見馬芷珊挎着一個素雅的布藝包往外走。馬芷珊也看見了他,微笑着問:“師兄,你這是去哪兒?”“我去朋友的酒館玩玩,你呢?”“我不知道,我對洪川不太熟悉。打算出去隨便逛逛。”蔣夢塵打算跟他這個師妹開開玩笑,他裝作很嚴肅的樣子說,“你一個人太危險了。不久前,一個夜跑的美女失聯了,第二天在僻靜的竹林里發現了她的屍體。”馬芷珊理理秀髮,驚疑問道,“沒聽說啊,不過還是挺恐怖的,那我不去亂逛了。要不,我跟你去玩玩?”蔣夢塵看看清秀的師妹,繼續開玩笑,“酒館裏都是粗野不堪的傢伙,你去,豈不是現實版美女與野獸。你要是被吃了,我怎麼跟徐教授交代?”不過這些話卻騙不了馬芷珊,“我不信,有你這個跆拳高手在那裏,我不怕,我去定了!”“好吧,上車。老杜可是個奇人,路上我給你講講他的故事。”

輕輕踩着單車,蔣夢塵給馬芷珊講起了老杜。老杜在洪州的老街青石巷裏開了一個小酒館,叫“秋風小館”。蔣夢塵租房時,很喜歡青石巷那種古街的味道,繁華鬧市裡獨佔一份雅靜,恰巧就住在了老杜開的秋風小館的背後。老杜叫杜立秋,開一個古樸的酒館,酒是自釀的高粱酒,按照時序變化,釀有綠草酒、碧荷酒、金菊酒、玉梅酒,味兒醇香。到現在,我只嘗過碧荷和玉梅呢。下酒的小菜像水煮青豆、酸甜蘿蔔、筍絲豬耳、剔骨鳳爪等都很好吃。這秋風小館有兩怪,一是他這酒館還擺了一桌麻將,據說這副玉石麻將是清朝的物件兒,是老杜那位中過進士的曾祖傳下來的寶貝。這副牌也不是隨時都拿出來打,能夠湊一桌玩幾圈的必須是老杜瞧得起的人。聽到這,馬芷珊忍不住問道:“什麼樣的人才讓他瞧得起呀?”蔣夢塵笑着繼續講下去,這就是第二怪,不管是三教九流哪一類人,只要老杜喜歡你這個人,他就會約你打麻將,當然你的牌技太臭肯定是不行的。打幾圈,客人贏了,他請客,你點菜,當然就那幾樣菜;他贏了,你掏錢,他定菜,菜還是那幾樣。你說,有意思不。還有,別看老杜今年才剛剛不惑,除了釀酒術、牌技,還精通玄學。他爺爺在解放前是一位有名的風水師,解放后鬱鬱而終,玄學一脈應是家傳。老杜高中畢業后參了軍,曾在某特種部隊服役,槍法如神,近身格鬥,據說能以一對十。聽到這,馬芷珊已經好奇滿心了,心想師兄這樣文武全才的人當然夠格做老杜的座上賓了,盼着師兄快點到秋風小館好去瞧瞧師兄口中的奇人老杜。

單車輕輕穿過繁華的大街,進入了一條青石鋪成的街道,這是那種典型的古街,

雖然也有不少仿古建築,但穿過歲月的沉靜氣息立即撲面而來。馬芷珊驚訝地發現這座看似無聊的城市居然還有這樣的好地,欣喜溢滿雙眼。蔣夢塵看着師妹,就像看到幾年前自己的表情,笑道:“把驚喜和激動都留到秋風小館吧。”說笑着,到了。“秋風小館”的店招旗幡在秋風中輕輕招搖着濃郁的古風味兒。馬芷珊細細看去,屋檐下是行書的“秋風小館”匾額,門前木柱上掛着一聯,“何必汲汲浮生本似水中月,即刻欣欣紅塵實乃鏡中花”。門前右邊蹲着一口拙樸的青石水缸,水面浮着圓圓的睡蓮,一兩朵金色的荷花開得正盛,三隻金魚靜靜地靠在蓮葉旁。馬芷珊在心裏暗道,好一個出世之雅!抬腳跨過高高的門檻,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店主老杜迎了出來。馬芷珊站在一旁,看老杜和師兄拉着手說話,這老杜,一身綢衣的中年人,眼神里卻似蘊着無盡的故事。蔣夢塵把馬芷珊介紹給老杜,老杜看了一會兒,笑着說,“好姑娘!老弟好福氣啊!”這一看一贊弄得兩人都不好意思了。蔣夢塵趕緊說:“她是我師妹,我們同一位導師,大哥說到哪去了。”“哈哈,哈哈!原來是塵老弟的師妹啊。歡迎歡迎!”老杜伸手邀請馬芷珊進去。進去,竟是一個不小的院子,院中是一清幽的水池,疏密有致的睡蓮同樣盛開着花,斑斕的魚兒悠然地在睡蓮旁浮遊。池中立一座假山,不太大,但峰林溝壑、山徑禪寺盡在其上,意境迷人。禪寺大門上的匾上依稀可見“避世向道”四字,馬芷珊看得呆了。老杜拉着蔣夢塵,說:“讓你師妹慢慢看,我們去玩幾圈。”馬芷珊從沉迷中醒來,為自己的失態微紅了俏臉。繼續看去,水池四周是一圈曲折的水渠,青石砌成,清水滿渠。清渠旁邊,間隔不遠便有一石桌,配着三四個如鼓般石凳。石桌旁邊挨着一盆清幽的蘭草。馬芷珊心裏暗贊,好一個千年前蘭亭雅集曲水流觴的佈置,就是不知道這清水能否流起來。水池對面是一層木樓,二樓的屋檐下懸着一匾,依然是瀟洒的行書,四個字,“牌酒真性”,馬芷珊看見師兄正和老杜他們在樓上打牌。二樓修了一圈,“牌酒真性”下面是樓上的廳,廳左右兩邊對應下面的曲水清渠,窄一些,可以望見桌椅。

馬芷珊細細地看完了秋風小館,然後走到水池右邊,沿木梯上樓。樓上牌打得正歡,她走近一看,那副玉石麻將牌雖然個頭不大,但卻瑩瑩生光,吸人眼球。暗紅色木質的牌桌、椅子,雖然馬芷珊不懂傢具,但也看出是好傢夥。老杜簡單介紹了另兩位牌友,分別是健身房的李老闆和彈弓會的張會長。沖其餘二位笑了笑,打了招呼,馬芷珊靠着蔣夢塵坐下,看他們打麻將,她雖然不打牌,但是還是懂一點,知道他們在玩血戰。師兄正在做萬字的清一色,手裏還有兩張條子,七條和九條。師兄的上家是老杜,老杜竟是在做條子的清一色,手裏也只有兩張萬字,七萬和九萬。另兩家,已經碰了牌,從碰張看,那兩家都不要萬字,這樣看來,似乎師兄的勝算更大一些。該老杜摸牌了,他上了張六條,正好手裏就成了六六七八和一對九條,打萬字就繼續做清一色,打六九條就胡八萬。他想了想,笑着對蔣夢塵說:“我就不打萬字了,打一張六條。”師兄摸牌,上了張八萬,手裏的牌就成了三張九萬三張八萬兩張七萬一張六萬和七條九條。蔣夢塵扣着九條,把它放到老杜前面,說:“可以碰嘛。”老杜猶豫了,最終碰了九條,打了一張九萬,師兄直接杠了,起了張六萬,就能夠胡五六七八萬了。蔣夢塵把七條也打了出去,老杜就後悔了,“我不打六條,你就杠上炮了!”張會長,卻把七條撿了過去,胡了,高興地起來觀戰。又該老杜摸牌,它摸了一張五條,如果打掉八萬,手裏的條子清一色就胡四七條,但看蔣夢塵的牌勢,八萬實在太兇險,老杜想了想,打了五條,結果李老闆又胡了。這樣就剩蔣夢塵和老杜了。繼續摸牌,老杜又摸到了七萬,老杜不愧是高手,繼續拆條子打。到了最後,蔣夢塵摸到了一張五萬,胡了。算籌碼,老杜和蔣夢塵一樣多,李老闆第三,張會長第四。老杜哈哈笑着說:“老弟啊,這次又沒分出勝負啊!今天就到這吧,今天蔣老弟的師妹第一次光臨,我做東,走!”

眾人一起來到樓下流觴曲水邊,老杜去招呼酒菜了。除了馬芷珊,幾個人都是秋風小館的常客,張會長和李老闆坐了一桌,蔣夢塵拉着師妹隔了一桌坐了,馬芷珊心想,中間應該是留給老杜的。幾分鐘后,老杜出來了,拿着一壇酒,也沒謙讓,直接在中間那桌坐了。一位十八九歲眉目清秀的姑娘端着托盤出來,每桌一份開胃甜蒜、水煮青豆、筍絲豬耳。四個男人面前是一青花瓷碗,馬芷珊面前是一青花瓷杯。姑娘下去了,老杜起身,微微拱手,朗聲道:“我就是一散漫之人,開了一個酒館,承蒙各位朋友看得上,常來照顧。今天,蔣夢塵老弟的漂亮我想一定多才的小師妹馬芷珊光臨,真是玉人之華,光照敝館。時令屬秋,今天我們一起暢飲秋菊酒!”馬芷珊微紅着臉,起身和大家打招呼。健身房的李老闆,挽起袖子,嚷道:“杜兄,今天恐怕應該曲水流觴吧。”彈弓社的張會長也拍着石桌說:“對!好久沒見識了。”馬芷珊一聽,心想,原來這一圈清渠水真的可以流動的,好奇極了。蔣夢塵見狀,在師妹耳旁低聲說明曲水流觴的機關設置。原來,在院后還有一水池,和清渠相連,老杜啟動抽水機,池中水流入清渠,曲水慢慢流動,清渠四周有溢水孔,渠中水到了溢水孔的位置就流出去,通過外面的水道流回池中。老杜笑着用力拍拍手,上菜的姑娘輕輕地過來。“小竹,去把曲水開關打開。”說完,老杜開壇倒酒。酒封剛揭開,一股清冽的酒香立即飄了出來。張會長和李老闆已經開始咂舌期盼了,馬芷珊不善飲酒,但也聞得出那種好酒的香味兒。老杜,過來倒酒,邊倒邊跟馬芷珊說:“我不知道你的酒量,所以給你放了個瓷杯,但是你師兄可是海量。我們先吃點菜,喝一點,然後再曲水流觴。”酒已三巡,該說的都表達了。老杜拍拍手,小竹姑娘拿着八個骨瓷酒杯出來,每個杯子都倒上酒,然後輕輕把酒杯隔着距離放入清渠之中。蔣夢塵問道:“大哥,今天怎麼個玩法?”老杜還沒說,李老闆接話了,“我說,你們都是文化人,我和張兄書讀得少,今天就別整得雅了。這樣,酒杯飄到誰的石凳旁,誰喝了這杯,再講一個笑話,講得好,大家鼓個掌;不好,罰酒三杯。咋樣?”都同意了,曲水流動,第一杯酒飄到了老杜的石凳旁水渠的彎處,老杜拿起杯,仰頭幹了。大家叫聲好,老杜講了個怕老婆的老王的故事,大家笑得不得了,使勁鼓掌。清渠曲水緩緩流動,秋風涼爽,五人開懷暢飲,不覺秋月已高。

出了秋風小館,青石巷早已燈火闌珊。眾人門口道別時,一台機車如電而來,伴着低沉有力的發動機音。一身黑衣的瘦小男人下車和老杜走進秋風小館。大家,除了馬芷珊,都已經習慣,各自散去。

醉得滿臉紅暈的馬芷珊抱着蔣夢塵的腰坐在後座上,對剛剛的一幕雖有疑問,但女孩心事總不在神秘江湖,夜風拂面,她心想,要是一直這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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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天龍湖山尋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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