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夜之戰（一）
“你輸了。”一個少年一腳將另一個少年踩在地上，語氣聽不出波瀾。
那一年，顧聖寒、陸靖和慶喜帝都只有八歲，關係非常好。
“顧聖言，你說你你沒事惹你哥幹什麼？”陸靖蹲在一旁幸災樂禍。
下一秒，慶喜帝——那時候還是顧聖言，直接暴起，將陸靖踹出去好幾米。
陸靖不慌不忙地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急了就打人，這樣可不好，你得改改，以後要是沒有你哥，你可是要吃虧的。”
“那你怎麼不說他？他先急了揍我的！你不幫我就算了，還在一旁說風涼話。”顧聖言挺委屈，“以後我要當大官，能揍你的那種！還要揍得你娘都不認識你！”
“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等到那一天。”陸靖壞笑，“我覺得吧，就算你當了大官，也要被顧聖寒按在地上揍，我可不敢幫你。”
“咱們兩個還打不過他一個嗎？”
“你是不是被他揍傻了呀？”陸靖直翻白眼，“他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百個我他都能單手弄死。而且只有兩個人，也就你傻到要和他打。”
“也是哈。”顧聖言轉向顧聖寒，諂笑道，“哥，你以後別揍我了行嗎？我是你親弟弟，你就這麼忍心看着我被你揍成豬頭嗎？對我這張帥臉的影響多大啊，這麼出去會給你丟人的。”
“我忍心，不往臉上打不就行了嗎？”顧聖寒平靜地說，“我不揍你，以後還有的是人揍你，比我還狠。”
顧聖言撲過去，抱住顧聖寒的大腿：“哥，你以後都會罩着我的，對不對？”
顧聖寒僵了一下，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沒把顧聖言扔出去，他緩和了一下語氣：“我會竭盡所能幫你，但我只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你能走到哪全靠你自己。當今聖上貪財好色，朝堂之上奸臣掌權，你不要怕被排擠，你若一直保持着清廉，我相信總會有明君能扭轉現在的局勢的。”
顧聖言用力點點頭：“那，哥哥，以後我當了大官，我罩着你呀。”
顧聖寒輕輕笑了：“好啊，我等你罩着我。”
……
“又打架去了？”顧聖寒看着一身土的顧聖言，“葯在屋裏，自己抹。”
“哥，你咋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打架？”顧聖言說。
“那你說一個能讓我不抽你的理由。”
“夏清河他們當著我的面說奶奶是個傻子，李旭光說她對我們是累贅，還不如死了。”顧聖言一臉氣憤。
顧聖寒看着他，平靜地說：“言兒，你記住，別人評論你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人評論你。評論你說明還有人記得你，如果有一天你聽不見別人評論你了，那時候你就被大家拋棄了。你要控制好脾氣，知道嗎？”
“這樣才能走得更遠，對嗎？”顧聖言很聰明。
……
轉眼便是八年，顧聖言憑藉著天才的智慧，年僅十四歲時便已步入朝堂。
離顧聖寒離開已經過去了四年，他一直謹記顧聖寒臨走時的話。
“所取者遠，則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則必有所忍。”
這四年，他學會了隱忍，他在等，等着哥哥回來。他清楚，顧聖寒回來的那一天，就是他們開始計劃的那一天。
“小言啊，小寒還在讀書嗎？你怎麼不去跟他一起呢？”顧奶奶舉着一個梨，“這個，剛摘的，你給小寒送過去吧……”
“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陸靖不知道從哪過來，
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奶奶，都生蟲了，不能吃了。”
“啊？怎麼會呢？我一直好好存着呢，小寒他還在讀書，得吃點好的呀。”顧奶奶有些慌了，“怎麼辦呀？小寒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呀？我們家這麼窮，就一個梨，還生蟲了……小寒又要挨餓了，也不知道他爹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您就別操心他了，也就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了。”
“你少說兩句會死嗎？”少年冷淡的聲音傳來，陸靖被一腳踹倒在地。
顧聖寒接過梨咬了一口：“奶奶，您別聽他瞎說，這梨可沒生蟲，還能吃呢。”
顧聖言默默轉過頭。
陸靖還想說話，被顧聖寒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他強咽下去，忍住噁心，扶着顧奶奶進屋：“您好好休息，孫兒熬好了粥給您端進來。”
顧奶奶像是沒聽見似的，還在不停地自言自語：“小寒啊，你要好好讀書知道嗎？別跟你那個爹似的，過年才回一次家……”
“知道了奶奶，我以後一定經常回來。”顧聖寒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這才安靜下來，卻一直抓着顧聖寒的手，像是怕他會轉身就走一樣。
顧聖寒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奶奶的情緒穩定下來了。
他眸色陰沉地出了房間，對着陸靖就是一頓揍。畫面過於和諧，顧聖言都沒臉看了，他乾脆眼不見為凈，轉身走人。
“站那。”顧聖寒冷冷地說。
顧聖言嘆了口氣：“哥……”
“別叫我哥。”顧聖寒側目，聲音冰冷，“我在想，我是不是看錯你了呢？”
顧聖言感覺這樣的哥哥很陌生，四年沒見，本來就性格孤僻的顧聖寒變得更加無情，那雙眸子中的冰冷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
以前的哥哥只是話少，待人還算溫和，像這次這樣什麼都不說就動手還是第一次。
顧聖寒冷哼一聲鬆開陸靖，隨手丟過去一瓶金瘡葯。
陸靖笑笑：“謝了兄弟。”
顧聖寒眯起眸子：“再有下次，本……我直接給你扔河裏去。”
“不敢了，不敢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護着她老人家。”陸靖趕緊說。
“你，顧聖言。”顧聖寒咬着牙，“我讓你忍，不是這麼忍的。你可以被人欺負，事後你找我還是打回去都沒有關係，但是如果有人已經傷害你的家人了，你就狠狠地抽他。”
“嗷！顧聖言你幹什麼？”陸靖臉上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是這樣嗎？”顧聖言不搭理他。
“差不多這意思。”顧聖寒點點頭。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陸靖悲憤地吼道。
“他影響到奶奶的休息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揍他？”顧聖言假模假意地問。
“別啊……嗷……顧聖寒你站那幹嘛呢！幫我一下啊喂……顧聖言你過分了啊！”
“你喊也沒用，那是我哥，要幫也是幫我。”
顧聖寒分開兩個人，冷冷地說：“你們這才是影響了奶奶休息，要打出去打，讓奶奶消停會兒。”
他一手拎起一個，丟到了門口，“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插上木栓。
世界都清凈了。
門外的兩個人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陸靖倒是不在乎，足尖輕輕點地，躍上牆頭，俯視顧聖言，嘲笑道：“誰讓你平時不好好練輕功，傻眼了吧？”
下一秒，陸靖被顧聖寒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