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法世界一
【三天前】。
“嘿，你知道‘人民真諦’在白金漢宮辦了一場訴求大會嗎？他們在皇宮前面的廣場舉行示威遊行，今天已經開始了，據說明天也有。我本來想着要過去的……但聽說人們都快把西敏市的交通系統搞癱瘓了……”
羅傑走在查令十字街的街道上，聽見有個麻瓜對他的同伴這麼說道，聽起來像是打算參與那場針對無能政府的抗議行動。
那有什麼用？
他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逕自朝着破斧酒吧的方向直走。
這裏滿地都是碎屑、空罐子、和一些示威活動留下來的錦旗、布條等垃圾。
願意逛街的人少得可憐，為數不多被迫出來的人也都緊緊地攥着他們的斗篷，縮着脖子，急步而過，這在麻瓜世界其實是很古怪的，考慮到天氣那麼熱。
沒有多少商家肯打開門做生意，這倒不怪他們，羅傑從報章上發現了一些端倪，食死徒似乎每隔一個星期就會發起一場攻擊，上次轟炸教堂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麻瓜們肯定還沒忘記吧。
他在街道上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裏找到了破斧酒吧，麻瓜們對這個地方視而不見，因此也沒有發現這個髒兮兮的小酒吧里居然擠着一群身着古怪、精神疲憊的傢伙。
那些人手裏都拿着一根木棍，神情戒備地掃視着每一個經過的路人。
他們當然也看到了他，其中一名巫師對着羅傑招招手，把他招呼到店裏去。
“來的真是時候，今天是對角巷開放的最後一天，從明天起這裏就會關閉了……趕緊進去吧，快去快回。”
“等等，斯福。”另外一名審核員叫住他的同伴，“你忘了驗明身份！”
“哦，對了——入學通知單呢？”
他都快睡著了，睜着猩紅的眼睛向羅傑問道。
酒吧里至少聚集了二十名巫師，他們各司其職，把這地方圍得水泄不通，羅傑暗自訝異魔法界對這裏的重視程度，單就這守備力量而言，就算伏地魔本人親自過來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
他回過頭來，打開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拿出一張疊得好好的，如嶄新一般的羊皮紙信封。
那是霍格沃茨的入學邀請函，後面還插着一張特快列車的車票，是麥格副校長於七月尾親自交給他的。
那是一次印象深刻、令人感動、使他久久無法忘懷的意外約會。
儘管他早已從日常生活的細節中發現自己不同於尋常人了，可當麥格教授真正出現在他的眼前，並用魔杖把桌上的作業變成一套茶杯時，他終究流下了釋懷的淚水。
不能怪羅傑的反應如此之大。
他有別於旁人，擁有三個不同的身份，一個為眾人所熟知、一個為少數人所知、還有一個只有自己知道。
在旁人的眼裏，他是神父孤兒院的眾多孩子之一。縱然品性有些奇特、思想異常成熟、並且聰明得不可思議，但他和其他孩子沒有什麼區別——都是沒爹沒娘。
在一些特定的人眼中，羅傑有一個新的身份：麻瓜出身的巫師。
這就是麥格教授前來拜訪的目的，並且邀請他進入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學習成為一名真正的巫師。這對麥格來說倒不是什麼苦差事，因為羅傑孑然一身，並且在聽聞魔法世界的消息后就馬上答應了。
這是麥格第一次見到接受能力這麼強的孩子，要知道，許多麻瓜都對巫師的事情有所抵觸。但羅傑不同，一個原因在於他根本沒有地方可去，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本就知道許多關於魔法世界的事情。
這就涉及羅傑的第三個身份了，這是他真正的秘密，並且無人知曉。
他是個穿越者，而且還是通曉《哈利波特》劇本的重生者。
打自母胎誕生以來羅傑就認事，並且因着心智成熟的緣故，他保留着許多年幼孩子們不曾留存的記憶。
諸如那拋棄自己的母親的面貌、在寒冬中苟延殘喘的險境、神父無差別的關懷但不切入人心的照料、以及前來領養孤兒的夫婦對他嫌棄的眼神等等。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際遇，羅傑在上輩子接觸過比這些更糟一百倍的經歷，因此帶着記憶重生對他來說是個絕佳的禮物，至少這次，他能好好地再活一次。
入學需要的物品不少，但都能在對角巷買到……
羅傑顯然是這樣以為的。
事實上，這是趟極度危險的旅程，他是在進入對角巷之後才充分意識到這一點。
在羅傑的記憶中，對角巷沒有哪次像眼前的景象一樣毀敗，那裏完全變了個樣，滿地煙塵碎屑，許多店家似乎被轟炸過，只留下灰燼、殘渣等一些證明它曾經存在的痕迹。
就好像伏地魔再次崛起，魔法世界提前進入巫界大戰一樣。
按照《哈利波特》的年曆，伏地魔終成羽翼，開始明目張胆地胡作非為是在1970至1981年末的期間，這也被英國巫師界統稱為第一次巫界大戰。
最終結束戰爭的契機在於伏地魔本人的重大失敗——他在謀殺波特一家時慘遭滑鐵盧，也由此成就了哈利·波特抵抗殺戮咒的鼎鼎大名。
按照羅傑的記憶，今年，也就是1982年，該是伏地魔倒台的第一年。
巫師界本該普天歡慶才是，但事實卻與之相悖——戰爭不僅還在延續，並且迅速擴張到了麻瓜的世界當中。
距離霍格沃茨的入學日子越近，襲擊事故就發生得越頻繁。
這時羅傑才意識到伏地魔根本沒有失敗。
這是他從《預言家日報》上得到的消息，伏地魔顯然還在外面為非作歹，並沒有被哈利·波特擊敗。
打自羅傑得知自己是巫師以來，他就迫切地想要與巫師世界取得聯繫，他手上有着許多抵抗伏地魔和食死徒的珍貴情報，只要找到正確的聆聽者……
“請讓我與鄧布利多教授見面，”他向麥格教授這麼請求道，“我知道許多關於伏地魔的秘密情報！”
麥格教授在聽見那個名字之後整個人劇烈地哆嗦了一下，差點打翻桌上的茶水。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孩子，渾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敢直呼神秘人的名字，“哦——孩子，我知道你和麻瓜們玩着占卜與先知的遊戲，但這種伎倆對巫師是不會奏效的。”
女教授不信任羅傑，並朝着他的錢盒眯了一眼，那些都是他從麻瓜手裏‘交易’而來的，當然，是透過粗淺的讀心術販賣情報所得。
麥格教授思想鬥爭了一番，但最終沒有因此懲罰他，只是教訓道，“霍格沃茨不容許這種詭計發生。最近的情況太糟糕了，我沒有時間處理這些瑣事，你在麻瓜世界……你以前做過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然後她就離去了，沒有向他提供獎學金什麼的——羅傑的盒子裏有很多錢，足夠他預備所需了。她臨走之前告訴羅傑，由於近來食死徒頻繁地為非作歹，進入對角巷的規矩改變了，他只能在特定的時間前去。
進入對角巷比平時要麻煩得多，他們規定只有學生能夠進入，並且幾乎在每一寸土地都安排了來自魔法部的巫師守衛。
當然，客流量低得可憐，所以他們有充足的時間盤查每一個進入的客人，有時還需要配上必要的防備。
“姓名？”
“羅傑·藍迪。”
“幾年級？學院呢？”
“新生，還沒分院。”
“嗯，記得不要去敲奧利凡德的門，所有新生的魔杖等到進入霍格沃茨之後再統一配備，定製魔杖總是要花上不少時間，這裏太危險了……你什麼出身？”
“麻瓜出身。”
“嘖。”那名登記員有些煩躁，語氣沒有太多歧視，但也不太樂意見到麻瓜出身的客人。
他一臉疲憊地坐在破釜酒吧門前，似乎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個世紀，屁股好像已經在凳子上生根了，所以羅傑不怪他。
“嘿，波特！”他招呼一名守備，“你來照料這個孩子行嗎？陪行員都跟出去了，我們人手不夠，你能不能幫忙？”
波特？
羅傑聞言一驚，急忙順着視線往那個方向看去。
“麻瓜出身？”一名高大消瘦的男子走過來問道，他本來是駐守門口的警衛之一，“沒問題。”
波特身型高挑，健壯、敏捷且富有魄力，有着一頭凌亂不羈的黑髮，並戴着一副不適合他的圓框眼鏡。
簡直就是哈利·波特的翻版，只有眼睛不像，他的眼睛是淡褐色的。
“詹姆·波特。”
羅傑被領到破釜酒吧後面的那堵牆時，不由自主地低聲念道，波特正在前面用手指節敲開對角巷的入口，“你怎麼還沒死？”
“嗯？”波特聽傻了，“你這小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剛見面就咒我死？”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
“等會兒，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波特狐疑地盯着羅傑，從袍子裏拔出魔杖。
“等等，別誤會！”羅傑沒有必要地把雙手擋在身前，這種動作在拿着魔杖的巫師面前顯得滑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我在報章上見到了關於神秘人與占卜的新聞，上面提到了你的名字，我還以為你……你——”
“嗯，懂得閱讀報紙的孩子嗎？”波特說道，他本來就沒有拿魔杖對付羅傑的打算，抬腳跨過對角巷的入口后說道，“我必須提醒你，《預言家日報》最近變得有些臭烘烘了，你在接受資訊的時候記得多多思考。現在，走在我前面，絕對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想要先到哪裏去，嗯？古靈閣？”
波特表現得完全像個正常人，雖然有些神經緊繃，而且養成了隨時拿魔杖指着別人的習慣，但其實每個巫師都這樣。
他一點都沒有隱藏自己的自覺，不像是常年被伏地魔狙擊的人該有的樣子……
這讓羅傑滿心疑惑。
對角巷煙硝瀰漫，寂靜得令人發寒，見不到滿心喜樂、肆意遊盪的人群，也見不到高聲招呼客人的店員。
偶爾有一兩個霍格沃茨的學生從街邊走過，有些獨自一人，有些像他一樣身邊跟了個成年巫師……但不管怎樣，大家都行色匆匆，巴不得早點辦完正事趕緊回家。
只有古靈閣完全不受戰火的影響，一如往常地進行營業。
與室外的情況全然不同，它像是建立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副與世無爭、不受紛擾的景象。
羅傑一進入金碧輝煌的廳堂之後就聽不見對角巷的聲音了，傳入耳中的是妖精們的低聲細語和操作黃銅天平時發出的聲音，偶爾還參雜着敲打金幣和寶石的輕聲——它們在測試財物的真偽。
廳堂還播放着輕盈、歡欣的古典音樂，就好像在慶祝戰爭一般，羅傑滿懷疑問地看了波特一眼。
波特似乎明白他的疑問，大聲回答道，“妖精從不參與巫師的爭鬥，看來戰爭有利於經濟發展啊。”
“咳咳……”有妖精聽見波特酸溜溜的語氣了，主動招呼道，“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我想要用英鎊換取金加隆。”羅傑說道，妖精們的桌子那麼高，他不得不讓波特幫忙把麻瓜錢遞給妖精。
“讓我數數……”妖精用它的長手指撥動鈔票，熟練度一點也不遜色於銀行經理，“總共是750英鎊，你能換取100金加隆。”
“咦？”羅傑奇道，“難道不是5英鎊換1加隆？”
妖精嘿嘿地笑，揶揄地看着羅傑，“一年前就不是這樣了，自從……你知道，隆巴頓的事件之後——”他又看了詹姆·波特一眼，好像幣值高漲都是他的錯一樣，“今天的兌率是1加隆換7.5英鎊。”
妖精又用手指指着銀行門旁的巨大天平，那裏一邊放着一顆金色魔幣，另一邊放着幾張紙鈔和一枚硬幣，總共是……
7.5英鎊。
“你們這是訛詐！”羅傑不滿地道，“打算髮戰爭財么？”
“我們從不參與巫師的戰爭，”妖精也有些被冒犯了，它不再發出客氣的聲音，“巫師死光了對古靈閣來說也毫無損失。小孩子，我提醒你，是英鎊貶值了，這與古靈閣沒有關係……廢話少說，你換不換？”
詹姆·波特重重地哼了一聲，給羅傑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金幣的事情向來由妖精們說了算，他沒什麼好幫忙的，更何況目前的形勢確實不容樂觀，古靈閣倒還不算太過分。
“換！”羅傑咬牙說道，“全換了。”
“魔杖給我，我需要做身份驗證。”
波特踏上一步解釋道，“新生，沒有魔杖。”
“那兌換金額限制在最多30加隆，這是你的英鎊……”妖精從一沓鈔票中抽出兩百多英鎊，把剩下的麻瓜錢幣還給羅傑，又從抽屜中掏出三大疊金幣，“這是你的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