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納孥齊
“看來我們的新王玩夠了啊。”巨大的烏鴉啄食着一條體型是他兩倍的巨蟒，就像貪吃的小孩吃辣條一樣，把巨蟒掛在爪子上，偶爾啄上一口，眯起那探照燈般的紅眼，似乎非常享受。
而我們的受害者就不這麼認為了，帶有墨綠色花紋的青色巨蟒痛苦無比，瘋狂的扭動着身軀，卻連半句嘶吼都無法發出，往日強壯龐大的身軀在烏鴉面前宛如小孩的玩具一般，體內涌動的能量始終沉默着，不願回復他的主人。
扮演師的權柄之下，舞台搭建成功，每個生靈都有屬於它的角色。
此刻巨蟒扮演的只是弱小無力的小蟲子，而烏鴉的角色則是早起覓食的鳥兒，荒誕的劇本下演繹的是一面倒的屠殺，無人能逃脫這場惡戲。
暗面之中，晉陞者永遠是高等的。
“真是頑皮呢。”無形的絲線散開，名為納孥齊的巨型烏鴉嘗試在洛德所在地搭建舞台，卻發現這附近的唯一文明幾乎被打成了廢墟，扮演師的命運之絲沒了着落點，惡戲自然無從上演，這讓喜歡隱於幕後的納孥齊很不爽，但他是忠誠的弄臣，他會抱怨王的失格，卻永遠不會背叛。
雖然只是文明的餘燼，但一個年輕淵法師的戰力能達到如此程度，該說不愧是主選中的傢伙嗎？
去看看吧！
納孥齊如此想道，黑色巨鴉一口吞下巨蟒，難以想像他為什麼沒被噎道，就好像他有一個次元黑洞打造的胃一般。但思考這些沒有意義，納孥齊張開翅膀，朝洛德的方向徑直飛去。
有的時候，洛德感覺自己像一個奴隸主，丫柯們忠誠、努力的過分了，小傢伙們不怎麼能聽懂洛德說的話，但循着洛德的意念做某件事還是可以的。
不到半日時間，一個小實驗室便出現在了廢墟之上。
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回到阿們里砍聯邦，找到菲嘉，其次就是去尋找蜥攝口中的“知識的眷屬”了，他們應該是獨立於弄臣的勢力，至少在蜥攝眼中，那是唯一能改變洛德處境的力量。
空間傳送的知識，阿們里砍的坐標，那複雜的、鬼畫符一般、幾乎長達一米八的紙張，洛德根本不敢相信這只是一個坐標，空間傳送的知識還好，它們被封印在洛德的腦袋中，隨時都能翻出來查看，但洛德敏銳的感覺到那些記憶裏面不只是空間傳送的知識，肯定有一些奇特的東西。
臨時建造的實驗室勉強能用，洛德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研究蜥攝贈予的知識，對於“死神1000型”、“增殖型戰爭機械人”的研究也不能停下，淵法師的強大超出了洛德的想像，但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他不清楚這力量的成因和來源，甚至獲得這力量的相關記憶他都沒有一絲一毫，這無疑是恐怖而難以想像的。自己何時會失控？或者說給予這力量的人何時會收走？天上從來都不會掉餡餅，就像那些弄臣，口口聲聲說著助自己成王，說白了不過是想把自己打造成某個強大的怪物而已。
就像曾經的某個學術周刊上的問題一樣，把現在的你殺了，再克隆出一個你，然後幫助那個被克隆出的你代替你過上美好的生活，回歸到最後，是不是可以認為你自己過上了美好的生活呢？
回答不一而足，但總體來說是樂觀派和悲觀派的撕比現場，洛德恰好就是悲觀派的前鋒大將。
屁，自己是獨立而無可替代的個體，克隆出的自己也不是自己。
所以鬼知道這些弄臣們打的什麼主意，
洛德現在只想帶着菲嘉躲起來，找個辦法把淵法師的力量控制起來，或者封印也行。
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少年的夢想也會變成一屋一家安度餘生了。
回家，等自己把這些麻煩事解決了再說吧。
空間傳送的知識大半都是複雜的魔力公式，魔力的輸出量、傳輸節點的效率控制、通過精神力對相應地點進行定位、物質量轉化為能量、蟲洞具現化和魔力化、計算波動曲率、不可抗力因素的概率運算、廣域坐標系構建、紊亂空間流的影響規避、生物質傳送風險測算………
一個小小的空間傳送陣，包含的知識幾乎比洛德所了解的所有煉金生成陣都還要複雜了。要不是末尾那句“這些都是熟練掌握空間傳送相應原理的知識，但如果身體強度足夠可以直接用魔力刻畫出對應魔法陣，對於另一端的空間通道只需要知曉坐標即可”，洛德可能真的以為所有世界的魔法師搞個傳送都要學這麼多玩意兒。
對洛德來說需要的知識很多，空間傳送陣的話，會畫個魔法陣，知道了空間坐標，靠身體也能硬扛過去了。只是才看了一會兒蜥攝留下的知識，腦子裏那隱隱約約的囈語又變得嚴重了，這東西就像淺度幻聽一樣，有時候洛德能從這囈語裏面找到有用的東西，但大部分時間這些囈語都只是精神污染而已，自從自己被蜥攝復活后，囈語現象有所緩解，不過好像只要一接觸知識這一類東西，囈語就會愈發嚴重。
也許，這和所謂的“知識的眷屬”有關，蜥攝無意中提到過，晉陞者序列中能保持清醒和理智的，一個是弄臣，另一個洛德根本聽不到也感受不到，就像是某種意義上的強效馬賽克一樣，但如果稍微推理一下，大概率知道說的就是“知識”序列。
似乎這個序列在暗面很不一樣，到現在，洛德發現只要提及這個序列，都會出現莫名的亂碼或者屏蔽，就好像有人，不對！有神明不想讓自己去了解他們一樣！
難道“知識”是突破口？
洛德想到了某種可能性，但突如其來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嘎！嘎—嘎？嘎……”烏鴉的叫聲回蕩頭頂，聖龍帝國的大部分學者認為這種生物因為有毀滅、死亡的寓意，所以在兩百年前就把它們給徹底滅亡了，洛德也只是從爺爺的藏書和影像資料裏面了解過這種生物。
難道說，這又是某種怪物？烏鴉的叫聲讓洛德聯想到了這種生物的寓意，頓時警惕了起來。
過了差不多一小時，頭頂的烏鴉叫聲才徹底消失，但隨之而來的，是實驗室的門被推開了。
失落的木屋被敲開，外來的旅者脫下濕潤的長袍，朝屋內的青年行了一禮，旅者名叫納孥齊，國王命他前來尋找王子，而他奔波許久，也只找到眼前這森林中的小木屋。
“旅人，你來這裏幹什麼？”洛德拿起了獵槍，他警惕的把槍口對準那自來熟的傢伙，腳邊的獵犬衝著對方咆哮，只要主人一聲令下，馬上就會衝上去將對方撕得粉碎。
“抱歉，我來找一個人。”納孥齊舉起了手，雙管獵槍足以將他的腦袋轟得粉碎，即便他是王國最優秀的劍士，但他只是來找人的，可沒有興趣和一個獵人打起來。
納孥齊從兜里掏出一張被露水浸得濕潤的紙張，那上面的畫像雖然略有模糊，但依稀能辨出紫色的瞳孔和英俊的面容。
“這是我們的王子，你見過他嗎獵人？如果你告訴真相，我一定會給予你一大筆錢的，國王也會給你相應的賞賜的。”
“我不需要錢，我正在搞研究！那種狗屁東西我怎麼會需要！”
等等？搞研究？我不是獵人嗎？我應該舉起獵槍帶着獵狗在森林裏面打獵才對！為什麼腦子裏會有書寫的畫面？
記憶出現衝突，邏輯開始混亂，木屋外的森林變得扭曲而可怖，木屋內的擺設也搖搖欲墜。
在這如同被潑了一桶水的油彩畫般的世界，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和形體，唯有那位名叫納孥齊的旅者，站立原地，未有絲毫變化。
“真的是，該說是意料之中呢，還是意料之外呢？”納孥齊露出苦笑，老套的童話故事，傳承自人類，一般人類對這類舞台劇應該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但洛德的反應超出了他的想像。
洛德撐了多久？一個幕間？或者一個小劇場？如果是其他同階人類，納孥齊至少能陪他們玩上五個劇目，直到他們的靈魂都被消耗殆盡，而自己最得意的劇目在神選中的淵法師面前，卻是連一個幕間都沒撐過。（扮演師特有時間觀念：幕間＝10分鐘，劇場＝24小時，劇目＝10年）
嘖，不愧是主看中的人。
納孥齊恢復原狀，那邊的獵犬已經恢復成丫柯們不定形的黑暗生命，如果納孥齊再不收回這個舞台，那邊的小獵犬們就要替它們的主人把納孥齊給吃掉了。
隨着納孥齊翅膀輕舞，萬物波動，隨後一切恢復正常，就好像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只是幻覺而已。
“年輕的王，您卑微的臣子納孥齊前來迎接你。”納孥齊行了一個自認為標準的人類臣子禮，殊不知這在洛德眼前是多少荒誕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