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原戰事
張陸站在城牆上眺望着腳下的城池，城中到處瀰漫著戰爭過後的氣息，四周環繞着濃郁的血腥味和屍身被燒焦的味道，不遠處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哭喊聲、嚎叫聲、喝罵聲……
今天又打下來一座城池，手下的太平軍士兵們不是在搶劫地主富紳就是在縱火焚燒官府，甚至曾多次出現過殺紅眼的士兵欺辱平民的情況，畢竟不是正規部隊，想要讓這群流民像正規軍一樣保持紀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不過對於欺辱平民的現象，這是張陸眼下唯一不願退讓的底線，他派遣麾下五百太平力士做為督軍，凡有兵士入城后殘害百姓者，可先斬後奏！
其實一開始張陸並沒有想過要起兵造反，他只是想要雲遊四海，完成當年傳他神術的那位仙人的囑咐，以符水咒語治病，以施雲布雨救災，積累功德以求修鍊有成，位列仙班
可是自他神術初成入世修行以來，看到了太多人間不平之事
山賊馬匪欺民，地主豪紳欺民，市井奸商欺民，幫派惡霸欺民，官員吏士欺民，世家豪門欺民，妖魔鬼怪欺民，鄉野俗神亦欺民，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於是他與二弟張恆，三弟張平廣收門徒，挑選其中資質上乘者，以《太平神術》打造了五百太平力士，這些太平力士在三人的教導下武藝超群，力大無窮，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他們帶着這五百力士剿滅土匪，追殺馬賊，劫富濟貧，賑濟災民，以符水治病救人，以神術施雲布雨，開創了太平教廣收信徒
慢慢的聚攏在他身邊的信徒越來越多，於是他又分設渠帥管理信徒，本來發展的越來越好，他也覺得自己的努力能夠給百姓們帶來一條活路
可惜天不從人願，攤子太大難免有官府之人注意到他們，可官府不僅沒有鼓勵他們或者給予百姓任何幫助，反而想要從太平教眾身上壓榨錢財，如此一來教眾們開始視官府如仇寇，雖然三兄弟竭力安撫，矛盾卻仍舊愈演愈烈
直到官府查抄了一處他們贍養流浪兒和孤寡老人的聚居地，那些老人由於擔心孩子們被抓走後成為奴隸，所以奮起反抗，結果被官府派兵鎮壓
最終所有反抗的老人當場斃命，孩童皆被擄走不知去向，等到太平教眾人來送錢糧之時才發現此地竟成為了一處死地
憤怒的情緒填滿了所有太平教眾的胸膛，也包括張陸三兄弟，於是三兄弟召集所有渠帥共同商議起事，既然這天地間已經沒有了百姓們的活路，他們就要改天換地！
…………
自驚蟄之日起事以來，太平軍攻城奪邑勢如破竹，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凡官員吏士盡皆斬首，凡地主鄉紳盡遭屠戮，凡朝廷兵士不受降卒，凡百姓流民全部裹挾至太平軍中，甚至還有很多的老弱婦孺
張陸本來已經耗費壽元窺探天機，計劃於夏至之日起事，鋪設祭壇，三兄弟共同施法斷了王朝的國運，奈何不料門徒之中出現叛徒，無奈之下只能提前舉事
自太平軍起事後，各地竟然紛紛湧出了許多獨立的農民武裝，他們有的假借太平軍之名燒殺搶掠，攻城奪邑，有的則自立門戶，稱王稱霸，太平軍有時甚至要去清剿那些打着太平軍幌子的部隊，以免他們荼毒百姓后栽贓給太平軍
朝廷的反應也極為迅速，不僅護國四柱傾巢而出，大將軍王胤率御林軍鎮守京都，衛庄、霍靖安、韓立率領北軍六營與三河騎士共計十萬大軍兵分三路掃蕩叛軍，
韓立又上表招募孫錮為佐軍司馬，於淮水、泗水募得三千精兵與韓立連軍進發
同年四月韓立大軍被三十六渠帥之一的波遠擊敗，退守城中，霍靖安率大軍前來支援，不料全部被波遠大軍以絕對的人數優勢圍困城中，導致朝廷大軍士氣低靡，霍靖安雖然個人武力強大，於陣前擊敗波遠，卻沒能夠趁機擊殺對方
無奈之下，韓立派兵突圍請求支援，王胤得知此事後派遣手下騎都尉曹德率軍飛速馳援，波遠見一時之間無法破城，遂讓兵士們依靠草地結紮營寨，恰巧這幾天大風不止，霍靖安出奇謀夜襲波遠營寨，縱火焚燒，致使波遠軍潰退
恰逢騎都尉曹德前來救援韓立等人，便會合霍靖安、韓立，擊破波遠，太平軍死傷數萬人，波遠無奈退走
霍靖安等人乘勝追擊，沒等波遠重新組織起軍隊，便又一次將其擊破，同為渠帥的彭都所佔城池與波遠相臨，率軍出城前來支援波遠，奈何太平軍多為流民組成，訓練不足，意志不堅，四散潰逃之下衝擊了彭都大軍的軍陣，又被緊隨其後的霍靖安將彭都陣前斬首，再一次大破太平軍
其餘散亂的太平軍在波遠的帶領下想要逃回彭都之前所佔的城中，但被孫錮率軍繞襲，率先入城據守，霍靖安、韓立、曹德率軍節節推進，最終大破太平軍餘孽，成功討平豫州太平軍
這一戰斬殺太平軍數萬人，慌亂潰逃之下更是死傷無數，豫州太平軍自此除名，這也是自朝廷清剿太平軍以來第一次大捷
…………
張陸得知豫州太平軍覆滅的消息后，知道這是王朝氣數未盡時機未到，而自己倉促起事恐怕最終的結果並非如己所願，於是命二弟張恆暫時指揮各渠帥四處攻城略地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而三弟張平則被他調回冀州太平軍中，又下令集合了五百太平力士為他護法，鋪設祭壇，獻祭了大量被俘虜的官軍士兵
他要強行逆天施法，斷了王朝最後這點氣數……
與此同時，位於京都的皇宮大殿之上，大國師呂松正在與靈帝探討借王朝龍脈修行之法的心得，突然大國師心有所感，抬頭看向天空，只見頃刻間天空中烏雲密佈，狂風四起，電閃雷鳴，大國師拿出六枚銅錢隨手撒落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卦相掐指算了起來
靈帝此時也感到心中有所悸動，連忙問詢國師這是為何
國師所用之法正是三大數式之一的大六壬神課，十息之間國師已知曉來龍去脈，對靈帝說道“陛下，這是有逆賊想要斷我王朝的國運，不過無妨，且看我如何降他！”
只見國師單手掐決，另一隻手從袖口內扔出一道寫滿了紅色咒語的符籙，這符籙慢悠悠的向著天空之上飛去，且見風就漲越來越大，最後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紅色咒語佈滿天空與那烏雲互相碰撞，卻見那烏雲之上雷霆密佈毫不相讓，相隔千里之外的張陸與國師同時發出了一聲“咦！”
兩人這鬥法竟是旗鼓相當，國師見狀咬破右手中指指尖，逼出一點心頭血用法力送上半空
而張陸這邊更狠，只見張陸腳下一跺，一掌打向自己胸口，一口血直接噴在了自己的法劍之上，隨後一鬆手吸收了這口鮮血的法劍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咻”的一聲飛向天邊
受到國師心頭血加持的咒文本來光芒大盛，已經開始壓制烏雲，結果這法劍飛入雲層之後，烏雲開始向紫紅色轉變，到最後整片天空都被映成了詭異的紫色
血色咒文與紫色烏雲接觸后，一瞬間就化作了齏粉，同時國師仰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萎靡了下來，癱坐在地上嘴裏喃喃自語道“這老賊瘋了么？這老賊瘋了！他即惹下這偌大因果，顯然已經沒有求仙問道的打算了，他又不開宗立派求那道統千秋萬世，現在他竟然連命都不要了，難道他不求這世俗皇權了么？那他求什麼？那他為何造反？他到底為何要反……”
掙脫了血色咒文的束縛，紫色烏雲變得更加龐大，慢慢覆蓋住了整個天空，紫黑色的雷霆不斷的在烏雲中翻滾着、凝聚着，天空之中傳來了一道浩大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個京都，同時天地間所有達到天人境以上的強者也都聽到了這道聲音
“朗朗乾坤，暗無天日，六道崩壞，諸天已逝，有仙撫頂，太平之志，群龍無首，天下大赤！”
“轟”那威嚴的聲音還在回蕩着，緊隨其後一道紫黑色的通天雷霆劈向了皇城，皇城上方浮現出了一條極為虛幻的金色神龍仰天長嘯，將皇城護衛在身下
這條金色神龍虛幻的已經看不清身上的鱗片了，可它依然守衛着皇城，守衛着象徵皇權的王朝中心
就在紫色的雷霆即將要劈在神龍身上之時，半空中又傳來一道更加氣勢磅礴的聲音“這可是寡人養了好久的美食，讓你劈死味道就不好了！”
同時一支佈滿鱗片的巨大利爪從皇宮之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金色的神龍虛影后又快速縮了回去，只見靈帝站在宮門前，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火焰紋路，雙目之中一片血紅色且沒有瞳孔，張開的嘴巴里滿是獠牙，他抬手將一顆拇指大小的金色珠子放進了嘴裏，用力咀嚼了起來！
下一刻宮門前被紫黑色的雷光籠罩，呂松癱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他一直以為陛下將他封為國師，是為了讓他蘊養龍脈幫助王朝恢復國運，而且他還可以教陛下如何利用龍脈修鍊
他沒有想到陛下讓他蘊養龍脈竟然是為了養好后吃掉，突然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喃喃自語道“旱魃，他竟然將自己修鍊成了旱魃，他想晉陞成犼！”
雷光散去，靈帝身上的衣物已盡數化為飛灰，但他渾身上下竟然浮現出了詭異的火焰紋路，只不過被剛剛那道雷霆擊中，現在靈帝身上的火焰紋路顯得十分暗淡
他並沒有在意自己現在的形象，而是緩緩地走向國師，一邊走一邊說道“國師，現在該是你向寡人盡忠的時候了！你放心，寡人會將正一道立為國教，享萬世之香火！
國師慌忙爬起來跪在地上行大禮“臣代正一道上下謝陛下聖恩！”
突然國師抬起頭從袖子裏拿出一面銅鏡照向靈帝，這面銅鏡背面雕刻着陰陽八卦，而正面則是國師剛剛趴在地上行禮之時偷偷用指尖血畫的靈符，銅鏡之中射出一道白光，靈帝身上被白光照到的地方冒起了濃濃的黑煙，皮膚上浮現出彷彿被燙傷一般的傷痕，並且發出“滋滋”的聲音
只見國師抬手一扔，銅鏡飛向天空，鏡面對着靈帝當頭照下，將他整個人籠罩在白光之中，與此同時，天空中飛來一把貼滿符籙的法劍，一劍貫穿了靈帝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眼看靈帝已經被二人聯手壓制住了，可就在此時，皇宮大殿的柱子後面轉出來一個身影，身法極快地閃到國師身後，一腳踹中國師腿窩處，竟然直接將國師的一條腿踹折了，緊接着更是合身飛撲向國師
等這個身影再次站起來，國師后腰處竟多了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此時國師用儘力氣微微向後側頭才看清楚，此人正是靈帝最信任的心腹趙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