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別讓我做備胎
“叮咚”提示音想起,徐繁音打開來,是齊正一的語音。
由於新耳機還沒有快遞迴來,徐繁音大刺啦啦的點開來聽。
帶點微微笑意的聲音尖銳的響起:“你等我幹什麼啊,我剛和我女朋友出去吃飯,沒看到”
徐繁音的心猛地停滯了一下,故作輕鬆道:“有女朋友了?這不是好朋友閑聊嘛,問弟妹好。”
徐繁音有點淚目,這是齊正一第一次真正的告訴她,他有女朋友了。
儘管高三言傳,朋友圈曬聊天記錄,虛虛假假,徐繁音從不願去相信。
那個觸手可及的少年,那個視她如至寶的少年,那個依然停留在她心裏的少年,有了別的放在心口疼愛的人。
怕女朋友誤會,玩笑般的將她置於這種境地,終究她連自己的回憶都留不住嗎?
“我沒跟你說我有女朋友嗎?”
齊正一的聲音再次從手機的電流中傳出來的時候。
“都不重要了”
在心裏,徐繁音輕輕的說,唯恐驚動了心裏的什麼閥門似的。
“是你喜歡的男生吧?”舍友問道。
“嗯”徐繁音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他好渣啊,他絕對知道你喜歡他”
“是嗎?”徐繁音淡淡的反問道。
徐繁音有些心不在焉的。
“嗯,他絕對知道,這種男的……”
室友在說些什麼,她已經聽不見了,她感覺有些不太好。
心裏悄悄迴旋着一個聲音:“這個新室友好像有點討厭呢”。
就在這種時候,行動快于思緒,先一步打開語音。
徐繁音想鬆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指尖下的屏幕已經開始波動電流。
徐繁音有些急促的說道:“是嗎?我好像不記得了你有說過哎”
你這麼消遣我,我也給你添一添堵吧,這四年我歷受的痛苦,掙扎,不甘,絕望,竟都是...
她呀,終究一腔柔情託付的非我良人。
徐繁音收到的溫情不多,她擁有的柔情脈脈也屈指可數,齊正一算一個。
算了,最後一次了,她到底不忍心裏的小少年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等齊正一再發消息過來。
“哎呀,不聊了不聊了,我剛交的男朋友在樓下等我呢,改天說啊”
徐繁音飛快的鬆開指尖,把這語音發過去,抽絲剝繭一般癱軟在床上。
“哎呀,你這個女人,好剛啊”舍友聲音在耳邊嗡嗡。
徐繁音沒說話,這不是第一個人這麼說了,韓賽也說過。
這會兒,徐繁音只感覺眼睛裏熱熱的,有熱氣從眼角催出,緩緩的,緩緩的,好像是怯怯的探路般,慢慢推進。
徐繁音躺着沒動,心裏硬硬的,好像只有平躺着才好受些。
熱氣蜿蜒地在臉上淌過,留下水痕,徐繁音感覺它有些涼了,涼涼的,直直沒入髮絲里去。
徐繁音覺得眼睛有些乾澀,閉了一閉,好像再也不要睜開的樣子。
闔上的眼瞼,氳氤的水汽像決堤的溪水奔瀉而下,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就是如此吧。
再次收到齊正一的短訊時,是兼職結束的徐繁音正騎着車往學校趕。
“叮咚~”
“叮咚~”
她不敢點開他的消息,怕他在說無關緊要的話。
她又不能不點開他的消息,怕他的回心轉意他來不及接收。
她更捨不得點開他的消息,至少這樣的話,看起來,是齊正一主動聯繫他。
她懷着隱隱的期待,在漆黑的馬路牙子上停下來。
足尖點着馬路邊沿,一腳撐在地上,從包里摸索出手機,在哈氣吹花了的屏上,顫抖着手,點開他的消息
“徐繁音,徐繁音,幫我點一下,我明天坐火車回家”
徐繁音求齊正一在她生日那天給她發語音祝福,他都是嬉皮笑臉的捉弄,現在他突然這麼正式的叫她的名字,仍是一樣令她心動。
可是感情的容忍都是有限額的,經不起他這麼搓磨。
紅綠燈的最後三秒,聽着前方騎車人結實摔在馬路中間的聲音,徐繁音黑着臉給齊正一回家的車票點助力。
她希冀着轉機的突然降臨,沒想到,最後竟是一場誤會。
失望攢夠了,慾望就泯滅了,心也就淡了。
徐繁音玩手機到半夜,循環播放着主播動情的:下雪了,你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什麼時候去見他啊?
聽着手機里大雪飄落的聲音,徐繁音忽然咬着被角落淚,她與齊正一同在一個城市,卻依舊還是少一個去見他的理由。
第二天的北京城,街上依舊熙熙攘攘,只有徐繁音一個人黯然無聲,漫無目的。
有時候,這孤獨來的猝不及防。
太陽從人群的縫隙里穿插而過,打在她臉上,她看到細小的灰塵,像折了翅膀的風箏,顫顫巍巍的在空中滑翔,眼睛睜開閉上,睫毛撲棱下,映在睫尖的光線,發出多個五彩光暈。
直到換乘了一輛公交,坐在下車門旁邊的位置,高一點的座位,空曠曠的前排,鱗次櫛比的扶桿,稀稀兩兩的人,和身邊不可忽視的氣息,才讓她平靜下來。
陽光打下來,將汽車空間分割為陰陽兩個空間。
她覺得自己的心也應該是兩個空間的,儘管向陽的心裏多多少少有齊正一的影子,總歸是一晃而過,影響不大。
而見不到陽光的地方,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涼,那個名字是禁忌,是封印之劍,隨時顫動着噴薄欲發。
車旁駛過的解放牌汽車,黑色轎車,街道里牽着小孩子的手一起回家的母子倆,都讓她無端感覺到幸福。
人生是個交叉口,齊正一行駛向了更加光明的未來。
可自己就像留滯在陰翳里的汽車,失去了讓他心馳神往的力量。
高建橋上的車輛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向,疾馳呼嘯的遠方。
她曾是天上月,現在如同平價超市貨架上蒙塵的商品,讓他再看一眼都多餘。
誰不想和三兩個好友,散步似的走在暖暖的陽光里,可是每個人心裏的痛,就如同抗戰雕塑園的存在,可以不去觸摸,但不是因為它不存在。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走在暖暖的甬道上。
那為什麼要說心靈花園需要時刻留駐一台收割機呢?
明明他們都在加速行駛,可一個上了高架,一個進了輔路。
汽車上下晃動,如果不是前面的隔板擋着,她想她一定會把腳翹起來的。
人生也如同汽車一樣,需要一段疾馳的歲月,雖然會原地繞圈,但也不是溫吞到底。
她真的很難過,卻也不得解脫之法。
她一次次將齊正一放下,又拾起,到最後,她都不太明白,自己對齊正一是保留當初的那份喜歡,還是對這個人愛而不得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