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環形官邸
通道的前方被一片黑暗籠罩，但其實並不長，很快三人就來到了盡頭……
那是一個幽暗逼仄的房間，還沒有靠近許延川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油脂燃燒的味道，這個房間中燃燒着無數蠟燭，那些豆大的燭火本該將整個房間照的亮如白晝，但是事實是，周圍昏暗無比，許延川沒來由的想起了瓦拉克，它就有着偷走光亮的權柄……
許延川環顧四下，發現這個所謂的房間其實是一個不大的山洞，周圍的岩壁上畫滿了抽象的符文以及古人類時期風格的壁畫，壁畫基本都是在描述地面上大量的人膜拜一個連形象都模糊不清的神祇，以及血腥的獻祭儀式……
大量的莫名生物的頭骨，不知材質的毛皮，扭曲纏繞的木材，等等這些只有古薩滿儀式會用到的材料被看似無序的堆放在本就不大的空間內……
“侍僧，秘銀號召向你致敬……”
玄色法老突然說道，一旁的柳德米拉也低頭行禮……
許延川這才發現他們的正前方坐着一個佝僂的背影，他披着破舊不堪的苦行僧僧袍背對着眾人，那些流下來的燭淚在他的身側凝結，乍一看就好像是將那人擁入了石壁之中，讓他也成為了壁畫的一角……
那個被稱為侍僧的神秘存在並沒有回應玄色法老，依然一動不動，坐在一張幾乎被燭淚鋪滿的小案前，面朝著一片黑暗，就好像依然沉浸在主持一場跨越千萬年的祭祀儀式一般……
“我想要帶一個新生者前往環形官邸……”玄色法老有些不滿的撇撇嘴，然後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意圖……
一聲沉重的呼吸突然在許延川的耳邊響起，一旁的柳德米拉無聲的走到了許延川的身後，在他聽到呼吸的那一刻，突然伸出了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許延川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湧進了他的耳道，然後便什麼都聽不見了，那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一絲的聲音，包括自己的心跳，骨骼摩擦的聲音以及那個詭異的呼吸聲……
“這是一種保護吧？隔絕一些訊息以及污染？我恐怕連聆聽這兩位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許延川馬上反應了過來，只能在一旁如同看默劇一般的看着玄色法老與一動不動的侍僧對話……
良久，兩人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一般，玄色法老向後退了半步……
許延川屏氣凝神，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侍僧，那個死了一般的人突然動彈了起來……同時也展現出了他非人的一面……
一根粗壯的觸手從他那破舊的僧袍下蠕動而出，他微微的側頭，連體的帽兜下一片黑暗，終於他好像發現了許延川的存在，那觸手蠕動着向他伸來……
這一幕實在是詭異而又噁心，許延川不禁想要後退，但是柳德米拉死死的箍着他的腦袋，讓他無法動彈半分……
周圍的燭火突然明亮了起來，許延川瞪大了眼睛，他看見了幽暗的洞內深處的景象，那位侍僧枯坐侍奉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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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肥胖如同彌勒佛一般的不明材質的神像，但卻完全沒有喜樂歡欣的模樣，那大腹便便的造型，如同皮膚癌變般充滿膿包的外皮，令人作嘔的增生器官，讓這位神祇看上去分外邪惡，祂總體呈現出人類的外表，但是巨大裂開到兩頰的嘴，還有如同蟾蜍般非人的眼球無一不在說明祂超越人類的權能……
“蟾蜍之神，奎格.扎瓜爾特……”
玄色法老的聲音逐漸從無到有，伴隨着觸手蠕動的粘稠的聲音在許延川的耳邊響起……
“祂是在人類已知的歷史中，為數不多可以被人利用的舊神，倒不是祂對我們這些螻蟻保持多少善意，只是因為祂實在是太懶惰了，甚至連指向祂的污染也變得流速緩慢，在諸多已知的神祇中，祂的夢境最為怠惰，對於我們而言，也就意味着最為穩定可控……
也只有在祂的變相‘庇護’之下，舊日行走們才可以有保護的談論那些尊貴的神祇，而環形官邸就建造在以祂的夢境為基石的視界之中……”
許延川一邊將玄色法老的話記在心中，一邊警惕的看着已經伸向他眉心的觸手……
“我說過，你不會後悔我的投資，沒有侍僧的‘邀請’，你在現階段是很難通過自身手段進入環形官邸，而那裏將會給你存活下去的底氣當然也可以是死前極致的放縱，尤其你有足夠的夢境爐渣……”
隨着玄色法老的話音剛落，來自侍僧的觸手猛的扎進了許延川的眉心，先是劇烈的疼痛，就好像是靈魂被什麼東西剝離了一般，隨後一股磅礴的知識洪流湧入了許延川的大腦……
“禍神！再見，我最後給你一個忠告，呢喃和要素的選擇最好慎重，特質不僅僅只是提供你活下去的能力而已，下一個視界的開啟點在帝國博物館……”
許延川費力的轉頭看向玄色法老，他正淡然的笑着，衝動彈不得的許延川擺着手，一團霧狀的東西從他的手中飛出，一轉眼便鑽入了許延川的身體……
許延川張大了嘴，他費力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沒有機會了，蟾蜍之神奎格.扎瓜爾特的神像彷彿活了一般，那慵懶的非人的眼神看向了站在祂面前的許延川，隨後一根粘稠分叉的舌頭電射而出，纏住了許延川的腰際，不可阻擋的將他拖拽入了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之中……
“見鬼，這個邀請可真夠噁心的……”
許延川的眼前一黑，最後的念頭就是對環形官邸的入場方式的吐槽……
那是一片昏暗的天幕，各種偏向與各個色相的臟灰色相互糅合組成了天幕之下的雲層，如果那可以被稱為雲的話……
一個破敗不堪的小巷內，一隻足有小牛犢般大小的貓形生物咧開了大嘴，對着天空打了個哈欠，七八隻不規則分佈在它腦袋上的獸眼緩慢的睜開，擠出了幾滴渾濁的淚水……
一條末端長着猙獰骨刺的尾巴緩緩劃過，它猛的立起環顧四周，就好像感知到了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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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緩慢的靠近了小巷深處一個正在抖動的垃圾桶……
“啊啊啊……”
垃圾桶抖動的愈發劇烈，還發出了一個男人的慘叫聲，隨後垃圾桶猛的收縮，蓄力，將一個人形吐了出來，還順便嚇跑了那隻怪貓……
許延川終於從失重而且離心的感覺中掙脫了出來，他狼狽的擦拭嘴角的嘔吐物……
“玄色法老，你最好不是在耍我……嘔……”
許延川一手扶着有些扭傷的老腰，一手扶着畫滿極其晦澀難懂的塗鴉的破牆走出了小巷，他抬頭看向了四周，頓時呆立在了原地……
“這……就是環形官邸？”
眼前的一幕對於許延川而言，只能說是光怪陸離……
這是一個如同小販聚集地，大型商業街一般的地方，許延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所看到的，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這樣離奇但又無比貼合的描述，除了沒有嘈雜的叫賣聲，這一切都簡直有了一些……煙火氣。
整條街道，姑且可以稱為街道，蜿蜒向上，像是建立在一隻巨獸的脊樑之上，兩側是高大的老舊建築，什麼風格的都有，從哥特風格的尖頂到青磚黑瓦的江南院落，破舊的古歐洲建築到蒸汽朋克風格的鐵匠鋪，晶體構成的水晶尖塔到部落時代的帳篷，最後所有的建築像是廢紙團被揉碎般的拼接在盡頭的一個最大的城堡上，無數破碎的建築懸浮在空中，透過建築與建築的空隙，外界似乎還有更為廣闊的空間……
而街道上，各種各樣的人……以及非人挑選交易着，許延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求學時期參加的化妝晚會，這裏的人穿着各種奇裝異服表情坦然的走過，而一些人馬一般的半獸人拉着造型怪異的馬車跑過，還有矇著黑紗長出八條手臂的女人為一團巨型史萊姆占卜，金色皮膚身披華麗盔甲的俊美男人優雅的從一隊只有小腿高的鼠人頭頂走過，一個畸形的身軀由屍塊拼接的怪物與半機械的生靈同時搖晃骰盅……
如果這些還可以理解的話，那麼更遠處的居民們就開始挑戰許延川的想像力了，霧狀的元素生物從不規則的身體中深處觸手觸摸下水道旁鑽出的畸形老鼠，一個有着三張奇怪假面的剝皮人形哀嚎着在籠子中掙扎，一個身披黃色斗篷的不可名狀之人沉默的坐在它旁邊，它正在與一個用四條昆蟲節肢直立行走的怪蟲對峙，那怪蟲的口器中汩汩的流出粘稠的液體，它的複眼不知道是看着剝皮人形還是黃色斗篷，許延川只有一種感覺，那蟲子應該很餓，它在剋制自己試圖用購買的方式換取食物……
“這就是環形官邸！舊日行走的世界？”許延川下意識的用手遮住了半張臉：“他們的生活看似悠閑，不同的生靈混雜生存，但是即使如此他們也有着相似之處……所有人，如果他們都可以被稱之為人的話，都攜帶着明顯的可以彰顯武力的代表武器……這可不是什麼詭異版本的室外桃源”
“而是一群求生存者聚集的前哨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