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螺梯
紅衣風嵬執劍步步緊逼，她果然最不能接受的還是寂尤的死，使她變得瘋癲。
“寂尤是為你而死，並非玹清宗見死不救，他大可以選擇回到玹清宗，繼續成為萬眾敬仰的長老。可是他要救你，不想讓玹清為難，自己選擇以身證道。他的死是這場人魔大戰的犧牲品，他是死在人魔種族仇恨之下，風嵬，天意如此，正魔不兩立，這就是天道。”
紅衣風嵬停下攻勢，眼睛直視着狼狽躲閃的南楠，開口問到。
“若是你，該如何抉擇？殺妻證道，還是以死證道？”
南楠頭皮一個激靈，呵呵，快樂二選一。幻境之中，風嵬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讓南楠有點不敢直視，女人的心思怎麼猜？
“追求本心，以死證道！”
幻境之中寧靜片刻，風嵬那張妖艷的臉逐漸變得陰森冰冷，周身魔氣四溢。
“你撒謊！”
南楠突然發覺身體動彈不得，立在那裏，等待着風嵬的劍氣落下，任人宰割。左眼一痛，南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左眼一片猩紅遮住視線。
彩依依跪坐在南楠身旁，此時見她醒來，不禁鬆了一口氣。
“南大哥，你終於醒了！”
南楠迅速起身，用靈力清理乾淨左眼，一股灼燒的疼痛感。面前還是那座無名墳冢，紅衣風嵬此時已經消失不見。視線落到彩依依的手腕之上，那裏有一道淺痕，還殘留血跡，而自己嘴裏還有淡淡的腥甜。
突然想到了彩依依的特殊體質，她一個普通凡人竟然能安然無恙的渡過幻境。
“南大哥，我見你身上多了好幾處傷痕，神情有異，就用自己的血餵給你，因為我的體質特殊，不受任何迷障幻境影響。雖然我也進入幻境看到一切，但是隨時可以醒來，那個紅衣風嵬向我提問的時候我就醒來了，發現南大哥還一直困在幻境之中，便想到此法，還好我的血管用。”
南楠單手捂着左眼，還好有彩依依在，也算是因果循環，善有善報吧，自己救了她一命，她也在幻境之中救了自己一命。
“多謝，走吧。”
“南...南大哥！你的眼睛！”
彩依依吃驚的捂住嘴巴，南楠的左眼眶裏空蕩蕩的一片漆黑，風嵬那一擊取走了她的一隻眼睛。南楠心中本沒有答案，她無法根據他人的經歷做出自己的抉擇，沒想到被風嵬看破，失了一隻眼睛作為代價。
“無事，這點傷勢總比丟了性命強，此地不易久留。”
南楠將靈力凝聚在左眼之上，緩解灼燒的疼痛感，修仙世界能代替眼球的東西多了去，不必過分糾結得失，等出去了再想法治療。
二人越過墳冢，南楠驀然轉身一劍劈下，那把千顏傘和斷劍的本體就在墳冢當中，順手將這兩樣東西收進儲物袋中。
不知道是不是彩依依血的作用，再次穿過花海之時，之前那些殘像幻聲都消失不見。道路的的盡頭出現一條河流，擺在面前的有三條竹筏，外觀上並無不同。
“你選吧。”
“啊？還讓我選..”
因為南楠失去了一隻眼睛，彩依依內心產生一股愧疚，要是當時自己早點醒來，不去看那勞什子幻境，南大哥也不至於在幻境中受傷。要是自己當時沒有選這道紅門，會不會就不會遇上幻境了。
“依依，我相信你的選擇，要是沒有你，我不會平安走到此處。”
“唔，那我選這條。”
南楠沒有猶豫，抄起彩依依的后領，直接帶人跳上最右面的那條竹筏。落腳之後，竹筏就自行漂流起來，順着河流緩緩向前。
身後的花海越來越遠，前方河面上出現一道拱橋，拱橋和水面上的倒影弧度形成一個圓。竹筏穿過拱橋，昏暗的四周瞬間明亮起來，就如從黑夜進入白天。
竹筏最終停在一處石階下，石階寬約三米，盤旋而上。石階旁邊有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面龍飛鳳舞的雕刻着兩個大字-螺梯。
二人順着石階攀爬，到達第一個平台就發現了四具巫修的屍體，看來已經有人先她們一步來過此處。四周並沒有打鬥的痕迹，死去的巫修沒有明顯的外傷，彩依依跟在南楠身後，不敢隨意亂動。
南楠用劍挑開巫修外面厚厚的黑色罩衫，發現此人面部表情平和，就像睡過去了一樣，外露的肌膚卻呈現詭異的青綠色，可能是中了什麼奇毒所致。
此處平台呈一個凹陷的碗狀，四周的岩石上密密麻麻的遍佈岩洞，橫穿平台有另一條石階繼續向上。二人小心翼翼的走至平台中央，發現地面有一個圓形小孔，像泉眼一樣汩汩冒水。
此水呈淡青色，有點像稀釋的蟲子的血液，如活物一般，感應到有人到來，湧出地面朝來人蔓延。南楠運起冼月劍，打算御劍騰空飛過去。
剛剛將彩依依拉上空中，地面上的綠水已經漫延到落腳之地，下一秒綠水像伸出觸手一樣，從地面豎立而上，向劍身逼近。
南楠一道鳳炎訣打過去，將水柱打散，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綠水觸角彷彿吃痛一般，迅速撤回，被擊中的綠水在空中四散開來，如一個個發著綠光的螢火蟲漂浮在空中。
這時四周的岩洞之中發出嗡嗡的聲響，起初有絲絲綠色細流從岩洞中流出，岩壁之上綠色越來越甚，整個平台都被這種綠水包圍。
南楠運起鳳炎訣開路，經過神識仔細辨認，這些綠水竟是成千上萬的小蟲子組成，鋪天蓋地無孔不入。那四名躺屍的巫修，應該就是死在這些蟲潮之下。
南楠運起靈力屏障抵禦，發現這種綠蟲能啃噬靈力，受到蟲潮的影響，冼月劍飛行受阻。四周岩壁驚起的蟲潮越來越多，要是強行御劍，可能會被空中集聚的蟲潮吞噬的動彈不得。
對比之下，反而貼近地面的空間還有喘息的機會，南楠被迫降落。鳳炎訣在地面上焚出一條出路，拉着彩依依朝着石階方向狂奔。
彩依依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驚叫出聲，南楠全力運起神影行健步如飛，此時彩依依已經腳不着地，被南楠攔腰夾在腋下。
由於視線朝地，近距離的看着剛剛落腳的地方，綠水張牙舞爪的瞬間吞沒，南楠幾乎是貼着綠水踏步飛奔。彩依依害怕自己出聲讓南大哥分心，緊緊的閉上眼睛。
距離石階越來越近，南楠發現下一層石階周邊生長了許多奇花異草，那些綠蟲不敢靠近。千鈞一髮之際，南楠將彩依依整個向石階上拋去，自己的衣擺和鞋底已經沾上點點綠光。
減輕了彩依依的重量，南楠后發先至，騰身跳上石階，一手接住落下的彩依依，一手揮劍將衣袍下擺斬去，兩腳一蹬將法靴踢了出去。
法靴落入綠水之中瞬間就被吞沒，蟲潮貼着石階的邊緣，像被結界屏障隔絕在外。南楠赤腳坐在石階之上，鬆了一口氣，將彩依依放在一邊，自顧自從儲物袋裏又摸出一雙靴子穿上。
“咦，南大哥，你腳腕上綁的什麼?”
“法器”
“什麼法器啊，綁腳腕上”
“防身”
南楠握着冼月劍在手絲毫不敢鬆懈，神識放開觀察着周圍的動靜，第二層石階一路都長滿着奇花異草，肯定有點古怪。這些花草與外界的不同，莖蔓生長的猙獰扭曲，花葉繁茂妖異，有些能認出的品種也與尋常不同，生長的更加粗壯肥厚。
二人來到螺梯的第二層平台，又發現一具巫修的屍體，死於這些花草產生的毒瘴之中。好在有彩依依的特殊體質，這一層通過的十分順利。
南楠有些懷疑，這蜃氣樓裏面的關卡多數都與幻境毒瘴有關，而殷族每隔百年都會出現一位特殊體質的聖女。其血液是打開蜃氣樓通道的鑰匙，裏面的多數關卡又對她不起作用，簡直就是專門為聖女準備的。
彩道息是不是找錯了方向，聖女不僅僅是作為祭品打開通道，更重要的作用是突破這蜃氣樓的關卡。
聖女的特殊體質就是一種代表，是蜃氣樓所選的天定之人，只有聖女通關，說不定就能找出幻岩島的秘密，打破殷族不能離開此島的詛咒。
此時南楠不知道的是，彩依依進入蜃氣樓之後，原本的通道就已經關閉了，外界中蜃氣樓正在一點點的消散。原本獻祭出聖女的生命，蜃氣樓的通道會持續十二個時辰，彩道息如果沒有破解，將會在十二個時辰內趕出去。
現在擺在她們眼前只有一條路，通關這座蜃氣樓，否則可能真的要永遠困在此處。或者說再等個三百年，看看殷族有沒有出現下一位聖女，他們會不會獻祭出聖女再次打開通道。
螺梯共有九層，每一個平台上關卡都不同，該出力的時候，南楠開打斬殺發狂的妖獸；該破幻解毒的時候，彩依依一點也不吝嗇自己血液。
通過了第七個平台，彩依依已經虛弱的走不動道了，一路攀爬上來，驚險重重。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南楠夾着她跑，但是她畢竟是凡人之軀，剛從祭台上被救下來，在生死的邊緣走了一遭，又失了不少血液，靈丹妙藥再管用，身子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