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罪感
謝懨:我是最不應該活着的人。我身上啊……太重了。負罪感總在一瞬間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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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塞給蘇若塵一筆錢,滿目都是對她的擔憂,“給你壓歲錢湊個整,趕緊收起來,別讓你姥爺知道,不然該說為什麼不給你姨家妹妹了,你姥爺啊,想公平對待你們……”姥姥與蘇若塵說著說著,便作安撫的拍了拍蘇若塵的手,那意思好像在說,你放心,我跟你一頭的。
蘇若塵背過身,平淡的拿起杯子輕抿了一口水,她不想要。自嘲的笑了笑,“我不收,收了就和我媽一樣了,我不想啃老”更不想成為她那樣的人。她已經啃了那麼多年,我又來接她的班,算什麼……
姥姥生氣的讓她收着,就這樣,收了。
沒有人去想她的感受。那些人們自以為平常的對待,於蘇若塵心裏,除了罪還是罪,面上的雲淡風輕,心底積壓的負罪感。她自稱自己是罪人,哪裏不是呢……
“我的愛人,在意我感受的只有你。”
“我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很不恰當對嗎?”
“他們看我像罪人,過錯都是我的。揮不掉的陰影。它們吵的我不得安生。”
——
言語說出也許會傷人,那樣總會形成各種各樣的愧疚。
父母的忽視讓她渴望愛,姥姥的溺愛讓她覺得,愛也許在某一刻是物質的,可到底是什麼,蘇若塵她不知道。還有姨夫與姨媽的關愛、姥爺偶爾“雙標”,已經死去的清河爺爺為她鋪的路——沒有讓她的父母再有一個親生的孩子。畢竟重組家庭……蘇若塵的位置當不當正不正。
愛有些沉重,多少帶了分量。可偏偏是這些壓的她腦海里的線亂成一團糟。
蘇若塵想,倘若自己從未活着,是不是可以少些麻煩,至少不會讓人操心這些。
蘇若塵不懂。沒有人去教她如何摸索,如何去自私的、毫無負罪感的活下去。
她不夠知足。
……
“你還缺什麼,跟你小姨(姨媽)說”
“我這算什麼,小姨有小姨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要顧,總操心我的事算什麼,她也會累”何況……我有我的家人,只是他們物質化,覺得讓我吃喝就算是養了。
卻不知道不止是植物,人也需要陽光和愛。
看見房間外的其樂融融,他們的有說有笑,她想,假如自己也有個家,應該也會這樣和美。
哪裏會有人沒有家呢。只是她的家沒什麼生氣,鮮花到了也會很快枯萎。
何時結束……蘇若塵不知道。
蘇若塵喜歡寫真實的故事,但她在面對別人的時候,說出的真話總有一瞬間讓她覺得是假話。
真的成不了假的,假的成不了真的。可如果到了那天,也許她離開的契機就到了吧。
真話,只是看個人的理解,而人們總習慣於將自己撇的一乾二淨,蘇若塵也不例外。她的確有罪。哪怕說的是真話,可說出的時候也造成了業障。她有罪,也不無辜。
詩人最是虛假,作者也是。因為她們知曉什麼樣的話能夠打動人、打動讀者。唯有能打動自己的故事才最動人。畢竟,已經能把自己騙到了。可同樣也被禁錮在故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