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潰
蘇若塵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她心中難以言說的痛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沒人知曉她此刻的脆弱,也沒人體會到她相愛又不能愛的糾結,十幾年來,她們不斷的在她耳邊說著,像個魔咒縈繞在她耳邊讓她不得安生,可她還是如此的善良,她說,“他一定不希望我變成一個罪大惡極的人”她眼角泛紅着,但堅強的一滴淚都沒有流下,她的心早已破碎的不堪一擊,她所說的實話她們都當做了笑話,蘇若塵就這樣安靜的坐在桌前,像是在和自己說話,但更像是和空氣,和那個自己說話。
“我就像那月宮中的嫦娥一樣,你說我喜歡他嗎?我喜歡,可我不敢去追,沒有結果的愛戀,不受祝福的愛戀,只屬於我,單方面的苦相思。不是說什麼長痛不如短痛嗎?一個人痛苦就夠了,我又何苦拉上他一起淪陷情字裏……”
陸文彬耐心的起身幫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中,他溫和的抬手摸摸眼前小姑娘的腦袋,“若塵,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他可有說過什麼話留給你嗎?”
蘇若塵抬起紅腫的眼睛看向蹲在她面前的陸文彬,“……自此,他的世界再無我”
陸文彬坐在一旁,繼續說著,“若塵,總的來說孟遲是年少的你,而今事情已經過了三年,此番想起於你沒什麼好處。”他抿了抿嘴唇,使乾裂的嘴唇得到緩解,“他愛的人是孟遲,對他好拉他出深淵的也是孟遲,而今她隨他去了,你也應該放下過去了”
蘇若塵忽然恢復了一點點的神智,這副冷清的模樣像是變了一個人,“文彬哥,你知道嗎,上天做過最殘忍的事情不是遺忘,而是記得。”
……
那日,陸文彬在那裏待了許久,直到他回到了家裏,耳畔回蕩的還是那個小姑娘的聲音,那是悲戚帶着絕望的聲音,這讓他很不好受。
“文彬哥,我若哪日死了,那麼死前,我一定會嘗愛情的苦,哪怕是遍體鱗傷,哪怕是,傷的體無完膚我也願意。可最後,我只想死在一個人的懷裏”
……
蘇若塵一如往常的開着枱燈,播放着音樂,此刻的寂靜,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這世間,唯我像個瘋子一樣……厭倦了一切,本也體會不到什麼,何其,悲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話到底也算是我的寫照了”
“倘若當年沒有離他而去,是不是現在我的身邊還有人在,還需要嗎?或許吧……”
“你見過鮮血嗎,它緩緩流淌,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我看着它從我身體裏流出,那樣的緩慢,聽說,自我了斷的人是會下地獄的,可怎麼辦呢?我知道割喉的流速,可那樣時間太短了,短到我來不及去和我在乎的告別,我曾也想過,可下不去手,只能任由它劃開我的一寸皮膚,力道之淺,只破壞了我的皮下組織而已。直到那時候我才發覺,原來我也是如此的怕死,可我不懼死亡,我怕疼”
“你看煙花開的如此絢爛,可為何,還是無法照亮這天空啊……原來,白晝只是一瞬間,合該期待什麼?”
晚風吹拂而來,溫柔的撫着蘇若塵的臉頰,她的心本就是平靜的,平靜的像個沒有感情的物品,她的心是涼的,支離破碎的,一時的溫暖足以讓她重新恢復生機,可這,不過是抱薪救火。
一個靠着幾年美好回憶的人活了這麼些年算不算是賺了?曾經的她還感受到病痛,現而今,卻連這些都感覺不到了。
她,是否還活着,還是心已經死了呢……她的救贖,又在何方?然而蘇若塵不爭不鬧,只這樣平靜的坐着聽着音樂,她喜歡一個人,享受着無邊的孤寂,以前最不喜紅色的她卻愛上了紅衣,這樣,才不會露出她醜陋不堪的傷疤。
“一邊勸着世人活着,一邊又如此的厭世,一邊還在說著可笑的話,呵,本就是不值一分錢的笑話,這世間怎麼會有我這種傻到徹底的人?廢物嗎?我本就是啊”可我還是想要勸他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