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悲歌
孟遲眼神里充滿了悲傷,一個親眼看着愛人死去的未亡人的悲傷,她伸手拉開了窗帘,窗外的桃花開的正好,她淡漠的笑着訴說著那不屬於任何一種有用的言語,“我們一生為了國為了家,可至死都不知道什麼是愛,若塵……這,何嘗不是一種可悲”
“我愛他,像魚離不開水一樣愛,像鯨向海而生……你相信這世間會有人為情而生為情而死嗎?”
蘇若塵帶着僅剩的理智走向她,對於一個感情冷漠的人來講,蘇若塵不知道怎麼安慰,那些素日學的知識此刻化為了蒼白的話語,“孟遲,我信,可這樣太傻了。他以身許國換來你的安穩,你就如此對待他嗎?他不希望看到你為他如此”
孟遲依舊望着眼前的天空,黑的徹底,星光黯淡,月光也躲進了雲層中,充滿着祭的氣息,許久,孟遲冷靜的開口,“不,他太不了解我,我既說了不離不棄,又怎會與他生死相隔”她的淚水蓄滿了眼眶,忍着不讓它流下。
……
凌晨五點,太陽慢慢的從東面升起,陽光普照着大地,孟遲忽然笑了起來,抬手擦去那毫無用處的淚水,可唯有蘇若塵知道,那並不是淚,是從心裏流出的血。
一個人最可怕的時候不是她又哭又鬧像個瘋子一樣,而是經歷了愛別離后卻如此的安靜,哀莫大於心死?或許吧,在冷無情為國而死的時候就已經隨他去了,那顆子彈打穿過了他的胸膛,她眼睜睜看着……他死在了自己的懷裏。他說,“開槍吧,別為我哭泣,好嗎”
我辜負了你太多,辜負了這一生,你的青春你美好的年華,可最後這一刻,我想自私的,保護你。請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的殘忍,獨留你孤獨在世的殘忍……
“桃花開了,請把我與他葬在桃花樹下,那是我們定情的地方。”
孟遲穿着初見冷無情時的那身白裙子,自殺在了他的棺槨前。那裏是冷清的,沒人知道曾有一個卧底長達十二年只為了一舉端掉犯罪團伙的老巢的人。這是家仇,同樣,這個計劃他計劃了很久。
冷無情,一個中度抑鬱症患者,在最後的時間裏用他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想,人這一輩子渾渾噩噩的,臨了也要做個有用的人,他愛她,可,他深處深淵,如何配得上她。名譽重要嗎?他想,要是有了這份榮譽便足以讓她抬頭做人了,她們不會指責她愛上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他算計了一切,獨獨低估了她。她亦愛他,願意陪他一起慢慢變好。
蘇若塵不自覺的滑下一滴淚,她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好似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的她透不過氣來,“孟遲……孟遲……”
陸文彬在接到蘇若塵電話的那一剎那急匆匆的趕來,他將門拉開的剎那,外面的晨光照進了屋內。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前孤零零的小姑娘身上,疾步過去抱住了她,“若塵,不要去想了好不好,他已經死了,你也不是孟遲,你是若塵,蘇若塵,不是他的孟兒,若塵,你看看我,我是你的文彬哥啊”
蘇若塵獃獃的任他抱着,眼眶中的淚水滾燙的落在他的白襯衫上,“文彬哥……”
陸文彬心疼的抱着小姑娘瘦弱的身體,輕拍着她。
他知道孟遲是誰,那是另一個她,是帶着懵懂青澀的少年的她,那時候她還不似而今這般渾身籠罩着陰鬱,那時候的她,愛慘了一位少年。
年少的悸動,一時的歡喜,徹底的斷了曾經笑顏如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