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登基
碧藍的天空上漂浮着一朵奇異的彩雲,那朵彩雲恰似一條正在天上騰雲駕霧的蛟龍,隨着風的涌動,它也慢慢地變幻着各種各樣的形狀。
在這朵帶有王氣的五彩祥雲之下,下唐王宮正在舉行籌備已久的新王登基大典。
“王上怎麼還沒來呀?”
“對啊,都過了半個時辰了還不來。這可是登基大典啊。”
泰安殿前頭頂着朝陽的臣子們見新王還不來,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而在興德殿中,他們的下唐國君,司城熙卻正安卧在軟塌上,醉心於女樂的歌舞。
女樂們伴着悠悠的琴瑟之聲,兩袖輕舉,起舞翩翩。她們婀娜的舞姿,妖媚的微笑,芙蓉似的臉,柳葉似的眉,匯聚在司城熙的眼裏,就像是讓他撞見了上元節的燈會,一眼就賞盡了一條街的五彩斑斕。
正在他賞心悅目之時,樂聲戛然而止,女樂們帶着惶恐的神色退出了大殿。
“大膽,誰讓你們走的?”
司城熙頓時怒氣衝天,朝着眾人大喝道。
“咳咳,王上您怎麼還在興德殿欣賞歌舞啊?難道您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來者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際上卻獨攬了下唐大權的大國師白千屹,他表面上面帶慍色,實則十分慶幸。
他慶幸自己果真是在先王的一干繼承者中找到了最昏庸無能,也最適合自己的傀儡國君。
“啊,原來是國師來了。來,國師你坐,國師不必行禮。你我君臣之間可是魚水深情。若不是有國師的竭力扶持,孤又怎麼會有今天呢?孤哪能看到這些絕色舞姬,縱飲這稀世美酒呢?”
司城熙一見是白千屹,立即喜形於色,笑臉相迎。他的話音剛落,他就拾起桌上的酒壺,將剩下的美酒一飲而盡。
“其實臣有些話想對王上說,卻不知該不該說。”
白千屹撫着他雪白的鬍鬚,憂心忡忡地說。
“國師何必如此,但說無妨,但說無妨。”
“王上乃一國之君,當以江山社稷為重,萬不可整日沉迷酒色,荒廢朝政。老臣如此進言,雖有僭越之嫌,可老臣事事皆以下唐社稷為重,不知王上知否老臣的一片苦心啊。”
白千屹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對司城熙說。
“孤知道,孤知道,國師也是為了孤的江山和子民着想。可是孤也就這點喜好,國師也是知道的,孤之前做景王的時候,那可是天天斗蛐蛐,玩博戲,賞歌舞,縱美酒的。雖說今時不同往日,孤現在可是下唐王,但國師之前不是也答應過孤嗎?只要孤坐上這個王位,那全天下的美酒和美人皆可拿來給孤。雖然孤以後要日理萬機,但孤的喜好也萬萬不能被剝奪。否則,孤寧可棄了這王位,做回孤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景王爺。所以孤希望國師日後可以幫孤多多料理朝政,替孤好好守護下唐的江山。今後,就有勞國師了。”
司城熙緩緩走至白千屹的面前,緊緊地握起他的手,慢慢說道。
“王上這可真是折煞老臣了。對了,這登基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還請王上立刻做好準備。”
白千屹低着頭,皺眉說道。
“好好好,孤這就叫人更衣。唉,真是麻煩。”
司城熙嘆了嘆氣,不耐煩地轉身背對着白千屹,登時蹙眉說道。
“告祭禮成,請即國君位。”
泰安殿前,內侍衛公公莊重地宣佈祭禮結束,登基大典正式開始。
此時,景王,司城熙褪下了一身黑色的喪服,在宮人的服侍下,他穿上了金黃色綉有九條五爪金龍的袞服,正襟危坐在尊貴威儀的龍椅上。
待三聲綿長的鐘鳴響過之後,衛公公慢慢地展開手中的玉軸詔書,鏗鏘有力地宣讀道:
“爰暨世祖,應天順時,受茲明命。今有景王,功格天地,仁濟宇宙,得天庇佑,孤今傳位於其,望其為愛民之明君,護國之聖主。欽此。”
於是乎,在一片樂聲中,眾臣皆雙膝跪下,搗蒜似的叩頭。
然後,國師白千屹便捧着一隻華麗的寶盒,緩步走至司城熙的面前。他輕輕地將寶盒打開,小心翼翼地將寶盒中用黃緞包裹的玉璽交給了司城熙,口中還念道:“國君登大位,臣等謹上御寶。”
這時,衛公公的聲音又響起了,他抬首掃了一圈群臣后,開始鄭重地宣旨: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昔皇天授乃顯考以翼我下唐,弘功茂績,光於宇宙。天不憖遺一老,永保餘一人,早世潛神,哀悼傷切。熙奕世宣明,宜秉文武,紹熙前緒。方今外有遺虜,遐夷未賓,旗鼓猶在邊境,干戈不得韜刃,斯乃播揚洪烈,立功垂名之秋也。豈得脩諒闇之禮,究曾閔之志哉?其敬服孤命,抑弭憂懷,旁祗厥緒,時亮庶功,以稱孤意。今使持節御史大夫溫赫奉策詔授大國師白千屹丞相印綬,翊王璽紱,以當順天心,光於四海焉。尊王後為王太后。改泰安三十五年為明德元年。欽此。”
當百官皆聚精會神地聽詔時,司城熙的困意卻如滾滾海潮翻湧而上,向他瘋狂地席捲而來。
他頓時感覺他那被玉穗遮住的眼皮實在太過沉重。不一會兒,他竟然坐在龍椅上睡著了,還打起了刺耳的呼嚕。
呼嚕聲頓時響徹了大臣們的耳畔,在空曠的廣場上久久回蕩。見到眼前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幕,大家都瞠目結舌。
“跪,搢笏……咳咳,咳咳。”
刺耳的呼嚕聲迫使衛公公衛無霜停了下來,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企圖以此喚醒新王。沒想到司城熙卻是“風雨不動安如山”,雷打不動地繼續做着他的美夢。
“王上,王上。”
衛無霜只好無可奈何地輕聲喚着司城熙,他本以為司城熙會一臉愧疚地立刻驚醒。他卻沒料到這位新王仍然緊閉雙眸,愜意地坐在龍椅上,還不耐煩地大喝道:“吵死了,孤還要睡一會兒。”
“可是王上……這是登基大典……您不能……”
衛無霜的話音未落,司城熙就又打起了呼嚕,這讓“久經沙場”的宮裏老人,衛無霜一時也謊了神。
“王上,王上,您該醒了。”
白千屹面帶慍色,朝着司城熙大喊道。
“哦哦哦,孤忘了,今個兒是登基大典,孤不能睡,孤不能睡。衛總管,繼續吧。”
司城熙霎時驚醒,他本來準備發一頓脾氣,好好收拾一下那個膽敢吵醒他的臣子的。可一見是白千屹,他立刻溫順了起來,變成了一隻小貓咪。
“跪,搢笏。”
衛無霜這時才定了神,開口大喝。於是,新丞相白千屹開始搢笏,眾官皆跪。
“就位,拜,平身。”
衛無霜喝道。
眾臣按指引叩拜,平身。
“複位,鞠躬,拜興,平身,搢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頭,山呼萬歲,再山呼,跪右膝,出笏。”
按照衛總管的指示,眾臣終於做完了這套“第八套廣播體操”,一個個都累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卷班。”
大家總算等來了衛公公的這一聲命令,於是百官退下,司城熙也解嚴了。
此時,鐘鳴九聲,百官就位,司城熙和他們徐徐邁入了泰安殿。當司城熙坐上御坐的那一刻,鼓樂和鞭鳴立刻響起,眾臣對司城熙行起了三跪九拜之禮。
就這樣,昏庸無能的司城熙被白千屹一手推上了下唐的王位。白千屹的帝王之路也順利地進了一步,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