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夙蕊聽言后對容成鈺清麗一笑說道：“如果雲卿的手如何損失，我相信容三公主的手也會如此的。”笑容非常親切，聲音很低，但是確保了容成鈺能聽見。
容成鈺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宴會如常進行，又是半酣酒過去了，百里羽翎道：“對了，本宮記得前段時間備受青睞的南理國夙家小姐也來了，上次在宴會上看不太清楚，可否站起身讓本宮瞧瞧？”
大家聽聞此言，倒是紛紛找尋夙蕊的身影，在她周圍的人自是清楚她便是夙家姑娘，上次在宴會上，夙蕊可是實打實與對面百里羽翎打過照面了，只是不曾攀談而已。更何況，夙蕊來宴席是否，自然是有人告知百里羽翎的。
夙蕊站起身來對百里羽翎福身行禮說道：“小女子夙蕊見過公主。”
“果然是生的好顏色，一雙眼眸秋水盈盈，怪不得備受矚目，也難怪本宮那淡如清水的七皇弟也維護有加。”百里羽翎讚賞的說道，眼睛卻是瞄了一眼容成非和北冥羽，更是意味非常的看向百里塵雲。卻未叫夙蕊起身，只是讓她保持福身的狀態。
而眾人聽言，世家小姐嘴角都偷偷含笑，意思在明確不過，不過生得好看一些，就會勾引人了，還專門挑人來勾引。
夙蕊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道：“就算生得好顏色，也比不過公主的天人之姿，相信傾慕公主之人必定如天上繁星。”
百里羽翎用帕子掩嘴笑道：“喲，這小嘴還真甜。”
“那是，這位夙家姐姐可不止是嘴甜，還舞藝非凡，連我都被比下去了。”容成鈺接著說道，語氣無奈甚至還有一絲不甘的意味。
眾人都知曉上次在接塵宴上，容成鈺輸了一隻明珠玉簪給夙蕊，可那是他們兩國之爭，那兩場舞蹈凡是去過演戲的人都記憶猶新，人美舞優。
“本宮上次也見過，雖然還未曾見過吐羅如意的舞姿，但是有幸見到她女兒的舞姿也是三生有幸阿。”百里羽翎與眾人說道。
眾人也是紛紛笑着點頭。
夙蕊只是淡淡的笑着，並未說些什麼，就又聽見百里羽翎說道：“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次見到呢？”
夙蕊微微抬頭，她也不是任何人叫舞就舞的。她道：“自是可以，但是今日怕是不行。”
百里羽翎微微皺眉，似乎好像沒有料到夙蕊會拒絕。她正要開口說話。
不知道誰在下面說了一句：“舞姿雖好，性子倒是高傲了。”
然後還有人接了一句：“聽聞那吐羅如意性子也是這般，只是不是什麼皇家高權之人均是不跳。”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席上的重要人物均已聽到了。
更有人跟着說：“應該是只要男子罷了，就聽聞吐羅如意以前的風評便是不好，各國皇家子弟都有可能是入幕之賓。”
這話說了出來，讓下席的人頓時就議論紛紛了，中上席的人都是含笑不語，而上席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議論有些沒完沒了，夙蕊甚至還聽到了說夙蕊並不是毓慶王爺的女兒，可能是個野種也未知。
夙蕊猛的直起身子，眼神犀利的看着議論紛紛的中下席，她冷冷中帶有一絲怒氣的道：“桑秧國的人便是如此嚼舌根的嗎？枉自議論別國貴族，這就是貴國的該有的待客之道嗎？”說完之後，又看向百里羽翎。
百里羽翎開口說道：“夙姑娘何必如此，這傳言也是由來許久，清者自清。”言下之意也就是不用這麼小氣，你的母親沒有做過便是沒有做過就是了。
“如果是親生女兒，怎麼沒有一個郡主之名？”下席的一個貴婦嘲諷的說道。更何況毓慶王爺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可能不求一個封號？
此話一出，開始有人說：“聽聞吐羅如意伺候過各國帝君，這？”話說到這裏基本不用說得太過，已經就明白了。
夙蕊滿臉怒容，拂袖道：“各位請慎言，我的母親只有我父親一位夫君，如果再有妄言，夙蕊絕不客氣了。”
“哼，小小女子也敢妄言不客氣。莫說你還沒有任何品級。”雍玉磬旁邊的貴婦厲聲說道。
“如若對我母親不敬，就算聖上在此我也直言不諱。”夙蕊怒的說道。
這語氣霸道生怒，令眾人震驚。
“大膽，好大的口氣。”百里羽翎拍了案台，大聲喝道。
夙蕊卻是冷哼了一聲，並未答話。
百里羽翎對她的態度更是怒上心頭，斥喝：“你這態度，可是對本宮不滿？”
“豈敢，公主這般縱容貴國皇族任意議論如此不堪言論，莫不是把南理國不放在眼裏了。”夙蕊冷冷的說道。
“區區王爺之女，言語太過跋扈，不過就幾句話罷了。”百里羽翎毫不在乎的說道，她並沒有關注夙蕊話里的漏洞，只是覺得夙蕊的態度太過於囂張了。
“公主是覺得我們南理國不配嗎？”安陵雲卿突然站了起來說道，雖然語氣不犀利，但是堅定。
夜離也輕輕起身說道：“這宴席，我們南理國人是不配在吃了。”淡淡的話語，卻在眾人心裏激起了千層浪。
雖然說南理國雖小，但是人才濟濟，光是這位夜離國師都已經利用自己預測的本事在兩國交戰之中取得了很多次的勝利，更別說毓慶王爺的錢財和權利拿出來在桑秧國也是能與皇商的錢財相比擬的。如果南理國因為此次事件投靠了夕國，那桑秧國便是岌岌可危了。
這氣氛一瞬間降到比這冬天還冷的時候，百里羽翎笑道說：“夜離國師，本宮可不是這個意思，莫要動氣，只是這夙家姑娘說話也是放肆了些。”
百里羽翎猜測夜離的出聲可能並不是為了夙蕊出頭，只是觸到了逆鱗，說了他們南理國的不是。父皇對南理國還是很看重的，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這個夜離國師，大可不必。
“那也是有人出言不遜先的，更何況夙姐姐的郡主之位只是她不想束縛而已，便是沒有公開，便被你們這些多舌之人拿來做文章。”安陵雲卿開聲嗆道，她是南理國公主，她說的話自然是真的。
百里羽翎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她不在意的對夙蕊說道：“夙姑娘，莫要介意，本宮在此給你賠個罪可行？”
“夙蕊豈敢，只是希望公主讓毀謗我母親之人得個教訓，並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的。”夙蕊面色不溫不怒。
百里羽翎暗自咬牙，這夙蕊倒是會得寸進尺。這些說話的人都是她安排的，不過看不慣這廝這面孔。誰知她還來勁了，大發厥詞就算了，還如此讓人可恨。
“羽翎公主這都做不了主嗎？”夜離輕輕的說道。
“來人，把剛剛議論聲響最大的拉下去，杖責二十。”百里羽翎氣得都快咬碎了銀牙，她冷聲吩咐道。便有侍衛從下席拉了好幾個人下去，但是併發出聲響，想來是堵住了嘴，卻還是聽淺淺的擊打聲。
夙蕊便也見好就收，福身行禮道：“多謝公主。”
他們三人這才緩緩的坐下了，場面瞬間很是安靜了，很多人的表情都看不出什麼情緒，百里羽翎想給的下馬威倒是沒有成功了。
這時，一道清冽的聲音出現在安靜的場合里：“皇姐，這賞梅宴怎能沒有梅花糕？”是百里塵雲拿着酒杯笑着說道。
“七皇弟，莫急，這梅花糕可是重頭戲。”百里羽翎對他說道。
“即是賞梅宴，何不以梅作詩？其他的莫提便是。”百里塵雲眼睛看向了容成鈺，笑道。
容成鈺嫣然一笑說道：“七皇子的提議甚好，不如就由成鈺先來一首？”
百里塵雲對她說道：“聽聞容三公主才情橫溢，那便請吧。”
容成鈺笑着站起身道：“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子分着花遲。”她裝作思索了一番後接着說道：“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吟完之後對百里塵雲笑着，並不言語。
百里塵雲拍拍手道：“果然是才貌雙全。”
眾人也是紛紛讚不絕口，是首好詩，說出了梅花的特點。
“多謝七皇子美譽。”容成鈺對他福身笑道，隨即坐下。
“容三公主的好詩，正好配着梅花糕。”百里羽翎吩咐身邊的女官去上糕點，女官很快便下去了，不出一刻鐘，魚貫而入的宮婢便手端金盤子端放到每位的客席上。
只見那梅花糕精緻典雅，晶瑩剔透，梅花妝的糕點中還有一朵梅花瓣，還有淡淡的梅花香，甚是精美。
“公主，這梅花糕如此精緻，可是御廚精心設計？”雍玉磬讚美道，百里羽翎用御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大家都是知曉的了。
“你猜錯了，這可是北冥家的新出品。”百里羽翎語氣嬌嬌的說道，看向北冥羽。
被點到名的北冥羽，他冷硬的側臉因為微笑顯得更加俊美了，坐在對面客席的小姐心頭都一顫了。
“這也是為了公主這宴席準備的，如若公主喜歡便只為公主烹制。”他緩緩的說道。
“本宮倒是想，但這也是平民百姓的福氣，畢竟有你這麼好的皇商。”百里羽翎心裏暗喜，卻還是拒絕了。
“百姓有公主才是福氣。”北冥羽淡淡的說道，但也應當是百里羽翎想聽的。
“別學那口滑舌甜，大家快先品嘗品嘗。”百里羽翎率先動箸筷。
眾人才起箸筷品嘗，入口不膩，倒是頗有嚼頭，吃着爽口，並且有着淡淡的梅花香。
夙蕊剛吃第一口便覺得爽口，不似以往的梅花糕粘膩。奇怪的是自己的碟中還有一塊好吃的栗子糕配搭，味道也是非常好，她不疑有他的和安陵雲卿說道：“雲卿公主，有一塊栗子糕也很好吃，你嘗嘗。”
安陵雲卿剛咽下一口梅花糕，便聽到夙蕊說，隨口答道：“夙姐姐，哪裏什麼栗子糕？不是只有梅花糕嗎？”
夙蕊看向她的碟子裏頭，只有兩塊梅花糕，那栗子糕確實是沒有。夙蕊道：“沒有，就問你好不好吃？”
“嗯嗯，挺好吃，回頭讓夏嬤嬤也給我做來吃。”安陵雲卿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享用點心。
而夙蕊吃了一口栗子糕后，不知怎麼的，放下了，她的眼神看向了北冥羽，就見他盯住她，手中的箸筷也夾着與她相同的栗子糕，隨後放入口中，細細的嚼着。
夙蕊頓時就明白了，是他安排的。為什麼？
北冥羽看向夙蕊的樣子，自然是落入一直觀察北冥羽的百里羽翎看着了。她的眼神冷了下來。突然手中輕微的響了一聲‘啪嗒’，居然掰斷了手中的箸筷。
這聲音其實一點也不大，但是她身邊的女官卻是聽到了，只見百里羽翎笑的更加端莊大方，她說道：“夙家姑娘，可還滿意這糕點？”
夙蕊放下箸筷，回道：“公主都甚喜歡這糕點，夙蕊定也是喜歡的。”模凌兩可的話語在百里羽翎的耳中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本宮也是喜歡夙姑娘頭上的髮釵。”百里羽翎笑着看向她頭頂的髮釵，在輕輕的寒風中，夙蕊髮髻上夜明珠髮釵散發流光，照得她肌膚如玉。
有人的眼神中微微帶着羨慕，也有不甘，情緒複雜。
百里羽翎又繼續說道：“本宮記得這髮釵上的夜明珠可是夕國上供的，怎麼夙姑娘這也有呢？難不成是容二皇子所贈？”
容成非沒有說話，只是笑笑。
“看來不聲不響的，容二皇子與夙家姑娘倒是友好來往了。”雍玉磬旁邊的貴婦說道，雍玉磬微微皺眉，並不說話。
“就是可惜了愛慕我哥哥的那些女孩兒了，我們夕國的好男兒還是有許多的。”容成鈺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說道。
“別說心疼姑娘了，本宮倒是為北冥羽可惜了，別一顆心載了。”百里羽翎對北冥羽說道。
“公主就別操心了，只要夙蕊姑娘一日沒定親，在下還是有機會的。”北冥羽看向夙蕊，還端起了酒杯示意。
夙蕊瞟了他一眼，並未正眼看他。她總覺得北冥羽就是來搗亂的。
但是百里羽翎攥着的手在袖子中都快掐出血痕了，可臉上還是保持端莊的微笑說道：“何必如此執着，我們泱泱大國何愁沒有女子，便是本宮......”她突然噤聲接著說道：“本宮也可為你介紹很多世家女子，論咱們的情誼，本宮也不忍心你的一顆心付之流水。”
“那在下便終身不娶也行。”北冥羽說道，此話一出，更是驚訝到眾人了。
“可是夙家姑娘對你無意，何必這般執拗？”百里羽翎聽到這話，更急了，沉不住氣的問道。
說出此話之後，大家的表情都比較奇特，有些人好像習以為常了，有些人似乎感覺奇怪。最重要的是夙蕊也沒有說什麼，更何況真的是訂親，也會是人人皆知的。
更何況當中的世家小姐們必定也是會俊美的北冥羽有些想法，但也不會這麼無禮逼問着。有些人聰明的應當察覺出來有些問題了，只是當作不知曉。
百里羽翎頓時就發覺了問題，她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了。
“公主，這髮釵可不是容二皇子所贈，是聖上所贈的生辰之禮。我與容二皇子僅有面緣。”夙蕊淡淡的來了一句。似乎沒有聽到百里羽翎剛才的話語。
百里羽翎瞬間明白了，她是入了套了，一根夜明珠髮釵就讓她失了態。她狠戾的看向夙蕊，拳頭捏的死死的。
夙蕊無感的端起了茶盞喝着，並沒有在意夙翎公主的眼神，她放下茶盞后說道：“如果公主實在喜歡，夙蕊便是割愛了，相信聖上也會諒解的。”說完取下了一支夜明珠髮釵，對着百里羽翎笑着。
百里羽翎的臉色都變了，她身邊的女官不動聲色的俯下身給公主倒茶，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百里羽翎的面色微微好了些，嘴角揚起淡雅的笑容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本宮雖不是君子，也不會做人不喜之人，”
她也是緩緩的端起茶盞繼續說道：“本宮也是看夙姑娘看着與北冥羽頗為相配，只可惜了，便是有些着急，大家見笑了。”
“謝謝公主的愛護，緣分天定，並不強求。”北冥羽說道。
百里羽翎這才開懷笑着說：“也是，宴席繼續，各位慢用。”
這時，大家才開始細細的談笑聲，男客席上便推杯換盞的，也無人注意到百里羽翎的眼神不時盯向夙蕊，眼中帶着淺淺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