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十常侍內訌

第307章 十常侍內訌

時間很快來到熹平五年夏四月,洛陽發生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件,那就是何美人為天子誕下一子,江山社稷後繼有人了。

這幾日,天子劉宏也經常來到何美人的寢宮淑德房看望自己的孩子,可謂是愛護有加。

在何美人之前,也有過妃子懷孕,不久就流產或生下來沒幾天夭折的情況。

為了給自己孩子積陰德,天子劉宏親自為其取名劉辯,進封何美人為何貴人,並決定大赦天下。

大赦之外,天子劉宏也沒有忘記何貴人的家人。

擢升何進為郎中,朝會時立於宮殿內左側,讓他能夠參加朝會,擴大交接面,以便能夠迅速融入朝廷。

又補何苗為越騎都尉,負責一部分宿衛,每日在何貴人殿廊外執勤,以保證母子平安。

之後何貴人以沖、質、恆帝先前之例,言宮中不易生養孩子,假託道人史子眇有道術,請陛下讓劉辯養在宮外。

劉宏思慮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了何貴人的請求。

不過大赦之後,天下並不太平。

首先是益州郡夷反,太守李顒進行討伐,並很快平息下來。

更大的問題是中原黃河南北,從春天到初夏仍然處於大面積乾旱中。如果不能避免乾旱,各地很可能會群盜並起,對大漢帝國的基礎產生嚴重的危害。

於是天子決定使五官中郎將堂溪典(複姓堂溪)到嵩山請雨,並復崇高山名為嵩高山。

說起崇高山,還有一段膾炙人口的傳

聞。

元封元年,漢武帝帶同倪寬等,東到緱氏,禮祭中嶽太室。武帝車駕登山,隨駕御史及在廟旁吏卒皆聞有大聲呼萬歲者,如此一連三次,遂向山上之人查問。山上人並雲未言。又問山下人,山下人亦云不識。眾人驚異,一齊告知武帝,說是山神也會說話,竟能三呼萬歲。武帝見山神有靈,令祠官加增太室祭典,禁人民不得採伐山上草木,又以山下人戶三百,為其奉邑,名曰:“崇高”。

此時天子劉宏複名嵩高山,也是想學着漢武帝,留下盛名。

這之後,天子劉宏又帶領三公九卿和群臣,親自到南郊舉行大雩儀式。

大雩也叫"雩禮",簡稱"雩",為古代吉禮的一種。以盛大的舞樂隊伍,祭祀天帝及山林川澤之神,以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時下禮儀,自春至秋,若郡國少雨,則讓乾旱的郡縣長官帶頭舉行雩禮。

同時為了減輕百姓的壓力,使侍御史行詔獄亭部,理冤枉,原輕系,休囚徒。

到了五月,除了幾場小雨,旱情還是沒有得到整體的緩解。

天子與重臣們合計之後,罷免太尉陳耽,以承擔大旱的責任。以司空許訓為太尉。

旱情仍然在繼續,這個五月特別長,因為五月之後仍然是五月,潤的。

皇帝和重臣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有一個人不甘寂寞。

永昌太守曹鸞上書:“被稱為黨人的這些人,有的年齡很大德行很深,有

的是世族英賢,都適合做王室的股肱,和左右鷹犬。如今卻被禁錮,如同地上的稀泥一樣任人踐踏。四月大赦,謀反大罪都能赦免或寬宥,黨人到底有多大的罪,唯獨他們不能寬恕呢?”

曹鸞話鋒一轉:“這幾年屢屢出現洪水、乾旱等災害的原因,就是因為黨人沒有得到寬恕啊。應該對他們赦免,並給予很高的官職,以符合上天之心!”

曹鸞乃是沛國譙縣人,也是執金吾宋奇的岳父,同時也是曹操的長輩。

本來這個奏章到不了皇帝那去,恰巧尚書令曹鼎休沐,於是直接被遞到皇帝書房。

郭勝看到之後,急忙找王甫商議:“這個奏章遞不遞上去?如果遞上去,皇帝萬一同意了,感激曹家、宋家的人,就多啦!”

王甫皺着眉頭,仔細看了一遍奏章,才開口道:“你看前面部分,無非是為黨人叫冤魂,這樣的奏章多了去,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諸位常侍能夠一起向皇帝說明意見,皇帝絕不會同意開放黨錮。”

其實他們十常侍也是存在競爭關係的,會為了各自的利益,打壓異己勢力。

以前皇宮之中,宋皇后最為尊貴,沒有人可以撼動其地位,十常侍也是一團和氣。

但是自從何美人進宮后,受到天子的寵愛,十常侍也開始分化。尤其是何貴人生下皇長子劉辯后,矛盾日益激化。

十常侍就分為兩派,一派是以大長秋曹節為主,力挺

宋皇后。另一派系以王甫為主導,支持何貴人。

郭勝聞言,疑惑問:“你是說遞上去?就怕常侍們意見不一致,例如曹節……”

王甫仔細將奏章讀了五六遍,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不一致也沒關係。你看上半部分本算正常,皇帝即使不高興,最多也就是丟官去職罷了,或者只是扔在一邊不看。”

說到這裏,王甫冷笑一聲,繼續道:“然而下半部分,竟然將乾旱洪災與黨錮聯繫在一起,就犯了大忌諱!去年乾旱、洪水有些大臣上書,要求皇帝下罪己詔,皇帝當時很不高興,若是皇帝承認了錯,不僅會影響威信,這些人還會步步緊逼、提出一個接一個的尖銳意見,把大漢所有問題都歸結到皇帝和諸位常侍身上。”

郭勝立即怒道:“我是貪了點,但滿朝諸公又有誰敢說自己是清白的!況且我貪的錢,總會有一部分用在陛下身上。就說那個尚書令曹鼎吧,以前貪污受賄上千萬錢,曾被押解到左校勞改。還有大司農曹嵩貪的錢也絕對不少。洪水和乾旱,是上天決定的,怎麼能都算到我等頭上?”

王甫想了想,陰險道:“既如此,咱們就當做沒有看到這個奏摺,不告訴其他常侍這件事情!我敢打賭陛下肯定不同意曹鸞的奏章。”

“這是為何?還請王常侍為在下解惑。”郭勝作揖道。

王甫掃了外面一眼,隨即輕笑道:“陛下若是同

意放開黨錮,就證明咱們諸位常侍錯了,也證明陛下錯了!難道那些人掌握了重要官職,就不會翻舊賬?即使不翻,他們互相吹捧掌握了輿論,天天批評我等,就能好過?況且禁錮的多是孝桓帝一朝的老臣,這些人與陛下之間根本就沒有恩義,與諸常侍之間只有仇恨,讓他們當官,不是給陛下和咱們諸位常侍難堪么?”

郭勝聞言,一拍大腿,“確實如此!還是王常侍高見啊!”

於是兩人一番合計,決定裝作從來沒看到過這個奏章。

後人都知道,東漢中期,眾多皇帝昏庸不堪,沉迷玩樂,結果使皇后逐漸把持政權。且從漢和帝開始,所有君主皆年幼繼位,使得太后可以利用“垂簾聽政”的方法來控制政權,太后提拔其親戚,結果外戚掌握了政權。皇帝成長后,太后交回政權,皇帝由於不滿外戚專政,則與宦官合謀對付外戚,成功后結果宦官得勢,皇帝身亡后,繼位者又是年幼的皇帝,另外一太后又“垂簾聽政”,結果惡性循環如此不斷持續。

在東漢時期,外戚往往和世族領袖聯繫在一起,如竇武與陳藩,他們擁立的皇帝往往年齡很小。皇帝成年之後,想奪回權利,屢屢依靠的是宦官和宮廷衛隊。這就造成了外戚和宦官力量大漲,而且此起彼伏,此消彼長。

天子劉宏繼位時年僅十二虛歲,放在後世還不到初中一年級學生,

在他之後成長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更多受到宦官和董太后的影響,變得貪財、敏感、多疑,也對他們有更多的信任。即使有幾位大儒師傅的教導,仍然難以改變。

天子劉宏看到曹鸞奏章時,心裏除了憤怒還是憤怒:“曹鸞這個吃裏爬外的東西,到底是朕的臣子?還是竇武的臣子?他曹宋兩家是想學竇武、梁冀,還是王莽?”

語氣之憤怒,聲音之洪亮,幾乎整座宮殿都能聽見。

旁邊服侍的王甫、郭勝等常侍、太監,所有宮女,全部嚇得趴在地上,一句話不敢說。

貌雖恭謹,王甫心中卻不斷竊笑,因為皇帝看到奏章之前,桌子上放的正是《漢書王莽傳》。

竇武也是劉宏最初的擁立者之一,而且是外戚大將軍,而且是最有實力的擁立者,遠比同是擁立者的宦官曹節、王甫,或者楊賜、劉寬等帝師更有實力。

竇武勢力已經很強,卻大封竇氏宗族為候、佔據內外要職,還與士族領袖陳藩親密如一。

梁冀則把持朝政近二十年,立沖帝、質帝、桓帝,甚至毒殺質帝。

王莽就更不用說,既是士族領袖又是外戚,乾脆踢開皇帝自己做!

三個人都曾權傾天下,也都死於非命。可見皇帝關於曹、宋兩家想做竇武、梁冀、王莽的話,已是誅心之言,是極重的評判,甚至意味着曹宋兩家可能失去聖眷。

過了一會,天子劉宏怒氣稍弱,才開口問:“

王甫,你說,曹家和宋家到底要幹什麼?”

王甫低眉順眼道:“奴婢不敢說。”

劉宏橫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讓你說你就說,說錯了,朕又不罰你。”

王甫擦了擦汗,陛下自從行冠禮之後,知識越來越豐富,威勢也越來越重,喜笑怒罵皆給人很大的壓力,正是所謂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可不敢隨意開口。

於是他假裝思索一會,才開口道:“竇武的功勞,主要是擁立之功,曹常侍、張常侍等也有此功,陛下的三位帝師也有此功。想當年,竇武作為大將軍,錄尚書事,權利已經很大了,遠遠超過其他幾位大人,可以說到了人臣的極點。”

見天子臉色變冷,王甫又開口道:“然竇武這時卻不念君恩,多次交往、拉攏陳藩為首的士族名士,大封子弟、門生、故吏。尚書盧植昔日在涿郡為民,上書批評竇武,竇武卻置之不理。”

最後,他鏗鏘有聲道:“臣駑鈍,只是覺得不妥,但到底是哪裏不妥,卻說不清楚。還是陛下說得好,竇武把持朝堂、軍隊、甚至手伸到地方,是要做梁冀,還是王莽?天下是劉氏之天下,陛下的天下,豈是竇氏的天下!”

“你們先下去,朕想要一個人靜靜!”劉宏揮揮手。

“唯!”王甫等人彎腰退了出去,並帶上書房大門,守在門外。

自古天子皆多疑,尤其疑權臣。

當日下午,劉宏就下詔,令司隸

校尉、益州刺史檻車收曹鸞,送關中槐里獄。竟然見都不肯見曹鸞一面,也不讓他來京城。

曹節知道后急忙與曹鼎一起前來求情。

劉宏見兩人一個是大長秋、皇宮內的最高主官,一個是尚書令、佔據內朝的首腦位置,兩人如此親密,聯袂而來,心中的懷疑和不安更甚。

“朕自登基以來,對曹家極其優渥,就說你曹鼎,貪污千萬錢,朕仍然頂着壓力任命為尚書令,曹嵩也位列九卿,曹破石擔任越騎校尉期間也沒少幹壞事,朕都容忍,既往不咎。曹鸞竟然為黨人伸冤,他曹鸞是想做竇武、梁冀、王莽,還是曹宋兩家想做竇氏、梁氏還是王氏?”

總算留了幾分面子沒有直接批評曹節。

曹節一大把年紀,此時只敢跪在地上詛咒發誓說:“臣絕無此心,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不知道,如果按原來的歷史發展,曹家的曹操、曹丕父子最終還是做了王莽。

曹鼎也趴在地上連連認錯,哪裏還敢為曹鸞求情,只怕越求情越把曹家往死胡同里推。

“臣只是求陛下能饒他一命,臣願意獻出千金為他贖罪!”

劉宏還是不為所動,“你們都下去吧,朕自會派人查清楚此事!”

兩人不敢違抗,只能心中苦澀地退出去。

接下來,劉宏讓王甫負責查問此事。

王甫做得更絕,指示人逼問出曹鸞不少罪狀,最終用刑過重,把曹鸞掠殺至死。

天子劉宏對

沒拿到曹家承諾的千金買命錢,頗為可惜,同時對曹家也有些歉意,便准了司馬防舉薦曹操擔任洛陽北都尉的奏章。

經此一事,曹節越發恭敬,面對天子,再也不拿長輩的架子,而且與曹鼎一起把曹氏子弟都叫過來狠狠訓了一頓,嚴禁他們為非作歹,自作主張行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很快他們便得知是王甫在此事中作梗,因此對王甫的怨恨又多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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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漢末,種田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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