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新娘竟然是
我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但這桌上的燭火閃動下的陰影,是只有人在的時候,才會出現的。
可我沒看到人,只見影子在燭火下晃動,忽而一滯,隨即,我低頭看到身後有一衣角,吹向我的腳邊。
那衣角的晃動,讓我陡然想起,在一樓時,看到的樓梯拐角處的衣角。
當時,我並未看清楚衣角的顏色。
但眼下,卻是頭皮發麻。
那不是樓至的衣擺。
他穿的是普通長度的襯衣,襯衣的衣角,不可能擺動那麼大。
如果我看到的衣角主人,不是他,那麼只有一個解釋!
我僵愣在原地,背脊陣陣發寒,那衣角被風吹在我的腿上,帶着夜色的陰涼。
然後,我就看到一縷紅色,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來了。”
他聲音嘶啞,臉色蒼白,唇色發紫,眉心中央透着青黑色,正是找我訂製紙人的男子。
而此刻的他,穿着一身大紅嫁衣,掀着紅蓋頭,正沖我微笑!
我下意識的後退,眼角的餘光,卻憋見男人左後方的陰暗角落,有個持着紅傘的人站在那。
看着這邊,不為所動。
那是——
樓至!
那一刻,我默了默。
在這個地方,再次遇到樓至之後,我就下意識的把他當成是個好人。
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印象最深的是,他徒手毀掉一個紙人的場景。
其他的,我沒有想太多。
一度在這充滿詭異的地方下,把他當成了一個依靠。
所以覺得,他不會是壞人。
可現在,我的面前,是那個訂製紙人的男人,而樓至則隱匿在黑暗中,看着我,仿若未聞。
我下意識的開口,朝他呼救,可嘴巴張開,聲音卻發不出來。
就像中院的賓客,被消了音。
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那一刻,腦子亂成一鍋粥,我拚命想辦法,同時朝門外跑去。
男人新娘沒有追我,因為我自己會回去。
和槐蔭路一樣,我跑出房門,雙腳全部踏出去后,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間新房。
一次兩次,次次相同。
男人新娘則和槐蔭路上的紙人一樣,就站在相同的位置,守株待兔。
“你,逃不掉的。”
男人新娘伸手來抓我,我尖叫的往窗口跑去,但木質的窗戶,全部被封死,不管我怎麼用力,都打不開。
唯一的出路,只有那扇,出不去的門。
我彷彿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再也出不去了。
極度的緊張,和出不去的詭異房間,讓我最終被男人新娘給抓住了。
他雙手死死地箍住我的手腕,我眼前一黑,一晃,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坐在了婚床上,視線所及處手臂上,是喜服的紅艷。
是的,我不知何時被換上了喜服,面前的男人,則穿着一身漆黑的中山裝,他身上那股香火燃燒的氣息,也格外的濃郁。
濃郁間,更帶着一股臭味。
“林曇,你才是新娘。”
【新娘?】
我茫然的看着他,明明腦子裏拚命的在警告自己,必須立刻逃出去,可是我的身體,卻木訥的沒有動彈。
我的意識,控制不了身體的行動。
我坐在床上,張了張嘴,依舊發不出聲音,但我用口型詢問,我想他看得懂。
“是的,你才是今晚的新娘,為了王家,我們需要你。”
【王家?】
我更是迷茫,我身邊的親朋好友,沒有人是姓王的,所以我和他嘴裏的王家,有何關係?
“你只需記得,王家不會虧待你。吉時馬上就要到了。”男人沖我詭異一笑,忽又眉峰一蹙,抬手靠近我的臉,“你的臉,怎麼髒了?濺的這是什麼?”
他的手,帶着冰寒的氣息,還沒完全摸上我的臉,我就感覺到了寒氣。
腦子讓我后縮,可身體卻保持不動,乖巧的讓他的手指,碰到了我的臉。
“呲——”
“啊——”
前後緊接着的兩記聲音,來自男人的手指,以及男人的嘴巴。
他像是手指被大火燙傷一樣的回縮,指尖還冒着煙灰。
“你臉上的是什麼東西?”
他面色微變,我則茫然的回應,他手碰觸的地方。
腦子有些混沌,但我記得,臉上沒有沾到什麼過。
若說有,那就是樓至的血了。
在我被巷子裏聲音攝魂的時候,我用刀傷了他。
他的血濺在了我的臉上。
我隨後就擦了下,但應該沒全部擦掉。
可為什麼,面前的男人,碰到樓至的血,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聲尖銳的嗩吶聲,我耳朵一動,就聽男人說,“罷了,時辰已到,你該上路了。”
上路?
去哪裏?
我看着男人,他上前彎腰將我抱起,走出了新房。
彼時,在一樓的大廳里,那碩大的白色囍字前面,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通體為紅,男人將我抱着走進棺材,放了進去。
在被放進去的那一刻,我眼尾看到,棺材蓋的邊沿,刻着一朵往生花。
【這是——陸瞎子做的棺材。】
它,為什麼會在這裏?
它,怎麼可能會在這裏?
我記得,要求在棺材蓋上,刻上往生花的,只有王家老太的那口棺材!
記憶中的駭然,在那一刻波濤洶湧的襲上心頭。
我的腦子裏,劃過好多的畫面,我分明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卻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男人拿出一把特殊的刀,割破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腕固定在了棺底的某一處。
然後,棺蓋蓋住了棺材。
我被封在了裏面。
疼痛,沒有。
冰寒,卻持續不散。
我感覺到割開的手腕處,血流正在湧出,可不疼不癢,只有冷。
我想動,卻使不上力氣。
棺蓋從表面看很大,容納一個胖子不是問題。
並且,棺材沒有完全被封死,偶有光線從縫隙處傾灑下來。
我平躺在棺材裏,一動不動。
但我發現,這個棺材,很擁擠。
打個比方,就是單人床上,睡了兩個胖子。
起初不覺得,可越到後來,越明顯。
然後,在細微的光線下,我發現身邊,有什麼動了動。
“誰?”
我張嘴,聲音過分的沙啞。
“命硬的小丫頭的血,就是好用。比起前一個,好太多了。”
蒼老的聲音在極近的距離下響起。
我藉著微弱的光線,看清楚了身邊人的臉。
圓潤的臉上,佈滿了皺紋,滿頭的銀髮,也告知着此人不再年輕。
唯有,眉心一點紅痣,張就着此人的身份。
王麻子的母親。
王家老太。
我之前所抓不住的重要信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全部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