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針對青銅鎮軍區一案的調查
“ok,”唐元清打了一個響指,回頭對鄢一鳴說道,“我知道以我們的默契你已經提前在錄音了,對吧?”他指着鄢一鳴插在口袋中的手,裏面裝着鄢一鳴的手機。
“當然,這可是重要證據。”鄢一鳴同樣笑道,“以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規矩!”
“非常好!”唐元清沒有理會汪勝逐漸變得鐵青的臉色,冷冷地說道,“那麼,汪勝,我接下來需要播放一段錄音,你沒有意見吧?”他已經從鄢一鳴手裏接過手機,屏幕上正好是錄音機的界面。他並沒有等待汪勝的回答,而是直接將進度條拖到了需要播放的地方。
“我沒有問題。”汪勝咬着牙說道。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持否定回答,因為那樣的話就和不打自招沒有區別。他害怕自己的猶豫會讓唐元清加深懷疑,直到現在他還抱着僥倖的心理——也許唐元清並沒有掌握任何證據,只是在試探自己而已······吧?
“這可是你同意的!”唐元清假裝被迫播放錄音的樣子,這反而讓汪勝感到更加不舒服,唐元清的行為就像是故意把他放在炭火上烤,甚至現在他看這個男人就像是貓在玩弄一隻老鼠!“汪勝,你可要仔細聽好了,這都是你自己說過的話!”唐元清笑道。
“······而我,如果您懷疑我的話,以我現在的狀態,想要把葉至兵扔進井裏是不可能的,因為本身井檻就有九十公分的高度,我現在站都站不起來,怎麼可能把他扔下去呢?······”
汪勝屏住呼吸聽了一遍,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本來覺得自己的回答毫無破綻,正要鬆一口氣,但是看着唐元清同樣毫無波瀾的臉,他不得不繃緊了面部神經——是的,唐元清找到的把柄就在這裏,但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比被抓現行更可怕!他回頭看了一眼晉英,晉英的臉色已經變得像死灰一樣,看自己的眼神就想要把自己撕碎一般!
“這······這又怎麼樣!”汪勝知道自己是在嘴硬,但是自己怎麼能就這樣認輸呢!也許唐元清還是在詐自己,沒錯,一定是這樣!晉長官肯定也是太緊張了······
“這可是最大的矛盾啊,汪勝!”唐元清搖搖頭,“你自己再聽一遍看看。那個時候,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還沒有確定這個人是怎麼落到井裏面的,你是怎麼知道,這個人是被‘扔’進井的,而不是被‘推’進井的呢?”
“這······這有什麼不同嗎?”汪勝問道,“這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不都是想說我在沒確定是不是他殺之前就認定他是自殺的,所以才懷疑我嗎?”
“你錯了,汪勝!”鄢一鳴說道,“是不是自殺,我們自然一目了然。但是,你剛才說的話,最大的問題就是,葉至兵是怎麼被你弄到井裏去的!”
“簡單地說,就像元清剛才懷疑的一樣,葉至兵在跌落的過程中沒有任何求生本能體現出來,這說明什麼?”鄺鐵君說道,“這就說明他在井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這就是你的問題。”唐元清說道,“我相信在場的人在一開始都會因為你們的證詞以為葉至兵即使是被人殺害的,也是被‘推’下去的,因為我們都只聽到了一聲巨響,而沒有任何掙扎呼救、或者搏鬥的聲音。”唐元清說道,“何況你,作為命案的目擊者,能夠用到‘扔’這樣擁有詳細描述的動詞來表述案情,本身就證明你和案子關係緊密。我當然不會相信這是你的個人用詞習慣,這個詞裏面含有明顯的感情色彩,我和鄢教授都對文字運用有專門的研究——對一個曾經照顧過你的戰友用‘扔’這個詞,本身就沒有過尊重或者對死者的憐憫。這才是你最大的問題!”
“僅僅憑這一個字可不能證明什麼吧,唐先生。”汪勝冷笑,汗水從額頭上淌下,他依然在死撐。“這當然不是我的用詞習慣,我可以承認我跟葉至兵的關係並不好,他死了我幸災樂禍,沒有問題吧?我僅僅只是用錯了一個字而已,沒必要這樣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腿,“何況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怎麼殺人呢?”
“你以為我們不是有備而來嗎?”唐元清俯身湊到汪勝面前,這讓汪勝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迎面而來。“我問你,鄭秘書長是不是同樣去看望過你?”
“是······是又怎麼樣?”汪勝說道,“她又不在這裏!”
“這跟她沒有關係,但是跟她的供詞有關。”唐元清拿出自己的手機,上面赫然是跟鄭麗華剛剛通過消息軟件的聊天記錄,“汪勝,你以為我們都不懂醫學嗎?你為什麼受傷我們能不知道嗎?你只是扭傷了腳而已,又沒有骨折,也沒有斷筋,為什麼要打着石膏坐輪椅,不會真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吧?”他說道,“晉長官剛才已經說了,‘你是在巡邏的時候受的傷’,請問你上一次巡邏是什麼時候?就在幾天前!”他啪的一聲拍向牆壁上面的執勤表,“你一共休息了三天,第四天是葉至兵執勤,請問你是又摔了一次嗎?”
“啊,對對對,”汪勝摸着頭上的汗水,“我之前的確是好了,所以為了報答葉至兵,我就代替他執勤,結果······您看到了,很不幸,又一次受傷了,摔斷了腿······”
“需要我提醒你一遍嗎?”唐元清搖搖頭,“你剛才可是親口告訴我說,你一點也不喜歡葉至兵啊,就連他死了你都在幸災樂禍,你怎麼會為了報答他給他當班呢?”
“額······這······”汪勝一時語塞,“我······我雖然不喜歡他,但是也不想欠他人情,不是嗎?只是很不幸啊,摔斷了腿······”他一再強調自己摔斷了腿,似乎是想把這種謊言烙印在每個人的腦海里。
“是這樣嗎?”唐元清笑道,“你可知道,一個謊言需要多少謊言來彌補嗎,汪勝?昨天在這裏的人,是誰,需要我來提醒你嗎?晉英,你來告訴他!”
“是······是葉至兵······”晉英哪裏敢隱瞞,昨天光沐雨他們來的時候,很有可能就看見了站在門口崗位的葉至兵,自己怎麼敢撒謊呢?鄭麗華昨天晚上和自己才說過話,自己還要她們到劉家宅邸去,自己能夠保證她們一定沒有在意門口站着的人是誰嗎?就算自己想要保住汪勝以及自己的地位,自己也不敢這樣信口開河冒這種險!與其說謊罪加一等,不如老實交代認罪受罰!汪勝看着晉英,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可置信——唐元清全都看在眼裏。難道說,汪勝還在以為晉英會幫自己隱瞞到底?他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能夠一直以為晉英會因為自己的地位而嘴遁?等一下,汪勝,一個不到二十的小兵,會有這種政治頭腦,在沒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之下,打算拉晉英下水?這種可能性自然不大,那麼他為什麼會這樣震驚?唐元清有一個更加可怕的想法。
“你還是在撒謊,汪勝。”鄢一鳴說道,“你已經無處可逃了。”
“哼哼,是這樣嗎?”汪勝冷笑,唐元清看着他的汗水從腦門一直淌到下巴,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我說了不可能殺人,你還要我怎麼證明?”
“你小子······該不會······”唐元清快步上前,抓住了汪勝,而這個時候,汪勝正要起身,那隻打了石膏的腳已經碰到了地面!“你給我坐好!”
“你不會是要畏罪自殺吧?”鄺鐵君也急了,立刻衝到前面去,想要拉住汪勝,而兩人哪裏控制得住這個男人?在所有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汪勝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你小子別想就這樣死了!”鄢一鳴同樣拉住了汪勝,將他摔碎的石膏拆開,正要把汪勝抬到輪椅上,只聽見汪勝疼得慘叫一聲,嚇得鄢一鳴一下子鬆開了抬着汪勝的腿的手,那隻腳一下子落到地上,緊接着就是汪勝撕心裂肺的慘叫!
“等一下······元清······他······”鄺鐵君看着眼前嚴重錯位的關節已經語無倫次,“你······你是不是······”
“不。”唐元清大汗淋漓,但與其依舊冷靜,“我並沒有錯。這傢伙······太狠了!”他看着汪勝疼得嘴角抽動,卻隱隱透露着得意的臉,冷冷地說道,“這傢伙······在殺人之後真的弄折了自己的腿!從一開始我就察覺到這個人在忍着痛,但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為了逃脫嫌疑,你可真是下得去手啊!”
“這先不談······唐先生······”汪勝說道,“想要證明我的腿是剛剛摔斷的,你可沒有任何證據哦。我主張是昨天,你說我今天殺了人,那麼,請舉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