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還漫長
“二毛哥，我有點害怕，咱們乾的這種事要是被人抓到了該咋辦吶？”
漆黑的夜幕下，兩個瘦小的身影正彎着腰，藉著灌木叢的掩護，一前一後朝前方走去。
二毛聽到背後同伴的聲音，先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在確定四周沒人之後，才扭過頭，小聲的說道：“狗蛋，你也不打聽打聽，只要是在這個街區上混的，哪個沒聽過我二毛的名字。”
“我們這次只是來偷個瓜，又不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被發現了頂多挨一頓打，或者在拘留所關幾天，不比你天天睡橋洞舒服。”
“干我們這一行，講究就是一個狠勁。你要是害怕，就現在回去吧，我以後再也不帶你了。”
“二毛哥，我不害怕了。你可.......千萬不要丟下我。”狗蛋挺起胸膛，努力想裝出勇敢的樣子，但他顫抖的聲線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
“算了。”二毛嘆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把小刀，遞給了身後的狗蛋。
“你不是一直想摸我這把匕首嗎，現在你給拿着。等會要是有人發現我們了，你就拿匕首來扎他。”
狗蛋的眼裏露出驚喜的光芒，小心的將“匕首”收進懷中。
雖然那只是一把用繩子和生鏽捆成的破爛物。
他們的目標是一片沙地，那裏是明城新興種瓜大戶王士威的瓜棚。二毛前幾日路過此地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在瓜棚的外牆邊緣有一處小洞，於是便謀划著帶着狗蛋前來偷瓜。
穿過小洞，他們悄悄潛入瓜棚的內部。
瓜棚內部被大片的塑料棚分割成了幾個部分，二毛走到其中一個塑料棚前，掀開了上面的塑料布。
出乎他意料的是，巨大的瓜棚內部只能有一地的沙土。
哪有半點西瓜的影子。
“二毛哥，為啥瓜棚里看不見西瓜啊。”狗蛋扯了扯二毛的袖子，怯生生的問道。
“可能......可能是因為這裏的瓜已經被人摘走了。你也知道的，這家的西瓜一直很受歡迎。”二毛找了個能讓他自己信服的理由。
“我們再往前走一點看看，這麼大的地方肯定還會有西瓜的。”
一個棚......兩個棚......三個棚，二毛和狗蛋找尋了將近一半的大棚，卻連一個西瓜的影子都沒見到。
走到後來，二毛都開始有點泄氣，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要是正常的瓜棚，牆上哪裏會留這麼一個大洞？
突然。
二毛聽到了一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一束明亮的燈光穿透夜幕，有人正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現在想跑遠已然來不及。二毛拉起狗蛋，躲到大棚內的一個放工具的架子后。
不走運的是，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的目標正是二毛目前藏身的大棚。
神秘人掀開大棚的帘子，將手裏的提燈放在了門邊的地面上。緊接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某種種子一樣的物品，開始逐一往沙土裏埋去。
二毛躲在架子后，心臟砰砰直跳。神秘男人前一秒才從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處走過，藉著隱約的燈光，他認出面前的男人正是那位種瓜大戶本人——王士威。
“但願他趕緊種完西瓜就走。”二毛壓抑住恐懼，在心中默默祈禱。
可就在下一秒，二毛瞪大了眼睛，差點忍不住驚叫出聲。
他看到了讓他一生難忘的場景！
王士威埋完種子，站在了大棚的中央。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向空中虛抬。
下一刻，無數的藤蔓破土而出！
發芽，開花，結果。
生長周期需要近一百天的西瓜在一瞬間成熟，長滿了整個大棚。
放在以往，這種翠綠飽滿的西瓜能瞬間勾起二毛的食慾，讓他直流口水。但現在，他只能感到無比的恐懼。
“二毛哥，現在該怎麼辦？”狗蛋的聲音已帶上哭腔。
感受着脖子後傳來的急促的熱氣，二毛掐緊了自己的手指。
說到底他也只比狗蛋大了五歲，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之前說的在街頭上混過也不過是吹噓自己時扯的牛皮。
他只不過看別人打過幾場群架，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
他現在只能祈禱自己和狗蛋能堅持到王士威離開的那一刻。
大棚一角的架子旁突然傳來了瓦罐打碎的聲音，正獨自站立的王士威急忙轉頭，朝着聲音傳出的方向警惕的喝道：“是誰在那？快出來！”
沒有回應。
下一刻，一個瘦小的身影猛地從架子后竄出，朝着大棚的另一端衝去。
“狗蛋，快跑！”二毛一邊吸引王士威的注意力一邊對着狗蛋大喊。
但是，他的去路很快就被王士威堵住了。
手持鐵鏟滿面怒容的王士威一步步的逼近，很快便將二毛堵到了死角。
“不准你傷害我的二毛哥！”
本該跑遠的狗蛋不知何時折返了回來，他手中緊握着那把可笑的“匕首”攔在了王士威的身前。
這對並無血緣關係的垃圾兄弟，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選擇用各自的方式保護彼此！
“狗蛋，快回來。”二毛嘴巴苦澀，他想伸手將狗蛋拉回到自己的身後，卻駭然的發現，不知何時，地上生長出無數粗壯的藤蔓，牢牢捆住了他的四肢，令其無法動彈。
“別掙扎了。”
王士威提着鐵鏟緩步靠近，他那張方正的臉上閃爍着怒火，是金剛怒目，更像地獄的羅剎。
“你們今天誰也跑不掉！”
陳子如猛然睜眼。
映入視線的是一片慘白的天花板，他大口地喘着粗氣，想要把自己從剛才的夢境中抽離出來。明明房間內開着空調，可他的背心卻還是被熱汗浸透。
陳子如緩緩直起身子，倚靠在牆邊。
時鐘才剛剛敲過凌晨兩點，窗外夜色似水，明月如鏡。
夜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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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兩天出門辦事，吃飯不必等我。”
“昨天交代的事，就全交給了你了，加油！”
巨大的感嘆號之後，畫著一個賤賤的笑臉。
陳子如將手中的紙條揉碎，憤憤的扔進了垃圾桶中。
“真是個甩手掌柜！”
早晨八點，陳子如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出現在了客廳中。自從昨晚上做了那個噩夢之後，剩下的時間裏他就一直處於失眠的狀態。
又一個神秘異能者的出現，他的身份是最近新興的瓜農大戶，身上極有可能背負着兩條人命。
陳子如努力提取夢境中種種細節，但一夜沒睡的他腦中現在就是一團漿糊，完全無法把各種線索連接在一起。
他本想去找四爺來商量一下關於王士威的事，但他剛走進廚房，便發現桌上放着這樣一張紙條。
陳子如拿出手機嘗試去撥打四爺的電話，得到的結果卻是無人接聽的嘟嘟忙音。
“真是當初昏了腦袋才會選擇加入這裏，去特備行動組還能混個公務員的呢。”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不用做飯我還樂得清閑。”
陳子如又小聲抱怨了幾句，然後便站起身給小貓三肆準備了足夠吃一天的貓糧。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背上背包走出事務所的大門。
先去完成工作，想不清楚的夢路上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