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為怪物（三）
有人說輻射是黑色的，就像土地一樣。有人說它是無色無味的，無處不在，你卻看不到它……那麼，它就和上帝一樣，——阿列克謝耶維奇
看着坐在自己的背上有說有有笑的兩個人，火羽感受着身上加倍的重量，恨不得把兩個人都從幾千米的高空摔下去。他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道：“就知道那個韓墨不是什麼好人，和女妖還能有說有笑的，臭味相投的東西。”
風籬煙輕輕的把手放在韓墨的臉上撫摸着，陶醉的說道：“弟弟，你這皮膚真不錯，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你是怎麼保養的。”
強忍着胃裏面的翻江倒海，一個側身避開臉上的柔弱無骨的手，韓墨強顏歡笑的說道：“哪有，我這才哪到哪，不能和姐姐你比，從我看見你的第一眼起，就覺得姐姐美若天仙，膚白貌美，就像天使下凡一樣……”他用力掏空着心裏的墨水盡情的誇讚道。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風籬煙瞬間抽回了手，黑着臉沉聲問道。
韓墨以為是他不滿意自己對他的誇讚，繼續賣力的說道：“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卻握不住你眼角的淚滴，姐姐，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姐姐，在那人跡罕至的草原之上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覺得你分外美麗。”說罷還自以為是的撩了撩頭髮，擺出個帥氣的動作。
聽着一聲聲的“姐姐”，風籬煙徹底綳不住了，大聲怒道：“老子他媽是個男的。”
韓墨的臉色一黑，尷尬的笑了笑。合著這哥們還知道自己是個男的，他還以為……他小聲解釋道：“這不，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誰叫你長得太好看了。”
“總算說了句人話。”
從滄北一路向南，途徑滄瀾、伊川、喬山、鏡河，就到了滄京管理的地界。滄京作為洪荒萬千年來的首都，積累了極為深厚的歷史人文底蘊，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但隨着夢魘入侵，城市裏也蕭條了不少，街上偶爾路過的行人和三三兩兩的商販叫喊彰顯着這座城市最後的生氣。
矗立在滄京中心往西的郊區有一座宏偉的建築，目測三百米的高度上面那一輪金色的太陽顯得尤為引人注目，稜角分明的輪廓，外牆漆黑的鏡面則給人一種壓抑的氣氛。
上書的“黎明”兩個大字是用高密度合金摻雜黎明者的鮮血鑄成，草書的狂放不羈在上面體現的淋漓盡致，而這兩個字據說是出於一名代號為“神筆”的黎明者，那支在旁人看來平平無奇的筆在他的手裏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甚至可以於天地之中隨手畫出漫天神魔，是人類誕生的第一位超越sss級的神級黎明者。
但很可惜的是在南荒市的那次劫難之中他身負重傷，不知所蹤。但所有人都相信這位大能不會這麼輕易折戟，一定是在某個地方韜光養晦，等待着捲土重來的機會。
此時的黎明總局內部一座陰暗的小房子內，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緩緩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滄桑的說道：“希望這個孩子能給人類帶來新的希望吧，人類已經等不起了。”還未多說兩句，老人便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緩緩沉睡了下去。
黎明者誕生之初，由於使用能力的同時會伴隨着不可避免的身體異化，出現一些不可逆轉的副作用。有的人會生出雙翼，有的人性格會變的古怪，甚至有的會出現局部的身體夢魘化，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這群人都被普通民眾看做是怪物。但就是這群不被理解的人分散在世界各地，時刻與夢魘鬥爭，用自己的一切乃至是燃燒生命守護着這個世界。
這一切在黎明總局的建成后成為了歷史，民眾又開始轉變風向，狂熱的崇拜着這群擁有特殊能力的黎明者。曾經黎明總局的第一任局長，代號“玉皇”非常擔心這種情況會致使這群心智並不成熟的黎明者喪失戰鬥的意志。但彭祖的一席話一錘定音，為黎明總局以及黎明者指引了方向。
“既然廢墟中的倖存者需要英雄，那我們就成為他們心中的信仰，做他們的神又何嘗不可。”
風籬煙收起挑逗的神情，眼神空洞的望着遠方淡淡的和韓墨如是說道。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去參加黎明計劃，選擇一個萬死一生的機會。”韓墨若有所思的問道。
風籬煙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柔聲說道：“當初啊，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因為我父親喜歡賭博欠了外面很多的錢，那時候我們家整天被那群高利貸要債的追殺，四散流離，有時候甚至連一個容身的地方都沒有。他為了政府提供的那十萬塊錢的補貼，親手把我綁着送去的。”
那個剛才還豪言壯語的女妖，此刻眼睛裏卻似乎飽含着淚水。
“那你沒有反抗嗎？”
“他再怎麼說也是我的父親，如果這樣可以讓他開心一點的話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只不過，曾經那個風籬煙早就已經死在了黎明計劃之中，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女妖。”風籬煙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道。
“嗚嗚，你真的好可憐，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嘲笑你了，女妖哥哥。”揮動着翅膀的火羽抹了把眼淚，同情的說道。
“滾犢子！信不信我揍你。”
這次旅程並沒有很長，隨着他們深入的談心和偶爾的打岔，在黎明的第一抹曙光浮出天際的時候，三人一行已經趕到了滄京城。
只一眼韓墨就看見了那個聳立在西邊巍峨的建築，“黎明”！這就是他今後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他攥緊了拳頭在心裏暗自許願道。
旁邊的火羽和風籬煙看着他眼中熠熠生輝的光芒，不約而同的轉過了頭。他們不忍心打破韓墨心中現在燃燒的夢想，因為從他的眼中，他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由於種種原因滿懷怨氣的來到黎明總局卻在這裏收穫了很多東西，尤其是希望和夥伴……
“行了，一起進去吧，相信你很快會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的。”風籬煙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認真的說道。
韓墨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當然，一定會的，女妖！”